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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凰城后,殷零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幽溪山。幽崇雖已好轉(zhuǎn),但當(dāng)時留下的創(chuàng)口卻仍未徹底恢復(fù)。 她向父君討來了最好的藥,日日悉心照料,可不管用上多名貴的藥材,也還是祛不了幽崇心口的那道疤。 殷零指尖微涼,輕輕從創(chuàng)面上擦過,頓時就紅了眼眶。 幽崇只是淺淺地笑,毫不在意地說道:莫要介懷了,男子就是要有些疤才有氣魄。 他頓了頓復(fù)又開口:這是徒兒送我的第一件禮物,為師一定好好珍藏。 殷零被逗得輕錘了一把幽崇,可心里卻是翻江倒海般無法平靜。 一切似是又回到最初,平靜安逸,日日便是修煉,讀書,烹茶。 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小白和一一。小白長得很快,不過月余,便已同殷零的腰部一般高。他們?nèi)杖諟愒谝粔K打架,用蘇夢玄的話說,便是雞飛狗跳。 一一怎可容得有人說他像雞,翅膀一扇,便向蘇夢玄吐出一團火球。 蘇夢玄嚇得四處逃竄,邊跑邊不服輸?shù)恼f道:沒事別和你主人學(xué)著玩火,小心給自己毛燒禿嚕了。 一群人歡笑著看他們打鬧,身后卻突然傳來溫柔的女聲:我可有擾了你們,幽哥哥,我回來了。 殷零回頭看去,身后站著一名嬌柔的女子。 她身著淡藍色長裙,裙身素凈,不堪一握的芊芊楚腰用一縷薄紗輕縛,更顯柔弱身姿。 她面上略施粉黛,一雙楚楚動人的杏眼鮮活靈動,頭上,則是殷零最熟悉不過的垂鬟分肖髻。 那是幽崇唯一會盤的發(fā)髻,殷零練功時只喜歡簡單束發(fā),可但凡幽崇空閑,便會為她盤上垂鬟分肖髻,她只當(dāng)幽崇覺得好看,便也歡喜地常常賴著他篦發(fā)。 心里突覺不快,殷零抬眼默默看向來人。 玲瓏,你你沒死!幽崇眼里是遮不住的歡喜。他鮮少大喜大悲,此時的表情卻是有滿得似要溢出的情愫。 一旁的蘇夢玄看著也是同樣歡喜,二人快步走向玲瓏,似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歡欣,喜樂。 幽崇攥緊玲瓏的手,骨節(jié)微微泛白,像是怕她消失般,許久都沒有放開。 殷零看著二人相交的指節(jié),突覺有些眼熱,悄悄返身退回屋中。 她覺得有些累,便默默拆散發(fā)髻,轉(zhuǎn)身躺回床上。 醒來時,已至瞑昏,四處漆黑一片,只有前廳傳來歡喜的笑聲。 沒有人來喚她,也沒有人想起她,她便像融進這黑暗般,匿去了平日的生氣。 直到奶娘喚她用膳,她才起身胡亂束了個發(fā)。 幽崇看到殷零時并無異樣,只是眼含笑意地同她介紹:零兒,這是我的meimei,玲瓏。 殷零張了張口,這才驚覺幽崇話中的meimei二字。她一臉疑惑地看向二人,正想發(fā)問,玲瓏便接著他的話說道:我是父君收養(yǎng)的,自小便和哥哥一同長大,父君總說,小時為女,大時成媳,待到長大便讓我們成婚。 玲瓏笑起來雙目微彎,明亮得宛若天邊那輪素娥。 蘇夢玄小心地看了眼殷零,幽崇卻是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那都是兒時說的玩笑話。接著,便不再言語。 氣氛頓時沉默,殷零埋頭扒飯,一副餓極了的模樣。 幽崇還是細(xì)細(xì)將蝦剝好,再一只只用玉箸遞到殷零面前的甜白瓷小碗中。玲瓏眸光微閃,盯著幽崇的長指便停下了動作。 哥哥,你從前都不曾這般對我。她聲音里略帶委屈,卻如山泉般清脆好聽。 幽崇頓了頓,還是夾了只蝦,直接放入玲瓏碗中。玲瓏瞥了一眼幽崇,輕輕一笑,便乖巧地自己剝好吃下。 殷零孩子氣地也拿起一只,笨手笨腳地剝了起來。只是沒一會兒,便一聲驚叫,嫩白的指尖被蝦尾扎破,滲出一滴血珠。 她一臉心虛地看著幽崇,愈發(fā)覺得自己沒用。 若是往日,幽崇定會說上幾句??山袢?,他只是看了眼殷零,順了順氣,便又低頭替她剝起蝦來。 殷零只當(dāng)他嫌自己無用,心里的委屈又更平添了幾分。 哥哥疼人的性子真是一點沒變。玲瓏不經(jīng)意地笑道。 她眼中似有星辰大海,還有殷零不曾參與的,他的過去。 這般幸福的神情,大抵,幽崇曾經(jīng)對她的照拂,也是如此,明艷又張揚。 幽崇沒有反駁,只是沉默用膳。他素來主張食不言寢不語,平日殷零只要多說幾句,幽崇便會不悅斥責(zé)??扇缃駬Q成玲瓏,他卻是一句怨言都沒有。 殷零隨意扒了幾口,就放下碗筷回到房中。她的臥房與幽崇相鄰,聽著門響,便飛速貼上墻角,窺聽鄰屋的動靜。 第20章 心悅于你 房門閉合,接著便響起二人的說話聲。玲瓏果真去了師父房中,還真是有說不完的話。 她更貼緊墻面,卻始終聽不清二人說了什么。 幽崇儒雅清冷,說話素來平淡,冷靜。而玲瓏溫柔娟秀,淡雅出塵的氣質(zhì)與幽崇如出一轍,惶是誰人看到,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 殷零心里閃過一絲不安,這種無法掌控的心跳讓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這才發(fā)覺自己對幽崇的感情與他人不同,不似父君母君,不似奶娘管家,更不似蘇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