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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腰美人寵冠六宮 第186節(jié)

    拉開門扇,封衡將小家伙遞給了守在門外的女侍,眸光掃向正端坐在廊下的小太子身上,眸光微沉。

    封衡下令,“來人,把公主和太子都抱起來?!?/br>
    此時,虞姝也理好衣裳走了出來,她首先看了一眼兒子,問道:“太子方才當(dāng)真會爬了?”

    宮人歡喜說,“回娘娘,殿下是自個兒爬出來的呢。”

    虞姝又尷尬了。

    是不是兒子瞧見了什么,這才被迫學(xué)會爬行?但兒子還太小,豈會有什么心思?

    倒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兩個孩子的眼神都格外明亮,尤其是兒子,他眸中總仿佛蘊藏了諸多心事。

    虞姝走了過去,也不管小太子是否愿意,在他粉嫩的小臉上親了親。

    小太子微微蹙著眉,倒也沒有反抗。

    封衡劍眉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挑,神色不明,頓了頓,吩咐道:“自今日起,給公主與太子就在隔壁另辟院落。等到周歲,再另居他宮?!?/br>
    對封衡這個決定,虞姝也沒意見,畢竟眼下僅隔著一墻之遙,她想孩子可以隨時過去看幾眼??珊⒆觽円贿^周歲就要入住自己的宮殿去么?

    虞姝難免失落。

    封衡一眼看穿她,輕笑一聲,“昭昭,孩兒們遲早會長大,屆時他們自己也會另覓良人,你與朕才是要真正長相廝守一生的人?!?/br>
    虞姝愣了一下,封衡字字在理,也字字敲擊了她的心扉。

    長相廝守么?

    她曾經(jīng)絕無這個妄想。

    哪怕是嫁給了尋常人家的男子,她亦是不敢奢望長情。

    可原來,帝王也能長情?

    虞姝一雙脈脈含情眼瞬間就紅了,被封衡攬入懷,兩人對視著,仿佛周遭的人都不存在了一般。

    宮人們眼觀鼻鼻關(guān)心,小公主只顧著一邊憨笑一邊啃手指頭,小太子則撇過臉,望向別處,目光幽幽,一臉無奈的模樣。

    *

    烏衣巷,將軍府虞家。

    望著一片殘垣斷壁,老太君都快被氣哭了,手中拐杖重重擲地,“崔氏那個殺千刀的!她自己尋死,也不能拖著虞家所有人下水!幸虧皇后與皇嗣毫無損傷,不然咱們虞家十族也不夠砍腦袋的?!?/br>
    “既然事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就是崔氏想玉石俱焚,那你不如將一切都推到崔氏身上,不然衛(wèi)氏與你一旦和離,你便什么也沒了,總不能指望大郎吧?!”

    眼下,虞鐸已經(jīng)入住新的府邸,衛(wèi)氏自然跟著搬了過去。

    老太君、虞青山,以及虞威,就沒那么幸運了。

    虞鐸掌虎符,也另居他府,用不了多久,他就是真正的虞家家主了。

    虞青山只能帶著老太君和長子,暫住了郊外的莊子里。

    今日特意來看一看被燒毀的府邸,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修葺,只能全部重建。

    崔氏的一把火,燒得夠狠。

    虞青山握著拳頭,看著虞家傳承下來的百年家業(yè)毀于一旦,他內(nèi)心愧疚不已,只覺得再無顏面對列祖列宗。高大的身影被巷子里的風(fēng)一吹,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倒了似的。

    再無手握雄師的那股魄力了。

    難道,他當(dāng)真錯了么?

    這么多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勞苦功高,也自以為平衡了衛(wèi)氏和崔氏之間的關(guān)系。甚至于為了穩(wěn)住崔氏和崔家,他打壓了衛(wèi)氏母子十多年。

    虞青山一直以為,他是公正不阿的。

    可為何,結(jié)局竟是如此?

    老太君見虞青山不答話,又道:“眼下,你要去討好二郎和皇后,衛(wèi)氏那邊決不能和離。總之,莫要再管大郎了,那個只會舞刀弄槍的榆木腦袋,和崔氏一樣愚鈍不堪!”

    虞青山回過神。

    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當(dāng)初,母親也是這樣勸說他遠(yuǎn)離衛(wèi)氏,說崔氏和崔家才能幫襯上他。

    虞青山濃郁的劍眉緊擰,“母親! 大郎他亦是我兒子,還望母親慎言!”

    老太君張了張嘴,眼下只能干著急。

    一旦衛(wèi)氏和虞青山和離,那么,無論是兵權(quán)、家徽、新宅子,就都與虞青山和老太君無緣了。

    *

    當(dāng)日,虞青山入宮,負(fù)荊請罪。

    他倒是終于當(dāng)了一次男兒大丈夫,將縱火的一切罪責(zé)都往自己身上推,說是自己管家無方所致。

    封衡見狀,這才稍稍給了他幾分眼色。

    倘若虞青山這一次一口咬定是崔氏所為,封衡反而會看不起他。

    虞青山是虞姝的父親,但也正因為虞青山的不作為,才導(dǎo)致虞姝十多年委屈清苦的日子,封衡并不將他視作岳丈。

    最終,封衡只是免了他的職,讓他提前致仕。

    崔氏已死,無始作俑者,但封衡沒有放過崔氏一族。

    崔氏始于清河,曾是公認(rèn)的天下第一高門,北方豪族之一。

    而今崔氏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腐朽祖規(guī),紈绔子嗣,再無一人清廉。

    清查崔氏一族的罪名時,辰王也在場,封衡給了他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職務(wù),兩人時不時能在宮里碰見。

