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您是如何得知兇手就是修遠(yuǎn)門弟子寄雪的？”少女饒有興致地問道。這個漏洞一出，老婦人可不太好自圓其說了。

    “你……你是何人，老身為何要回答你，誰知你是不是jian細(xì)？”老婦人亂了陣腳。

    少女撕下臉上的□□，露出她原本的臉。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正是喬裝打扮的寄雪。花辭注視著她，一言不發(fā)。

    “修遠(yuǎn)門拈花峰向瑤長老座下首席寄雪，問諸君安?！奔难┘傩χ蛑車娙耍⑽⒏┥?。

    座下賓客皆是一驚，拔出手中刀劍，對準(zhǔn)寄雪?；ㄞo從袖中拿出那把折扇，擋在寄雪面前。

    幾個年長的長老識破了花辭的身份，花辭倒是也不慌張，學(xué)著寄雪的樣子，微微一俯身：“雁歸門掌門余九，問諸君安。”

    話音落下，一時竟無人再出聲。

    “你們看，寄雪與余九沆瀣一氣，一定是事先串通！”不知哪個膽大的開了口，下一秒，人頭落地，花辭瞧著白紙扇上的一抹殷紅，皺了皺眉。

    昭和忽然站起身，一枚暗箭從他袖子里飛出來，射中了那個老婦人的心臟。老婦人吐出一口鮮血，應(yīng)聲倒地。

    下一秒，冰冷的劍抵上了他的脖子。

    “昭和，你終于敢承認(rèn)了？”

    “承認(rèn)？好，我承認(rèn)。那場大火是我放的，你的師尊也是我殺的。柳掌門懦弱，不堪大用，我取而代之，才是替天行道。”昭和露出癲狂的神色，“可是寄雪，你敢承認(rèn)，自己和這位余九閣下沒有分毫關(guān)系么？你不敢！”

    說罷，昭和撞上抵在脖子上的那柄劍，倒在地上，閉上了雙眼。

    座下眾人頓時義憤填膺般撲上前來，想要替昭和討個公道似的，長劍直指寄雪和花辭。

    “好戲沒看成，倒是多了不少麻煩?！奔难o奈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花辭，“掌門閣下，開打么？”

    “打。”說話間，刀劍互相碰撞，發(fā)出劇烈的聲響。

    一柄長劍向寄雪刺來，寄雪轉(zhuǎn)身躲開，手中佩劍與長劍相撞。那長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道道劍氣如天邊長虹，只進(jìn)不退。寄雪手中劍身翻轉(zhuǎn)，化出一道流光，看準(zhǔn)時機，向前攻去。

    對方巧妙化解了她的攻勢，長劍飛快地轉(zhuǎn)了個方向，配上那白色劍氣似流云飄舞，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暗藏殺機。

    流云劍·白虹。

    寄雪漸漸有些吃力，額角滲出點點汗珠。

    不，不能輸。心中一個聲音說道。

    “屏氣凝神，將周身靈力匯聚于一點，出劍如長風(fēng)破曉，心無旁騖，方能達(dá)到最快?！毕颥庨L老的聲音仿佛又在耳畔響起。

    她將周身靈力匯聚于劍端，長劍快速向?qū)Ψ酱倘ァ？烊缂诧L(fēng)，不留余地。

    拈花劍·長風(fēng)。

    劍身觸及到脖頸的那一刻，他居然沒有閃躲。只聽見他笑出了聲，撕下了臉上的偽裝——他是柳掌門。

    “真不愧是向瑤看中的孩子?！绷崎T滿身血漬，拍了拍寄雪的肩膀。長劍掉落在地，柳掌門倒在地上。寄雪連忙上前扶住他。

    “掌門！”寄雪驚呼。

    此聲一出，眾人紛紛停止了打斗，望向柳掌門。柳掌門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快要去世了吧。

    “修遠(yuǎn)門眾人聽令?！绷崎T吊著一口氣，說道，“吾知大限將至，不堪重用，今傳掌門之位于拈花峰向瑤長老座下首席寄雪。寄雪，望汝勵精圖治，不負(fù)吾修遠(yuǎn)門盛名?！?/br>
    “寄雪謹(jǐn)遵掌門號令?！奔难┕蛟诹崎T面前，俯身叩首。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⑵。

    柳掌門一生碌碌，臨了，卻忽然想起這句話來?！靶捱h(yuǎn)”二字是當(dāng)年創(chuàng)立修遠(yuǎn)門的先哲從屈原的《離sao》中取出的，寄予了無限的深意。他一手流云劍出神入化，卻始終沒能明白何為“修遠(yuǎn)”二字。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柳掌門忽然笑了，像個初生的孩子一樣。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哐——哐——”喪鐘響起。

    柳掌門在這一聲聲鐘鳴中，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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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⑴出自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

    ⑵出自屈原《離sao》

    第13章 白菊舊

    柳掌門沒有后代，他的弟子們在昭和長老叛亂的那天就已經(jīng)不在了。因此，為他守靈的人成了寄雪。

    柳掌門下葬在了靜巒峰的那片墓地里，那片墓地中安睡著修遠(yuǎn)門眾多先烈。流云劍隨著掌門之位的傳承，交到了寄雪手中。

    昭和給他下了劇毒，本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忍辱負(fù)重，換了自己的容貌，一直偽裝成一個小小的長老，活在昭和的眼前。他看著自己的弟子們一個個離他而去，心中該是怎樣的感受？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安息了。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他會平安幸福地活下去，作為一個平凡的人，做著平凡的事情。那也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

    轉(zhuǎn)眼已是入秋。議事堂前的楓葉紅了，一樹一樹，是火一般的紅色，如天邊的紅霞，落在纖細(xì)的枝丫上。

    “沙沙——”是清風(fēng)吹過紅葉的聲音。

    紅楓之下，一少女身著月白色衣裳，執(zhí)劍而立。身影輾轉(zhuǎn)，劍氣如虹，化作流光穿梭不止，觸到楓葉的一瞬間，滿天紅葉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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