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卻不是白靖文想要的答案，他問：她為什么非得自己去幽州?

    裴綸聳了聳肩表示這個問題他也無能為力，不過他更湊近白靖文，說了個重磅消息。

    我來之前查過了，除了我爹隨行護駕的中路親軍，都督府左右兩線的軍隊都有了動作，北邊我估計也差不多，這么大的軍調(diào)近十幾年少有，可能真要打了。

    大寧朝主要的軍備力量是由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組成的軍事系統(tǒng)，另外加上各州郡軍鎮(zhèn)的衛(wèi)兵和一些地方駐兵，但那些相對都督府兵馬來說不可同日而語，五軍都督分為前、后、左、右、中五府兵馬，中路親軍駐守京畿，兵力最為雄厚，裴定方從內(nèi)城領(lǐng)出去的八千人只是很小一部分，京郊大營的兵馬不會少于十萬之數(shù)，左右兩線亦即都督左軍右兩軍，分布在京城兩翼，北邊的就是都督前軍，主要分布在幽州、山海郡、朔方郡一線，防御燎軍。

    根據(jù)裴綸的說法，都督府的中軍、左右兩軍加上前軍都有動作，雖說不至于傾巢而出，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了。

    裴綸分析道：慕容雅博這種人真會跟燎狗合兵攻打西涼嗎?當年在幽州守通天闕，他們燕州死了多少人?他父兄叔伯甚至是兄弟姐妹又死了多少人?要說仇恨，他跟燎人的仇恨最大，我看這次他要動真格，跟燎國死戰(zhàn)!

    白靖文三人聽罷皆相視對望，思索之后，白靖文說道：或許有這個可能，但我認為這不是慕容雅博的真實意圖。

    裴綸愕然，問道：怎么說?

    白靖文不忙著答他，而是問姜明允：照之兄怎么看?

    姜明允：我應(yīng)該和辨非兄想到一塊去了。

    裴綸：你們就不要彎彎繞繞了!

    白靖文道：來之前我們和照之兄找到了一條線索，這條線索可以看出些苗頭。

    線索就是姜明允總結(jié)出來的名單，慕容雅博把好官留在京城，把壞官帶了過去。

    為了讓裴綸有較為直白的理解，白靖文舉例說明：包括照之兄在內(nèi)，無論中書省、六部還是其他衙門，原先支持慕容雅博的人都被留在了京城，就是說慕容雅博反而把自己的心腹剔除出局，我們順著這個思路查了慕容雅博親點的北上官員名單，發(fā)現(xiàn)基本都是些庸碌無能之輩，你還記得我們查翰林院失火時的刑部侍郎和都察院的御史么?那兩個人就在隨駕的隊伍之中。

    裴綸蹙眉，以他的頭腦自然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蹊蹺，白靖文說出結(jié)論：慕容雅博真要跟燎人開戰(zhàn)，帶這些酒囊飯袋過去不是添堵嗎?

    姜明允也補充道：兵者乃國之大事，慕容長子不是如此冒失之人，與燎國一旦開戰(zhàn)便是死戰(zhàn)，非傾舉國之力不能行，說句誅心之論，便是慕容長子和我們有心與燎人決戰(zhàn)，但皇上和左王右崔那些人呢?現(xiàn)在絕非開戰(zhàn)的時機。

    裴綸深以為然，思索良久才問道：調(diào)了這么多兵馬既不跟西涼打又不跟燎人打，慕容雅博到底要干什么?

    白靖文和姜明允也卡在這一步了，想要提前撥開迷霧看到謎底，除非蕭慶寧肯透露答案，否則只能到了幽州才見分曉，如此，白靖文先把話題轉(zhuǎn)回蕭慶寧身上，問裴綸：蕭慶寧有沒有跟你說過她的計劃?

    什么計劃?

    拜謁帝陵之后我們怎么走?

    裴綸搖頭，我還沒有見過長公主，現(xiàn)在是跟你們先見面。

    白靖文道：等她來找我們再說。

    如此說定，裴綸不多言語，取了他的頭盔返回他的崗位，不多時，聽聞禮官在前邊呼喊起行，拜謁帝陵的隊伍便走上官道，繼續(xù)往東北方向的伏龍山進發(fā) 。

    初七夜抵達帝陵外行宮，初八日，禮部、司禮監(jiān)與眾官署的人各司其職，開始籌備第二日的祭奠儀式，白靖文也接到了一個任務(wù)，作為謁文主筆人，禮部的官員請他去指導宗室的皇子、王爺和公主抄寫謁文，因為心誠則靈，這些皇子、王爺沒本事寫出原創(chuàng)的謁文便親手抄一遍，燒的時候才見孝心。

    九月九日是重陽節(jié)，民間說的是登高懷遠，遍插茱萸少一人，皇族宗室講究排場自然不是插一兩株茱萸這么簡單，拜謁大寧朝歷代帝王、皇后的陵寢，有繁復冗長的禮儀和禮節(jié)，白靖文和姜明允、林少游等人也被裹挾其中，作為外臣，他們也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聽從禮官的指示，執(zhí)行各種拜謁的禮儀。

    但這些對白靖文來說是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他們都在等蕭慶寧的消息。

    禮儀完成的第二日，行宮里邊傳來消息，由于昨天拜謁帝陵感念至深，許多皇族宗室子弟認為一天時間還不夠，他們紛紛請求齋戒茹素，留下來繼續(xù)守陵表示孝心，而這也是歷年的老規(guī)矩了，無論是隨行的官員還是皇室宗族心里都清楚這些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最多耗上幾日便可回京享受富貴榮華。

    但長公主蕭慶寧不同，聽說她專門挑了一間簡陋的宮室，說是要青燈禮佛，日日誦經(jīng)，念足九九八十一日才肯回京，實際上在那邊誦經(jīng)禮佛的不過是蕭慶寧預先安排的替身而已，相對的，白靖文、姜明允、林少游和裴綸加入了留守名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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