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茉第一反應(yīng)是——模糊的也行呀，總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吧？

    不過仔細想想，有時候得到的情報太模糊，引人亂猜，可能確實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呢……

    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逝，池茉很快確定下來，對陸嘉白道：“沒關(guān)系，先問問再說?！?/br>
    陸嘉白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沉入水中。

    沒多久，他就從水里回來了。

    “聽起來那邊好像和這里一樣?！标懠伟姿妓髦f，“河流，河岸，原始森林，參天巨樹……沒有誰見過別的東西?！?/br>
    他頓了頓，又說：“但有一些魚說那邊和這邊不一樣……樹木比這邊更高大一些？”

    情報好像真的很模糊。

    看來想讓沒有進化的魚類們幫忙搜集情報確實不太合適……

    “可以啦，你上來吧?！背剀悦懠伟椎哪X袋，“謝謝你?！?/br>
    陸嘉白拉住她的手腕。

    “不要謝我?！彼^親親池茉的掌心，半垂的睫毛蓋住誘人的目光，自下而上地看過來，“我們的關(guān)系不該說謝謝的。

    池茉只覺得被親吻的掌心開始發(fā)燙，她縮了縮手指，反問：“那……愛你？”

    陸嘉白露出一點滿足的笑意，聲音幾乎消散在風(fēng)里：“我也愛你?！?/br>
    池茉：“……”

    他這都是和誰學(xué)的呀！

    “上來吧。”池茉努力把話題繞了回去，“泡在水里會不會著涼？”

    陸嘉白搖頭：“不會。我想和你……多說一會兒話?！?/br>
    海妖的聲音里帶了點委屈，不是在撒嬌，也不是勾人，就是實實在在的委屈。

    他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和池茉說話了，為了保持人類的模樣，就只能一直沉默、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看別人跟她說話，看她像個隊長一樣，一個人面對一切。

    他明明就站在她的身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吧?！?/br>
    池茉想了想，還是把鞋襪都脫掉，赤著腳在岸邊找了塊大半都沉在水里的大石頭，隨意擦了兩把就在上面坐下。

    “我陪你聊會兒天?！背剀园研⊥壬爝M河水里劃了劃，“聊什么呢？”

    陸嘉白游到她身邊，臉輕輕靠在她的膝蓋邊上。

    池茉一驚，正要把腿收起來，陸嘉白的手指已經(jīng)從水里握住了她的小腿，還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她的小腿肚子。

    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一天，池茉的小腿肚子早就又酸又漲，被他這么一捏，差點叫出聲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真的很爽。

    …………陸嘉白的手法也是真的很不錯。

    雖然這兩個評價聽起來都很奇怪。

    池茉無言，默默把腿放了回去，低下頭輕聲對陸嘉白說：“有點突然，嚇到我了?！?/br>
    陸嘉白又揉捏了兩下，問她：“累嗎？”

    ……看上去就怪人.妻的。

    池茉努力忽視這種詭異的感覺，把眼前的交談當做是正常隊友之間的問候，點頭道：“有點……但我這次做得很好吧？”

    她說完這句話又自我反思了一下，肯定道：“我現(xiàn)在越來越熟練了?！?/br>
    而且還和一開始一樣，很注意安全。

    陸嘉白跟著點頭，夸獎道：“嗯。你是小隊長，團隊的核心?！?/br>
    池茉的手垂下去，剛好可以摸到陸嘉白的后腦勺，干脆就隨手薅了兩把，輕聲反問道：“我們哪有選小隊長？”

    “你是?！标懠伟讉?cè)身，乍一看像是要躲開她薅他頭發(fā)的手，結(jié)果轉(zhuǎn)身又湊了回來，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動脈附近落下輕吻，“辛苦了?！?/br>
    池茉：“…………”

    這樣聽起來就更人.妻了。

    池茉手指一抬，剛好又托住了他的下巴。

    陸嘉白就這樣把下巴放在她的手心里，仰頭看著她，漂亮的眼睛里倒映著月光，仿佛和他身后的河面一樣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池茉被他眼里的月光蠱惑，手掌托住他的下巴，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睫。

    陸嘉白的手指握住她的腳踝，隨著她的親吻悄然收緊。

    如果他是一只野生的、惡劣的壞海妖。

    這個時候就應(yīng)當拉著她細膩白嫩的小腿，把這個已經(jīng)被海妖誘惑到的少女拖入水中，用粗壯的尾巴卷住她的身軀，像蛇卷住獵物那樣——拉著她一同沉溺到最深的水底。

