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那樣的話他豈不就是混賬了嗎？托歸終那奇怪的態(tài)度的福，在明晰自己的心意時，摩拉克斯也終于懂了好友看向自己那隱隱帶著殺氣的目光是為何。

    是以為他對有著孩童外貌——說不定還是孩童心性的重霄動心的批判審視，還有如果確定是真的就要大義滅親的凜然。

    最早接觸接納人類的歸終，在道德感方面，更偏向于人類中那些德高望重之人啊。

    “最好不是。”我嘀咕，把他的建議放在了心上。等吃晚飯的時候，問問赫烏莉亞吧。

    **

    ‘被一直盯著了。’

    赫烏莉亞忍不住摸摸臉頰，有些疑惑：“重霄？我的臉上有什么嗎？一直盯著我看……”

    晚餐是新鮮的水果，還有油汪汪的烤rou。

    我嘗到了和馬克休斯手藝不一樣的滋味，大概因為里面的鹽是赫烏莉亞提供的？總之，有種奇妙的美味。

    至于赫烏莉亞的問題……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帶著你的子民，一起搬到歸離集。多一份庇護，你的子民的生命就多一份保障吧？我和摩拉克斯，還有留守歸離集的兩位魔神，如果再加上你，我們所擁有的力量就能抵御一切危機?！?/br>
    我認真地發(fā)出了邀請。

    赫烏莉亞沉默了，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也沒有急著現(xiàn)在就要答案，于是繼續(xù)開始吃烤rou。摩拉克斯把大塊的rou用凝聚的小巧巖刀切割成適合入口的小塊放到我面前的盤子里。

    沾上赫烏莉亞特質(zhì)的醬料之后塞進口中——真的很好吃。

    味覺享受到了！

    一直到赫烏莉亞的人將我們送往休息的房間，她也沒能給出答案。

    “看來會被拒絕了?！蔽易哌M風(fēng)格和赫烏莉亞的住所完全不同的房間之中。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房間內(nèi)有著一張床，上面鋪著床單和被子。貼著墻壁立著放置物品的柜子，中間則是簡單地木桌和座椅。而桌面上，放著一塊發(fā)光的鹽花。

    “說起來，那些人類，是將赫烏莉亞當(dāng)做神明在信仰吧？”

    “赫烏莉亞住的地方，就是她的神殿。”

    摩拉克斯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跟著走進來，順便關(guān)上了門?！皬囊宦酚^察來看，是的?！?/br>
    魔神的代稱一般以權(quán)能劃分，例如歸終，不清楚她真名的魔神稱之為塵之魔神。

    例如馬克休斯，他的本體其實很巨大——這件事是我后來才知道的，之所以現(xiàn)在如此小小一只，是因為他分出了無數(shù)化身在歸離集的每一戶家中，幫助大家生火做飯，所以他的代稱是人類所起，為爐灶之魔神。

    而我和摩拉克斯，我們同屬巖，擅戰(zhàn)，在制造造物方面頗為精通，力量強大。所以通稱是巖之魔神，也有只要是巖，就無所不通的意思。

    赫烏莉亞的話，她的代稱應(yīng)該是鹽之魔神。

    但是之前的熱泉帶路人，還有領(lǐng)他們來這個房間的如同侍女一樣的人，以及之前走過人類聚集的地方聽到的低聲祈禱的語句。

    他們都稱呼赫烏莉亞為：鹽神。

    世界上有神明嗎？我腦海中的知識告訴我是有的，但是神明高居天空之島，大陸上并無他們的權(quán)柄覆蓋之地。

    天空屬于神明，而大地屬于魔神。

    魔神會成為神明嗎？

    我沒有答案，或許這只是赫烏莉亞的信徒一廂情愿吧，而她又恰好很溫柔，沒有反駁，任由那些人類將她當(dāng)做精神的支柱。

    “算了，明天之后還是繼續(xù)向前走吧?！蔽易诖策?，然后直直躺下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對了鐘離，你能縮小一點你的本體嗎？”不然這個床可能受不住。

