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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祝也不在意,抬手一揮,燭光便逐一熄滅。 整個屋子很快暗下來。 秦沐感覺身側(cè)有人躺下來,攜著一道草木清香氣息,他心猛地一動,險些不受控制地跑下床去。 但這個念頭才想起來不到一瞬,他便聽見洛祝輕言慢語道:這便是你的床,你要去哪兒睡?需要本尊給你銬條鏈子鎖在這兒嗎? 秦沐不敢亂動,只得應(yīng)聲躺下來,古怪地透過黑暗看洛祝一眼,這才閉上眼睛裝睡。 他本以為自己會一整晚都睡不著,誰知道剛閉上眼睛,疲憊便如潮水般涌上來,拉扯著他的意識浮浮沉沉,最終溺下去。 在黑暗之中,洛祝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輕易捕捉到旁側(cè)的黑影,被那貓科專有的呼嚕聲吵得眉頭輕皺。 但轉(zhuǎn)而,他目光掃過窗畔,看到那朵在黑暗中緩慢生長的花,若有所思地嘀咕了句。 你倒是好,真選了這殼子,到底想同本尊裝傻到幾時? 黑暗中只有黑貓均勻的呼吸聲,并無半點(diǎn)其他聲響。 洛祝輕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洛祝早已辟谷,并不需要休息,只是人向來懶散,連徒弟都不太管教,總共收了四個徒弟,最鬧騰的那個秦沐又消失無蹤,他差些連早上的晨禮都不上了。 若不是大徒弟一大早在門口提醒,秦沐十分確定,洛祝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醒了?洛祝隨手摸了把貓頭,目光隨意掃過,身上便換了一套衣物,連頭發(fā)都束好了。 待本尊回來,再給你治療,你哪也別去,就待在這里。 秦沐目瞪口呆,懷疑自己在做夢。 向來脾氣暴躁的師尊,竟然如此溫和地摸他的腦袋,還給自己治療? 他真的不在夢中嗎? 但縱然心中驚濤駭浪,秦沐不敢表現(xiàn)出一分,只默默掃了下尾巴回應(yīng),便迅速把腦袋埋進(jìn)被子里。 被子中還殘留著洛祝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仿佛有某種魔力,嗅著嗅著,秦沐便覺得通體舒暢,連傷處都不再作疼,意識像浮在云端上,令他整只貓都愉悅到尾巴輕輕顫動。 而另一處,洛祝已隨大徒弟到了晨禮殿上。 他眸光掃過,輕易瞧見在人群中,脆弱得仿佛被狂風(fēng)拍打過的柳樹般的風(fēng)安。 似乎是看見什么有趣的事情,洛祝輕笑了一聲。 床上殘留的氣息漸漸淡去,秦沐又自閉了一會兒,終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他果真變成了師尊的靈寵,一只黑色毛多的花豹。 至少是只黑色大花豹,不是什么柔弱的小貓小狗小鳥小蛇,這讓秦沐在絕望中找回了一絲慰籍。 好歹這殼子長大后,也多少有點(diǎn)氣勢。 豹子一吼,整山抖三抖! 從被子里顧涌著爬出來,秦沐用靈識在體內(nèi)游走一遍。 因著洛祝的靈力,他身上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走路時還有些疼痛。 他晃晃悠悠走到床邊一躍而下,結(jié)果跳到地上時又猛摔了個大跟頭。 秦沐嗷嗚了一聲,想用爪子摸摸被撞疼了的腦袋,可小短爪在空中抓了半天,頂多只能摸到毛絨絨的耳尖。 不僅如此,他并未學(xué)會收爪用腳墊落地,導(dǎo)致指甲直直撞上地面,雖然并未斷裂,可也著又疼又麻了好一陣子。 秦沐發(fā)現(xiàn)自己摸不到腦袋,本能地去舔一舔爪子。 舔完爪子,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然后 他余光瞥見自己身上的毛亂得不成樣子,又受了本能驅(qū)使,回頭奮力舔梳著身上的毛發(fā)。 秦沐: 好煩啊! 臭貓! 好不容易把自己折騰干凈,秦沐再爬起身,頭上的疼痛也淡了許多,他不太熟練地在房間里踱步。 有昨晚在外奔跑的經(jīng)驗,他今天對這殼子的適應(yīng)程度要高上許多,只是每每走一段路,便會忍不住嫌棄視野太低,以至于想用后腳直立,然后又摔下去。 轉(zhuǎn)了一圈,他沒看見昨晚丟到桌子上的儲物袋,倒是發(fā)現(xiàn)窗口多了一朵野花。 叫他奇怪的是,外面太陽都這么大了,野花依舊是合苞待放,并沒有半點(diǎn)要開的意思。 秦沐忍不住好奇,推了把椅子過去,爬到野花旁邊,用指甲碰了碰。 昨晚洛祝對野花的上心程度,那不是尋常會有的。 洛祝在劍衍山只關(guān)心他的愛寵,除此以外,對一朵野花這么上心,秦沐還是第一次見。 難道這野花還有什么新奇之處? 秦沐眸光微閃,一條黑長的尾巴甩來甩去。 那野花被他指甲撓得左搖右擺,瞧著并無什么特別,被他指甲撥了下,便逸出一縷甜甜的氣息,氣息圍繞著他轉(zhuǎn)圈,勾著秦沐不自覺靠得更近,眼神也變得迷離。 然后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啪喳,花莖被他咬斷,一縷淡淡的甜漿味漫入齒尖。 秦沐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開心到爪子開了花。 他吞下肚,恍惚間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也跟著咽了下去,但秦沐來不及細(xì)察,突然神識復(fù)清,猛地想起來這野花是洛祝帶回來的。 他吃了洛祝的野花?! 秦沐渾身僵直,大腦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