    ……但他好像不是。

    陸嘉白睫毛微顫地閉上雙眼，抬高身子，滿足于她近似施舍一般落在自己眼睛上的輕吻。

    他好像是一只，心甘情愿，被人類豢養(yǎng)的海妖。

    ……

    夜晚安然度過。

    池茉總算確認了，自己一到晚上就腦子發(fā)懵。

    她也不是完全不行，差一點就行了。

    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她說不定已經(jīng)跳進水里和陸嘉白擁吻。

    陸嘉白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抵抗，除了縱容以外，還有一部分甚至是在引誘和期待。

    池茉沒辦法想象，人魚要怎么……

    他的下半身可是魚尾誒。

    她已經(jīng)忘記自己之前在危急關(guān)頭摸到過什么東西了。

    天亮之前池茉和陸嘉白又回帳篷里小睡了一會兒，這一回池茉睡前進入抽卡界面，看到了人魚卡的剩余時間：19小時。

    已經(jīng)是9月7日了。

    這天夜里0點陸嘉白的人魚卡就會到時限。

    ……確實有一點點可惜。

    而且很奇怪，她一方面感覺和人魚好像還沒做什么……一方面又警覺地想起來和人魚好像已經(jīng)做過什么了。

    不管怎么說，人魚卡結(jié)束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

    在這個植物眾多的世界里，不管是做一只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人魚，還是一個不能說話的高中生，好像都有點不太方便。

    研究所的人是在池茉睡覺時到的。

    他們的船只是在研究所臨時制造出來，比較簡陋，又是逆流而上，花費的時間比預(yù)計時間稍微多了一點。

    他們到時天剛蒙蒙亮，池茉和陸嘉白睡下去不過一兩個小時，涂御還在守夜時間，啵泰也已經(jīng)醒了，和涂御坐在一起，給大家準備早餐。

    看到研究人員時，啵泰的動作頓了頓，熊掌局促地按住帽子：“你、你們好……你們是池茉的朋友嗎？那個……那個……”

    涂御冷漠地把他說不出口的話說了出來：“我們的食物不夠。你們自己帶物資了吧?！?/br>
    啵泰：“……”他好直接哦。

    “嗯。”研究人員也很冷漠，“池茉在？”

    涂御：“剛睡。等著？”

    研究人員：“嗯?！?/br>
    啵泰：“…………”

    尷尬的沉默一直延續(xù)到池茉起床。

    他們這次搭了三個帳篷，兩個女生一起住，陸嘉白和啵泰在一個帳篷，涂御作為一只體型巨大的肌rou兔，自己就睡了一個小帳篷。

    兩個女生的帳篷很大，池茉起床以后段萱也醒了。

    她們還不知道帳篷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不急不緩地在帳篷里收拾了一下自己，才掀開門簾出去。

    外面維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研究人員來了三個，都穿著版型很像白大褂、顏色卻是偏灰的墨綠色的外套，戴著同色系的手套，非常冷漠地在調(diào)試他們開過來的小船。

    涂御一言不發(fā)地抱胸坐著，啵泰坐在他的旁邊，臉上寫著“不敢嗦發(fā)”四個大字。

    陸嘉白坐在涂御對面。

    他自然無法說話。

    池茉：“…………大家早上好？”

    “你好?！庇幸粋€戴著白色口罩、看起來格外年輕的研究人員率先過來，雙手握住池茉的手上下晃動，突然就變得非常熱情，“你就是池鳴的meimei吧？一直聽說你的事情。這次有機會和你合作，我感到非常榮幸——”

    “你好?！绷硪粋€戴眼鏡的也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來，“我叫高擇木，擇木而棲那個擇木。這是我的隊友藺瑯，你哥哥池鳴的粉絲?！?/br>
    藺瑯瞪大雙眼：“說是粉絲也太讓人羞恥了吧，高擇木你好過分——”

    剩下最后一個看上去比較瘦弱矮小的，站在最后面對著池茉招招手：“你好我是莊憧，大家叫我小蟲子?！?/br>
    池茉：“……你們好?！?/br>
    現(xiàn)在聽見“小蟲子”這個稱呼總覺得有一點ptsd……

    幾個研究員看見池茉之后比剛才有活力了一點，藺瑯最活潑，湊到池茉身邊小聲說：“沒想到你是和陸嘉白一起行動的……就算在我們研究所也沒人敢和他一組呢，他是出了名的獨行俠誒?！?/br>
    “藺瑯?！备邠衲驹谒澈蠛八拔液捅澈笳f人壞話的你，到底誰更過分？”

    藺瑯瞥他一眼，又湊到池茉身邊小聲嘀咕：“要我說高擇木才是陸嘉白的粉絲呢，不過陸嘉白去的第一個月就找出了七個沒人知道的污染物，確實很?！?/br>
    莊憧小聲提醒：“我們不是來聊天的哦?！?/br>
    “對！”藺瑯道，“大家認識認識，我們就可以準備出發(fā)了。池茉meimei——你的隊友也一起來嗎？”

    池茉點點頭，給他們一一介紹了自己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