    辰王掃了一眼崔氏卷宗,哂笑一聲,“皇兄,你對崔氏下手可真狠,如此一來,崔氏沒個百年是爬不起來了。皇兄平日里在皇嫂面前是裝出來的好人吧?!?/br>
    辰王最近有些放飛自我,與封衡單獨相處時,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封衡低笑,“三弟,朕只是在朕的皇后面前裝。哪像你,裝了二十余年了?!?/br>
    封氏的男子,才更了解彼此。

    辰王噎住,許久,一語不發(fā)。

    *

    皇宮地牢,沖著張相破口大罵了幾日的封奕奕,依舊有力氣污言穢語,仿佛滿腹臟水。張相起初還生氣,可幾日過后,他逐漸適應(yīng),懶得搭理封奕奕。

    見張相一副無所謂之態(tài),封奕奕拿出了殺手锏,“本王知道一個秘密,張相你……不能生育,哈哈哈哈!”

    他此言一出,果然就見張相錯愕的望向他,“你……”

    死到臨頭了,封奕奕不介意說出真相,成為階下囚也掩蓋不了他一臉風(fēng)流相,“當(dāng)年你夫人愛慕于本王,多次在本王懷中哭訴,說你不懂愛恨嗔癡,但又礙于無法和離,她想與本王長相廝守,就讓本王使計讓你再不能sao擾她。當(dāng)日你從長安街墜馬,從此傷了根本,便是本王所為?!?/br>
    此話且不說真假,但關(guān)在地牢的還有其他反賊與世家。

    張相愣是一口鮮血吐出來,雙眸睜到渾圓,當(dāng)場斷了氣。

    守在地牢的禁衛(wèi)軍立刻去稟報封衡。

    “皇上,相爺他、他……他被逆賊給活活氣死了?!苯l(wèi)軍寥寥幾語將一切闡明,“那逆賊還在辱罵其他入獄的世家與反賊?!?/br>
    封衡握著銀狼豪筆的手一滯,劍眉輕挑,玩味一笑,“隨他去吧?!辈贿^就是狗咬狗,他懶得踏足地牢,免得污了他的龍耳。

    又多了幾日,禁衛(wèi)軍再度前來封衡面前稟報,“皇上,逆賊問幾時送他上路?!?/br>
    好一個封奕奕,倒是來求死了?

    呵呵,想死?哪有這么好的事。

    封衡情緒無半分波瀾,“讓他自己熬著,幾時熬死了,朕幾時送他葬入皇陵。”讓封奕奕死后歸祖,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是,皇上?!?/br>
    *

    又是一年年關(guān)將近,瑞雪紛飛。

    封衡一番大刀闊斧之后,來年就要正式開始試行考核入仕,是寒門真正有機(jī)會崛起的開端。

    朝堂剛剛穩(wěn)當(dāng),便有朝臣上書帝王擴(kuò)充后宮。

    對此,封衡暫時并未表態(tài),直到邊陲傳來八百里加急的捷報。

    “報!虞將軍以千鈞之勢,于上月底再奪北羌兩城!”

    捷報一達(dá),滿朝噤聲了。

    封衡這才悠悠啟齒,“皇后剛懷上龍嗣,誰敢惹了皇后不悅,傷了朕的龍嗣,以誤國之罪處置?!?/br>
    是以,朝中再無人叫囂擴(kuò)充后宮一事。

    *

    皇后所居的未央宮內(nèi)種了一片梅林,這個時節(jié)正當(dāng)寒梅綻放,冷香撲鼻。

    虞姝懷這一胎有三個月了,整日被大補(bǔ)湯滋養(yǎng),她有些肝火過旺,便出來吹吹冷風(fēng)。

    封衡下朝后便尋了過來,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就見美人立于一把玫紅色油紙傘下,身上裹著滾白狐毛的嫣紅披風(fēng),面頰賢靜,眸光映著雪色,溫柔如水。

    她看向封衡,朝著他笑了笑。

    封衡步子大,索性直接從林深手中接過油紙傘,款步而來。

    虞姝看著男人走近,看見他捏著傘柄的手上沾了墨漬,她用帕子給他擦了擦,封衡就那么垂眸看她動作。

    這時,梅林中小丫頭的嬉笑聲傳來。

    小公主和小太子都周歲了,比同齡的孩子提前會走路。

    才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公主,就像是脫了韁的麻雀兒,穿得像個紅色的團(tuán)子,在雪地跑來跑去,身后跟著一眾宮人,一旦差點被追趕上,她索性開始在雪地打滾,才走路不到半月,就已經(jīng)抽條了不少。

    小太子被迫參與其中。

    但他只是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

    他今晨起來也被宮人里一層外一層的穿了數(shù)件衣裳,雖可以行走了,但還不如雪地里的那個“圈球”靈活。

    小太子看了看在自己身邊滾來滾去的小東西,又側(cè)過臉看向了傘下正膩味的夫婦二人,他長嘆一聲,小小的人兒垂下腦袋,任由宮人給他戴上了一只毛茸茸的虎頭帽,大有放棄一切反抗的意思。

    *

    來年入夏,皇后又誕下一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