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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腰美人寵冠六宮 第30節(jié)

    春桃重新?lián)Q下沾了血的被褥,抖著雙手,顫巍巍道:“娘娘啊,您可真的要保重身子了!”

    虞貴嬪平躺在大紅漆雕牡丹花的千工大床上,死寂一般的眼神透著無邊怨恨。就仿佛她不得帝寵,是因著虞姝之故。她動了胎氣也是被虞姝所害,她困在翠碌軒不得晉升,還是被虞姝擋了道。

    而她的母親十多年脾氣雷霆,更是因為衛(wèi)氏的出現(xiàn)。

    在虞貴嬪看來,衛(wèi)氏母子三人都該死,都不應(yīng)該存在這世上。

    “去把那個賤人給本宮叫過來!就說……本宮想她了!她若不聽話,就拿虞鐸的事要挾她!快去!”虞貴嬪的一只手摁著自己的小腹,指尖在打顫。

    就算保不住孩子,她要給自己孩子拉一個墊背的!

    春桃愁容滿面,猶猶豫豫,吱嗚道:“娘娘……虞美人那邊對外宣稱,近日來身子不適,閉門不出呢。另外,二公子他、他……他已服下了血靈芝?!?/br>
    春桃一言至此,立刻與虞貴嬪共情了,若是沒了藥引子做要挾,還如何能拿捏虞美人?!

    春桃的憤怒,絲毫不輸于虞貴嬪,“娘娘??!定是虞美人在皇上跟前百般求寵,她就與衛(wèi)姨娘一樣,是個魅惑男人的狐媚子!”近乎咬牙切齒。

    一旁的夏荷心頭一顫。

    二公子能得到藥引子,必然是皇上所允許的。

    看來虞美人在皇上心目中當(dāng)真有幾分地位。

    再反觀貴嬪娘娘,可真真是把親手把她自己作死到了這個境地。

    虞貴嬪的另一只手揪緊了身下的被褥,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牙齒咬緊了蒼白的唇。

    那個卑賤的庶出玩意兒!

    故意躲著不來見她是么?

    虞貴嬪眼中再無清明,像是聚攏了滿目瘋狂,直接吩咐,“把此前準(zhǔn)備好的“湯藥”,給本宮的三妹送過去!”

    春桃和夏荷俱是一怔。

    夏荷想要制止,立刻跪地,“娘娘,三思啊,美人如今是皇上的人,不是咱們可以輕易動的了?!?/br>
    春桃仗著多年為虎作倀的習(xí)慣,不屑一笑,“娘娘的父親乃鎮(zhèn)國大將軍,親兄是虞家大公子,也屢立戰(zhàn)功,區(qū)區(qū)一個美人而已,娘娘不過就是給她一點教訓(xùn)!”

    夏荷垂著頭,輕輕嘆了口氣。

    她們主仆幾人,是從上到下都沒救了么?

    虞貴嬪心意已決,還遷怒于夏荷,“把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拖出去,仗責(zé)三十!”

    婆子過來拉著夏荷出去受刑,夏荷沒有哭喊,更是沒有求饒。

    罷了罷了,主子做的越絕,她日后也能心安理得另謀出路。

    夏荷承受著一棍接著一棍的仗責(zé)時,春桃?guī)е鴥擅抛訌乃韨?cè)路過,輕笑了一聲,“夏荷,我跟在貴嬪娘娘身邊十多年了,自是比你了解娘娘,你長此以往下去,娘娘不會再容下你?!?/br>
    夏荷抬首,眼睜睜的看著春桃端著湯盅離開翠碌軒。

    她咬著牙,忍受劇痛的同時,搖了搖頭。

    這里是皇宮,是皇上的地盤,沒了皇上的寵愛,才是真正可怕之事。

    *

    虞姝在庭院清泉旁邊玩水,這個時辰也就只有靠近了水池子才能納涼。

    今年的三伏天,格外酷熱。

    知書過來稟報時,虞姝愣了一下,“讓她進來吧?!?/br>
    虞姝倒想看看,二姐她還想作甚?

    春桃一開始滿臉孤傲,可一踏足朝陽閣,就被院內(nèi)的雕梁畫棟、飛檐斗拱驚艷了一下,她身上的氣勢就像是xiele氣的羊皮筏子,說蔫就蔫了。

    這朝陽閣還當(dāng)真比翠碌軒奢華不少。

    自詡跟在虞貴嬪身邊見過世面的春桃頓時就沒了底氣。

    虞姝就坐在清泉池旁邊,一雙玉足在水里晃來晃去,她一身低領(lǐng)束腰粉色宮裝,盤了垂云髻,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還有幾分少年人的稚氣和純真,不知是不是春桃的錯覺,才幾日沒見,她就覺得虞姝又美了幾分。

    春桃走上前,這才漫不經(jīng)心福身行禮,“美人,我家娘娘賞你參湯,你盡快喝了吧?!?/br>
    知書和墨畫對視了一眼,二人走上前,十分戒備春桃。

    哪怕是淑妃身邊的仆從,也沒有這般傲慢?。?/br>
    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春桃兀自站直了身子,端著湯盅送到了虞姝面前,這是恨不能直接灌她了。

    虞姝明媚的小臉愣了一下,旋即噗嗤一笑,但轉(zhuǎn)息又嘆了口氣。

    虧得皇上開眼,沒有當(dāng)真寵愛虞貴嬪。

    不然以虞貴嬪的性子,遲早會拉了整個將軍府跟著她一起陪葬。

    父親雖是擅長打戰(zhàn),但對內(nèi)宅一竅不通。

    主母也是個驕縱性子,因著出生名門,目中無人,狂妄不已。這才養(yǎng)出了這樣的女兒。

    春桃被虞姝的千轉(zhuǎn)百回的神色弄糊涂了,“美、美人,你這是何意?”