    其實沒打算恢復(fù)真身的摩拉克斯：“……恩?！?/br>
    他點頭應(yīng)下。

    第15章 神座

    縮小的摩拉克斯似乎變得纖細了許多。

    清晨醒來，我看著被我抱在懷里的一截龍的腰身，頗為感嘆。像之前，我才是被圍絞的那個，但是現(xiàn)在，我們兩個的位置居然顛倒了。

    真身威武又帥氣優(yōu)雅的摩拉克斯，這一早上醒來，居然猶如一條軟枕一般被我抱在懷里揉成了一團。

    “可以松開了嗎？”摩拉克斯也醒了過來，并且禮貌的問我。

    我臉貼在他鱗片上，那一片已經(jīng)被捂的溫?zé)?。意識逐漸清醒，于是我放開手臂，看著他流暢的滑出：“已經(jīng)早上了啊?！?/br>
    從床上爬起來，我扒拉一下頭發(fā)。不出所料，又變得毛毛躁躁了。

    身后摩拉克斯已經(jīng)重新化作人形，手上拿了梳子：“先梳發(fā)。”

    于是我老實坐在床沿，等他把頭發(fā)給我梳好。發(fā)絲被一點點溫柔梳理柔順，然后分成好幾股，一點一點的編了起來。

    頭上多了些重量，估計又是蝴蝶或者是花之類的巖造物。不得不說，這方面，他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制造出來的飾物栩栩如生。

    “好了?！蹦怂沟氖蛛x開了?！白甙?，赫烏莉亞今天應(yīng)該能給出答案了?！?/br>
    **

    “抱歉?！焙諡趵騺喺f，“去歸離集的路太過遙遠，也太過危險…而且大家也不希望離開家園?！?/br>
    “不用道歉，我的邀請永遠有效。如果有一天想來了，那就來吧?！蔽也辉谝獾??！皩α?，不要太寵你的信眾了啊，人需要靠自己努力，才能立得起來?！?/br>
    這是我在歸離集，在歸終身上學(xué)的。

    “?。俊焙諡趵騺啿唤?，但還是應(yīng)下了?！拔矣涀×??！?/br>
    之后就是分別。

    赫烏莉亞將我們送到了她的領(lǐng)地邊緣，再走的話她的氣息就會流露殘存出去了。為了避免引來危險，就到這里了。

    “希望以后會有再見的機會?！焙諡趵騺喛粗媲暗膬晌粠r之魔神，輕聲說道。“認識你們我很高興?！?/br>
    高興原來自己并非異類，高興原來也有魔神和她是一樣的，是真正喜愛著人類，喜愛著和平安寧。

    高興，她這樣弱小的魔神，也會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會有機會的。”蒼白的魔神雖然笑著，但是卻流露出孤單的味道。我上前輕輕抱了抱她，學(xué)著摩拉克斯那樣，凝聚出一只巖晶蝶發(fā)簪。第一次進行這種精密cao作，但是好在成品還算不錯?！斑@是禮物，下次，我會學(xué)著做一支更漂亮的送給你?！?/br>
    赫烏莉亞抬手摸了摸，摸到了蝴蝶輕薄的翅膀。她的笑容終于輕快起來?！爸x謝，我很喜歡?！?/br>
    摩拉克斯看著兩位女性魔神親密貼貼，片刻之后，他出聲提醒：“該走了，重霄?！?/br>
    我就松開了手：“再見了，赫烏莉亞?！?/br>
    “再見，重霄，摩拉克斯?！?/br>
    **

    離開赫烏莉亞的領(lǐng)地，我們又恢復(fù)了往常的生活——就是一路向前，遇到魔神，判別敵友，是前者就開打。

    鏟除妖邪，袚除收魔神遺恨污染的魔物。

    直到一個夜晚，冥冥之中，我感應(yīng)到了有什么出現(xiàn)在了提瓦特大陸之上。那夜月光清澈，我和摩拉克斯不約而同的向天空望去，往?？偸且挥[無余的天空之中卻在此時——多了一塊陰影。

