深淵說：“看來你真的知曉了一切，末緣……那么做出選擇，與我共生吧。”

    莫緣歪著腦袋看深淵：“結(jié)果你還是想要神?！?/br>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鄙顪Y反而比任何時刻都誠懇，“想擺脫這個世界，想擺脫既定命運，即使叫我永生永世受折磨，那也比現(xiàn)在好得多?！?/br>
    “而且我了解你的一切?！鄙顪Y讓滿池子黑水如沸騰一般鼓起泡泡來，“看看我的黑水吧，里面全都是你的情感，是你的心。”

    “我被你的悲傷洗滌了千年?！鄙顪Y這一刻竟然用一種稱得上是深情的語氣對莫緣說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

    莫緣在片刻沉默后嘆了口氣：“我要承認(rèn)，深淵，你的確讓我動容了?！?/br>
    深淵又笑了起來：“是嗎？”

    “看來我和天道的賭約，是我贏了。”深淵竟有些得意起來，它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感情。我就知道，要你丟棄這一切變成冷酷無情的神，這是不可能的！”

    莫緣深呼吸，繼而又對深淵說：“我當(dāng)然可以接受你，但是……”

    “深淵，你可以永恒的接受我，然而我卻沒法永恒的接受你。”莫緣說，“這點你必須承認(rèn)，我們對彼此執(zhí)著的感情并不對等，所以總有一天我會拋棄你。”

    “但是，在拋棄你之前，我會讓你成功，讓你擺脫命運控制，把你想要永恒，雙手奉上?！?/br>
    深淵明白莫緣的意思，它得償所愿，情難自禁哈哈大道：“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末緣！”

    ?

    “緣緣。”鄔起抱緊莫緣冰冷的身體。

    莫緣睡著時失去了生機……或者說他本來就沒有生機。只要閉上眼睛，莫緣就仿佛頃刻間遠離了人世間，變成天際的繁星、變成了遠空的微光，他總是遙遠的、即將消失的。

    所以鄔起總有一種預(yù)感，他覺得莫緣會離他而去，這種強烈的預(yù)感至始至終都環(huán)繞在鄔起的心頭，就算他把他抱緊，一刻不離注視著他，那種可怕的預(yù)感也沒有消退過。

    怎么辦？

    怎么做才能把他留在身邊？把這位鄔起從很久以前就憧憬著的神明留在自己身邊？

    畢竟他只是個渺小的人類，是這蒼茫世界里最不值一提的螻蟻。

    而這樣的鄔起，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把天空中的星辰握于手中。

    鄔起突然覺得有點疲憊，但他又不敢表露出任何疲態(tài)，他抱緊莫緣的身體，低頭把臉埋進莫緣的頸窩里。

    就在這時，莫緣醒了。

    他顫抖了一下身體，然后伸手撫摸了一下鄔起的臉頰，引得鄔起抬起一雙紅撲撲的眼睛看他。

    “怎么了？”莫緣見鄔起眼圈紅紅的，一副曾哭過的樣子。

    不禁有點心疼起來，莫緣從他懷里坐直了身子，捧著鄔起的臉頰，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只覺得鄔起真是好看死了，于是湊過去在鄔起嘴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鄔起這才恍惚回過神來，他抱著莫緣，猶豫道：“緣緣，你……你恢復(fù)記憶了嗎？”

    “嗯……”莫緣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吟片刻，吊盡胃口后才說：“差不多吧，貌似該想起來的都想起來了?！?/br>
    “那你、你……”鄔起竟急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莫緣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好笑說：“你緊張啥啊，我又沒有忘記你?！?/br>
    “緣緣……我害怕。”鄔起從未如此直白地承認(rèn)過自己的膽小，“對你來說，我的確只是那滄海世界里的一粒粟子，對吧？”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鄔起似乎也記得千年前自己和末緣的那一次短暫的相逢。

    很短暫很短暫的相逢，和神明漫長的生命比起來，鄔起就像末緣閑來無事一次散步時遇見的野花野草，當(dāng)時說道很好看，但轉(zhuǎn)眼間就能輕易被遺忘。

    誰也不會去記憶一朵野花，不是嗎？

    莫緣卻突然抬頭，握緊鄔起的雙手，近距離用自己漂亮的眸子盯著他，然后莫緣說：“鄔起，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么？”

    “三千世界，我只取你一瓢水?！?/br>
    莫緣貼近他，窩在他懷里：“哪有什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你分明已經(jīng)擁有我了?！?/br>
    第74章

    “謝楷明……”一個虛無朦朧的聲音把謝楷明從小憩中驚醒, 謝楷明下意識坐直身子，手放在自己佩劍上做應(yīng)激狀。

    他抬起頭朝聲源處定睛一看，看見一個全身上下散發(fā)著漆黑毒霧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屋內(nèi)的陰影中。

    謝楷明又驚又怒, 臉上卻不動聲色, 壓低聲音道：“原來是你, 深淵?！?/br>
    他舒了口氣又說：“既然要來, 麻煩下次過來時走走大門可好？我們?nèi)祟惪山?jīng)不起你這般神出鬼沒的驚嚇。”

    深淵不言語, 它驅(qū)使著這具即將腐爛的軀殼從黑暗中慢慢走出, 它步伐所到之處, 黑霧繚繞毒氣彌漫, 漸漸地、謝楷明的整間屋子都幾乎被黑霧給填滿了。

    謝楷明皺起眉，也不顧深淵會怎么想，從須彌戒中取出一張由黑爪荊棘樹木材制作的黑色面具, 戴在了臉上，用以隔絕深淵的毒素。

    “找我什么事？”戴好面具的謝楷明深呼吸，略微降低姿態(tài)詢問深淵。

    雖然謝楷明和深淵是合作關(guān)系, 但這關(guān)系并不算多么牢靠。

    謝楷明心里也很清楚, 深淵壓根沒把他謝楷明放在心上, 只是深淵需要一個幫手, 一個幫它干活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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