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明明很煩躁，但孟皎含著幾分不經(jīng)心的笑意和他講了幾句無關(guān)的話，心就會平靜下來。

    開始了!一聲驚呼將顧東林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緊接著砰砰兩聲。

    夜空中盛開一大片璀璨的煙花，火樹銀花。

    孟皎回頭笑，明亮又皎潔。

    因?yàn)檫^分嘈雜的環(huán)境，他的聲音并不清晰，但顧東林依然捕捉到了：

    十二點(diǎn)有煙花盛典，顧少爺，喜歡嗎?

    這才是孟皎把他約出來的原因。

    顧東林說不出話來，吵鬧的人聲之中，他的目光沒有焦點(diǎn)地放在空氣里，也沒有看煙花，也沒有看江面，也不敢看孟皎。

    其實(shí)他能感受到。

    孟皎對身邊人很好。

    當(dāng)然有個前提，那個人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

    那種好是出于骨子里的教養(yǎng)，是一種普世意義上的好，只要呆在孟皎身邊或者路過就能體驗(yàn)到。和孟皎本人外表的明艷不同，那樣的幫助過于溫和反而更容易觸及到心靈，好像心尖忽然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酥酥癢癢的發(fā)麻，又忍不住心軟。

    比如孟皎請他看煙花，可能只是單純分享，只是湊巧。

    但那個被湊巧的人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而開始沉淪。

    喜歡。顧東林低低地回復(fù)，沒有人能聽見。

    胸腔里炙熱洶涌的心動和熱意令他忽然很想把孟皎擁入懷中，但他知道孟皎不太喜歡別人的觸碰。

    猶豫再三，他輕輕牽住孟皎的衣角，極為輕微的力道，輕飄飄的像個羽毛一樣。

    抓住了。

    怎么了?孟皎還是感受到了，轉(zhuǎn)身詢問。

    顧東林搖頭：沒有，人多了，怕走丟。

    孟皎好像很無奈地笑了一聲，冷清的表情一下子鮮活靈動，眼睛里倒映的煙花余影還沒消散，亮晶晶的一片。

    顧東林沒有再抬頭看煙花，而是垂眼望著被牽起的衣角。

    聽不見人聲鼎沸，只感覺到孟皎的存在，心里被翻滾的仿佛是喜悅一樣的感情所占據(jù)。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問孟皎：

    如果我送你玫瑰，你會喜歡嗎?

    *

    大學(xué)的期末季總是猝不及防地哐當(dāng)一聲砸在每個大學(xué)生的頭上。

    A大是個充滿人性化關(guān)懷的學(xué)校，之前孟皎去參加比賽要請假全都爽快地批假，還鼓勵孟皎追求自己的夢想。

    系里那么給面子，孟皎總不能用門門掛紅燈的成績回報他們，天天挑燈夜戰(zhàn)沒日沒夜地進(jìn)行大學(xué)生常規(guī)cao作之一天預(yù)習(xí)一本，無能狂怒地把知識塞進(jìn)腦子里。

    涂歌安慰他：別怕，大家都在預(yù)習(xí)，我們的起跑線是一樣的，加油，孟小皎，我相信你!不行還能補(bǔ)考，不嫌丟臉哈。

    謝謝涂歌的安慰，孟皎差點(diǎn)把憋著的那口氣給卸下去要擺爛，重新給自己打了好久的雞血才能堅持到最后一門結(jié)束。

    解放啦!涂歌跳到他的面前，手舞足蹈。

    你哪天過得不舒坦，還需要解放?孟皎笑著把筆蓋給闔上。

    話不能這么說。涂歌反駁，這是放假的儀式感。

    他又問：你放假打算做什么啊?直播間的都催促你趕緊開一場，我?guī)湍憬忉屃四阋獏⒓颖荣惡蜏?zhǔn)備考試才安撫下他們。

    一個個多大年紀(jì)了在那里念念叨叨富貴了就拋棄糟糠釣魚直播間，是嫌他們釣魚佬不夠氣派說出去沒有面子嘛?

    而等著好物分享的小jiejie和阿姨們則溫柔得多，表示一定會等到孟皎回來，他們也祝福孟皎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回拉扯，涂歌看得頭都疼了。

    啊?好，那我接下來有空就上線。孟皎答應(yīng)下來。

    你一會兒要去做什么?涂歌詢問。

    顧東林叫我去吃飯。孟皎把書包背在身上，本來想回家換身衣服，想想算了，直接去吧。

    這樣啊。涂歌點(diǎn)頭，多吃點(diǎn)。

    孟皎笑了笑就當(dāng)回應(yīng)。

    說實(shí)話，他不知道顧東林抽的哪門子瘋。

    跟他說今天很忙能不能改天，他說不行。跟他說能不能吃點(diǎn)別那么高檔的餐廳，吃點(diǎn)簡單的中餐，他也不聽。

    但工作了難免遇見難伺候的老板，孟皎提出建議以后老板獨(dú)斷專行，他也就算了。

    顧東林約的那家餐廳之前去過幾次，侍者引導(dǎo)之后，孟皎熟門熟路地坐到位子上。

    看樣子是個燭光晚餐，比以往布置得更精致一些。

    對方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diǎn)之一就是守時，但今天奇怪地遲到了。

    孟皎點(diǎn)開手機(jī)問他：[你在哪兒]

    對方不回。

    不會是在路上出車禍了吧。

    出于關(guān)切，他打了個電話，對方?jīng)]有接聽。

    連播幾個之后，孟皎收手。

    OK.

    到時候要是真出車禍了醒來詰問為什么不關(guān)心老板，他也能憑借這個連續(xù)好幾個未接的聊天記錄交個差。

    關(guān)掉手機(jī)，孟皎淡定地讓服務(wù)員先上菜。

    天大地大都不能餓著自己。

    但一直關(guān)注這里情況的經(jīng)理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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