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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是殷零,幽崇眼底有一絲慌亂,他不知殷零可會再因玲瓏而心有不快,只能不安地將手向她來的方向探去。 殷零后退兩步,向著幽崇雙膝跪地,深深稽首扣了三個響頭,才緩緩站起身來。 幽崇的心突然鈍痛,他似有預(yù)感般伸手,卻仍是無法靠近殷零分毫。 師父,零兒該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紅著眼眶保持微笑,似是這一切,就像逛個集市般稀松平常。 幽崇慌亂向前,狠狠跌至地上,卻只是輕聲說了句:保重自己。 他緊緊握了握拳,還是決定放她離開。直至殷零的身影隱沒門外,才張口咳出一灘污血。 殷零尚未走遠,聽到玲瓏的嘶喊,慌忙轉(zhuǎn)身回房。在凰城時,傷口分明已經(jīng)開始愈合。但此時的幽崇卻是滿面慘白,似是得了重癥般昏迷不醒。 她心中并非沒有疑問,幽崇雖受過箭傷,身體卻并無大恙。 而這次僅是肩上挨了一劍,就虛弱得無力咯血,這一切,都顯得于理不合。 第33章 召出侍靈 她決定暫時住下,待幽崇恢復(fù)如常,再另做打算。 那日之后,幽崇的外傷愈漸好轉(zhuǎn),而精神狀態(tài)卻開始逐日頹靡。他日日神思倦怠,對殷零的態(tài)度也變得愈發(fā)冰冷。 他開始接受玲瓏對她的好,甚至在玲瓏喚她相公時,也不再矢口否認。 每每此時,殷零總是無奈地頷首。分明說好要離開,親眼見到時還是如此剮心地痛。 只有蘇夢玄看出其中有異,幽崇那形容枯槁的模樣,分明不是受傷所致。他心里有一絲存疑,只是未查清前,并不敢給出任何定論。 幽崇開始越來越暴戾無常,而每次發(fā)過脾氣后,身體便又再虛弱幾分。 直至那日,殷零步出房門時,不慎將玲瓏撞倒。正欲躬身扶起,便見幽崇大步上前,狠狠在殷零臉上甩下一個巴掌。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幽崇,眼前的人,分明是一樣的皮囊,可卻又顯得那么陌生。 想起他用易容術(shù)佯裝慕靈的模樣,便是那般,她都可以輕易認出幽崇。 而現(xiàn)下這個與幽崇相同的皮囊里,裝的,又究竟是誰。 還未做出任何反應(yīng),幽崇便將她打橫抱起,飛身躍上馬匹。一時間,風(fēng)聲鶴唳,耳邊只有蕭瑟的馬蹄,和身后玲瓏焦急的呼喊。 她不知幽崇將帶她前往何處,直至穿過密林,進入幽冥毒谷,殷零才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幽冥毒谷是由一片詭秘森林和低險的山谷組成,其中亂石林立,毒物叢生,甚有令人迷失心智的瘴氣,極易產(chǎn)生幻覺。 幽崇將殷零圈禁在馬背上,周身散發(fā)的冰冷氣息,讓殷零覺得無比陌生。 與他往日的淡漠不同,那是一種透骨的寒涼,讓殷零想掙脫卻又動彈不得。 兩只馬匹飛速在幽暗中奔馳,穩(wěn)穩(wěn)地穿過毒物和迷障,來到一座黑色的城樓前。 這座城樓外觀恢宏,漆黑的墻面上豎著各類大型動物的爪牙,令人望而生畏。 門外把守的護衛(wèi),頭頂尖角,面上是層疊的鱗片,握著雙槍便向他們走來。 來者何人!護衛(wèi)抬槍擋住幽崇的去路。 不及開口,殿內(nèi)便傳來一個妖嬈的女聲:讓他們進來。 三人被放行入內(nèi),穿過昏暗的長廊,才到達一處光亮的內(nèi)殿。 殿內(nèi)燈火通明,一張獸皮鋪設(shè)的貴妃榻上,柔弱無骨般倚著一個嬌媚女子。 她顏如渥丹,一雙鳳眼慵懶地瞟向眾人,素色裹胸外松散地披著一層紗衣,露出大片雪白的盈盈細肩。 她伸出手指朝幽崇的方向勾了勾,用沾滿口脂的紅唇嬌笑道:幽公子還是這般惑人,噬魂玉可有帶來? 噬魂玉!聽聞此物,殷零頓時警覺地看向女子。 感受到她的目光,榻上的女子也是緩緩起身,慢步向殷零的方向走來。 她長指微勾,輕輕抬起殷零的下巴,才滿是驚嘆地說道:如此絕色的女子,用來將養(yǎng)噬魂玉,幽公子倒是舍得。 殷零急退幾步,疑惑地看向幽崇,他目光渙散,卻并未看往殷零這處。 將養(yǎng)?此為何意?莫非,噬魂玉,在自己身上? 她疑惑地在暗袋中摸索,并未發(fā)現(xiàn)身上藏有此類物件。 見她如此,身旁的女子發(fā)出駭人狂笑,一邊擦拭眼角一邊看向殷零。 莫要尋了,幽公子可是全告訴了我們。小美人兒,看在你將玉養(yǎng)了這么久的份上,拿到玉后,我便不再為難你。 她緩緩走向中央的石桌,用手輕拭桌面上擺著的一盞圓燈。 隨著她的動作,燈內(nèi)亮起幽幽的熒光。恍惚間,似有萬人哭嚎,慘戾地在空氣中撕扯,蔓延。 她抬眼看向殷零,眸中蓄滿幾近噴涌的狂喜。 這便是聚魂燈!她的聲音略顯猙獰,圓睜著雙眼說道:待我將噬魂玉從你的身體里掏出,便可召喚世間最強的御靈。屆時,我會替你的師父奪回皇朝,也算是與你們做了一個交換。 她發(fā)出猙獰的狂笑,用涂著黑蔻丹的長指緊緊攥住殷零手腕。 殷零震驚地看向幽崇,似是在向他求證,又似是在等他解釋。 幽崇面如冠玉,眸色微暗地看向殷零,雖有些神思倦怠,卻仍是音色微啞地沉沉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