    虞姝笑著看向春桃,語氣透著一股尋常時候不曾有的愉悅,“擱下吧,替我向二姐傳個謝意,二姐的心意,我領(lǐng)了。”

    春桃哪里敢直接離開?

    春桃:“美人喝下,奴婢再走。”

    枝椏上蟬鳴不絕,庭院綠蔭匝地,婆娑日光碎了一地,虞姝覺得春桃的聲音太過吵嚷,她沒再搭理春桃,對阿貴和東生使了眼色,特意強調(diào),“參湯留下,旁人都驅(qū)出去?!?/br>
    既然東西送來了,就別想毀滅證據(jù)。

    春桃還想繼續(xù)糾纏,畢竟,在將軍府那會子,她算是騎在虞姝頭上的,怎料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

    參湯被留了下來,春桃與兩名婆子則是被轟出去的。

    春桃站在朝陽閣外面,叉著腰,想要罵出去的話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只憤憤道:“還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虞姝桃花眼掠過一絲微光,但轉(zhuǎn)身又變?yōu)槠届o,她在將軍府隱忍十六年,不是天生性子弱,而是唯有那樣才能自保。

    弱者,就連傲慢的資格都沒有。

    知書看著參湯,問道:“美人,您可千萬不能喝,那這物……該如何處理?”

    虞姝淺淺一笑,“我的那個好二姐啊,恨不能弄死我,也不知這參湯里面究竟放了什么?!?/br>
    東生這時道:“美人主子,奴才學(xué)過一些藥理,若是美人主子信得過,不如讓奴才瞧瞧?!?/br>
    虞姝驚了一下。

    一個宮廷小太監(jiān)瞧著不過才十來歲的光景,竟還懂藥理。

    難道東生也是皇上的人?

    到了這一刻,虞姝更加篤定,要想在這后宮安然過日子,一切都要順著皇上的心思。

    虞姝點頭示意,“好?!?/br>
    東生走上前,打開了湯盅小蓋,他低頭淺嘗了一口,舌尖稍稍品嘗,這便立刻吐了出來,臉色巨變,道:“美人主子,這、這里面摻了藏紅花!”

    主仆幾人俱是一怔。

    藏紅花會令女子絕育,就算是偶爾碰觸到了,也可能會傷及根本。

    虞姝美眸凜然,眼底泄出一絲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冷意。

    二姐,你就這般痛恨我?竟要讓我絕育!

    她嫣紅的唇輕輕一揚,又笑了笑。

    可最初,是她們非要逼著她入宮的呀。

    綁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好受么?

    虞姝揮揮手,“拿去倒了吧?!?/br>
    她從清泉池子里走了出來,人也乏了,就赤著玉足,踩在漢白玉鋪制而成的小徑上,提著裙擺往內(nèi)殿走,動作輕快,似甚是歡快。

    知書幾人面面相覷。

    美人主子竟然不慍怒……

    *

    御花園,知書前去匯報過后,封衡正在練劍的動作滯住,握著劍柄的手因為用力過度,手背上青筋凸起,男人眸光幽幽。

    這么大的事,她竟也不來訴委屈,未免過分懂事聽話了些。

    封衡此前很是厭煩女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而今難得有個令他身心愉悅的女子在宮里,可對方過于矜持,以及不夠主動。

    把他釣上鉤了,便再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積極了!

    虞姝越是如此做派,封衡內(nèi)心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撓了撓,又酸又癢。

    知書離開后,封衡繼續(xù)舞劍,不消片刻,王權(quán)親眼看著皇上斬禿了一整個花圃。

    不久之前才剛剛培育出來的鮮花,被一番辣手摧花之后,一片狼藉,處處都是殘花碎葉。

    花圃被霍霍完了,帝王這才收劍,劍氣凌然,發(fā)出鋒利刺耳的聲響,“閉門不出,倒是很會明哲保身!”

    王權(quán)一愣,回過味來,這才知道皇上指的是虞美人,立刻附和,“是啊,皇上,虞美人很會明哲保身?!?/br>
    一想到虞姝這幾日都會避讓自己,封衡劍眉一挑,唇角劃過薄涼笑意,“她是個大膽的!”

    王權(quán)又附和,“的確,虞美人是個膽大的?!被噬喜徽呛眠@一口么?

    封衡站在原地,汗珠子自他喉結(jié)下滑,順著結(jié)實的肌理一路蜿蜒而下,前襟濕了一片,綾羅中衣貼緊身子,襯得身段修韌挺拔,一臉陰沉悶悶道:“朕近日政務(wù)繁忙,也不去后宮?!?/br>
    王權(quán)暗暗納罕,皇上這是耍小脾氣了么?皇上這喜歡記仇的毛病真是一點沒變。

    “好,皇上不去后宮。”王權(quán)繼續(xù)附和。

    *

    接下來兩天,因著酷暑之故,后宮嬪妃之間都沒多少走動,皇后也打著“體恤姐妹們”的由頭,免了各宮每日早晨的請安禮。

    而到了第二日的當(dāng)晚,天際炸雷響起,雷雨突至,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狂風(fēng)暴雨雷鳴,一時間宮廷之中幾乎瞧不見在外行走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