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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姝頤在去白玉京之前,特意見了見這位老朋友。 徐知行,你再不落子,這局棋就該算我贏了。她道。 徐知行笑道:姝頤,贏就贏吧,反正我輸給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白姝頤:你見到他了嗎?季識逍沒有死,他從黃泉淵里,回來了。 徐知行:見到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真正像個(gè)風(fēng)燭殘年的老者,待咳出了不少血來,他才緩過來。 你忘了嗎,他第一個(gè)來的就是十方派,為了探明白玉令的所在。 白姝頤怔怔地望著徐知行的臉,道:他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頭無二之人,晏浮瑾那老賊嫉妒心又重,快恨死他了。 徐知行:是啊,如今誰人不知春江花月夜之劍,誰人不曾聽聞霜翹劍的兇名,可惜 陽光斜斜地打在棋盤之上,這鋪得滿當(dāng)當(dāng)?shù)钠遄右步K于走到了窮途末路之時(shí)。 白姝頤道:我們準(zhǔn)備好去白玉京了,成敗在此一舉了。 徐知行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悵然般道:百年前,無論我如何推演因果線,都只能看到小烏的死局,可是你們還是去了往生洲。 現(xiàn)在,我依然只能看到你們在白玉京的敗局,盡管是這樣,還是要去嗎? 晏浮瑾在遍尋白玉令未果之后,強(qiáng)行將碧吾的功德加諸己身,打開了白玉京的入口,以期求得飛升之法。 而白玉京,也是這世間所受到天道干擾最少的地方。 白姝頤道:起碼百年前,見到了小烏最后一面 她輕輕地笑了笑,你不也是一樣的嗎,即使如此損壽數(shù),還是要為我們探明前路 徐知行怔了一瞬,卻還是笑,眼睛里透出溫柔的光來:姝頤,我沒有多少時(shí)日了,也許等不到你們從白玉京回來了。 白姝頤:我也不一定能從白玉京活著回來。她望著徐知行,等我們都死后,輪回再見吧。 她走的速度很快很快,好像只有這樣能忍住不回頭,永遠(yuǎn)向前。 在這一天,姜懷芷手握著白玉令,第一次回了一趟歸雪,百年前已經(jīng)幾乎淪為廢墟的歸雪。 在歸雪的山上,被砍斷的桃花抽出新芽來,風(fēng)里好似又有花瓣紛紛揚(yáng)揚(yáng)而落,而更多的地方,則是被雜草和古樹給占滿了位置。 樵夫和獵人穿行在山林間,驚鳥掠起,云霧繚繞在天際。 姜懷芷轉(zhuǎn)身,前行往白玉京。 許許多多的正道之士,亦在這一天隨著白玉京入口的打開,進(jìn)入了這所傳聞之中的世外桃源。 季識逍最后哪里也沒有去。 他在往生洲的雪地上走了很久,昔年那座血流成河的小城完完全全被白雪覆蓋,看不出昔日模樣了。 他走進(jìn)空蕩蕩的小城。 遇見游蕩的邪魔便殺,直到徘徊在此的邪魔也沒了蹤影。 雪下得又大又急,他落下的腳印,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覆蓋,什么痕跡也沒有留下。 即使是故地,什么痕跡也沒有,包括一百年前什么人曾經(jīng)死去的痕跡。 他握著霜翹劍,也走向了白玉京。 * 白玉京亙古一戰(zhàn),在所有典籍里幾乎都查證不到,那是真正同歸于盡的一戰(zhàn),以至于修仙界人才凋敝了許多年。 最后的最后,晏浮瑾倒在白玉京宮殿的九重玉梯之上,血從泛著玉石光澤的階梯上往下流。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有了碧吾的修為,碧吾的功德,怎么能死在這里 季識逍拿劍指著他,用了最后終結(jié)的一劍,比春夜更深沉,比奔流之江還要浩蕩,比枯敗之花還要枯寂的劍意。 最終好像一道亙古的光,穿行過天道的狹隘縫隙,在白玉京嵌滿夜明珠的宮臺之上,血止于這一劍。 繁星映落在此處,季識逍感到所有的事情都終結(jié)了。 白玉京的萬千燈火遠(yuǎn)在天邊。 近處寧雙雙撲到晏浮瑾的身前,哭得很是悲痛,這世上真心會為晏浮瑾落眼淚,也只有這位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夫人了。 浮瑾哥哥,不要走,不要死好不好,雙雙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血不斷地從嘴里溢出來,季識逍靠在墻上,無力地順著墻劃下去,從對晏浮瑾出劍的那一刻,天道的雷光就流竄在體內(nèi),到如今出完最后一劍,他也要死了。 他看見寧雙雙還在不停地哭著,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拿劍對準(zhǔn)了他。 季識逍其實(shí)不懼怕死亡了,他只是 她死前,有留下過什么話嗎? 這問話可太奇怪了。 所有人都說季識逍從黃泉淵回來,向晏浮瑾尋仇,固然有百年前的歸雪之仇,可還有幾分,怕是恨他當(dāng)年娶過的人是烏夢榆。 而烏夢榆,這位歸雪的大小姐,昔年季識逍的未婚妻,嫁給別人不說,剜除了他的劍骨,必定也是被他恨之入骨。 可是,這樣的問話 寧雙雙忽然笑了笑:其實(shí)你,還喜歡她對不對? 季識逍感到意識逐漸模糊,固執(zhí)地又問了一遍:有說過什么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