    它懸浮在高空之中，遮住了部分月光和星子，存在感不容忽視。

    “那是……”我睜大了眼眸。

    “神明所在之地——天空島?！蹦怂菇由狭宋业脑?，起身驟然化作龍身?！霸趺磿叵觯覀冃枰煨┶s回歸離集?！?/br>
    “好。”沒問他原因，因為天空島現(xiàn)世——我已經(jīng)知曉了其中緣由。躍上他的龍脊，身下的龍形魔神驟然騰空而已。

    我下意識的向前了幾步，站到了他頭上，扶住了一支角穩(wěn)住身體。

    摩拉克斯抖了抖。

    我懷疑：“你真的能飛嗎？”

    “……”他無聲息的穩(wěn)了起來，然后慢慢加快了速度。

    風(fēng)和云從身邊略過，帶著長發(fā)呼啦啦的向后吹去。我很難形容剛才的感覺，還有剛才得到的信息…而且，如果是所有的魔神都接收到了這個消息的話。

    手指收緊，我盯著前方的天空，神情冷淡：“要亂起來了。”幸好之前已經(jīng)鏟除了一部分歸離集周圍的威脅，就算打起來，只要注意一點，應(yīng)該不會牽扯到歸離集。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的確是要亂起來了?！蹦怂沟穆曇艉芮逦埠艹练€(wěn)?！暗遣挥脫?dān)心，我們都在一起的話，是可以應(yīng)對接下來的危機的?！?/br>
    “……我會保護好你的?！?/br>
    最后一句話比風(fēng)還要輕，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聽錯了。

    在剛才，我的意念之中收到了一條信息。無法判斷來自哪里，來自誰，但是隨著天空島現(xiàn)世，我猜測或許是來自天空島。

    它說神明投下了視線，然而地上無神，于是神之眼應(yīng)心愿而生，持有神之眼者為原神。魔神亦有心，所以——博弈吧，然后登臨神座。

    那之后，我感受到了…登上天空島的一絲可能性。如果單純只是那些話，或許不是真的…但是與天空島的鏈接是不會有錯的。

    成神——烏云隱沒了月亮，沒有月光的夜晚變得黑暗了。我心中升起了擔(dān)憂，這片大陸上，又有多少人能夠拒絕成神的誘惑？

    即使是原本就有著強大力量的魔神們……

    博弈…魔神之間的博弈。

    如果不夠強的話，是保護不好想要保護的東西的。就像是曾經(jīng)……曾經(jīng)？

    我抬手按住眉心，覺得出現(xiàn)了奇怪的錯覺，不然為什么我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少年模樣的摩拉克斯？

    出來耗費了快半年的時間，但是回去只用了短短的半天。

    摩拉克斯暢通無阻的穿過了歸離集的結(jié)界，而歸終和馬克休斯已經(jīng)迎了上來——帶著嘉禾。

    我剛從摩拉克斯身上下來，懷里就撲進了女孩子小而軟的身體：“嘉禾？”

    “重霄?！彼辛宋乙宦暰蜎]說話了，一手抱著我，一手拿出了一個東西舉高高給我看看?！皠偛牛疑磉呁蝗怀霈F(xiàn)了這個東西?！?/br>
    那是一塊我巴掌大小的東西，菱形，金色的邊框，中間鑲嵌著一枚有巖印的半透明的金色寶石。

    “神之眼？”嘉禾有了神之眼？

    我看向歸終，“這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嘉禾，就在剛才，歸離集里有好幾個人都出現(xiàn)了神之眼?！睔w終秀美的眉毛皺起。“不過，大家都不知道關(guān)于……”她看了一眼天空?！昂芸赡?，那是只針對魔神的通知?！?/br>
    “所以真的是魔神博弈嗎？真是大手筆?！蔽冶Ьo了嘉禾。

    “我重新加固結(jié)界?！蹦怂挂呀?jīng)化作人身，向外走去。

    “我也來?！睔w終跟上了，她對結(jié)界的造詣或許要比摩拉克斯要深得多。

    馬克休斯從小腿高變成了兩人那么高，巨大的毛茸茸抓了抓頭發(fā)，聲音也嚴肅了：“之后要亂起來了，前所未有的亂。我也不能懶散下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