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允比白靖文和林少游大一屆，他是三年前參加科舉殿試的二甲進(jìn)士，雖不是狀元探花這等一甲出身，但他屬于那種個人能力比寫八股文突出的類型，科舉成績限制了他，個人能力卻成就了他，今年從翰林院散館，他得到趙公明和翰林院其他學(xué)士一眾推舉，趙公明跟負(fù)責(zé)官員升遷的戶部尚書是至交，兩大助力直接將姜明允推入中書省出任七品中書舍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木┕?，往后升遷大概率就是在中書省里挑位子，再不濟(jì)也是到六部提拔任用，前途無量。

    更難得的是，在中書省，他是慕容雅博的絕對擁躉。

    一直想請瞻原牽線與白殿魁結(jié)識，現(xiàn)在終得一敘，既然有瞻原這層關(guān)系在，我跟白殿魁也就不怕交淺言深了。

    溫室之中，泥爐煮酒，姜明允主動打開話題。

    白靖文回道：照之兄客氣，承蒙抬愛，往后和瞻原兄一樣，叫我辨非即可。

    姜明允笑言：好，難得投緣，我們滿飲此杯。

    這杯酒喝完，再序了年齒長幼，他與林少游、白靖文便算有了結(jié)交。

    姜明允之前已經(jīng)向向林少游了解過白靖文，他自己也有耳目打聽到慕容雅博和白靖文私下見過面，都是聰明豁達(dá)之人，便沒有多余的試探或者遮掩，直言道：皇上北行就在這幾日，中書省這邊已經(jīng)有了苗頭，王崔兩位公相不再發(fā)話，現(xiàn)在是慕容長子在主持大局。

    第37章 塵埃落定

    姜明允說得很篤定, 白靖文發(fā)現(xiàn)姜明允說這些事時，眼中透露出一種向往，就好像他也想站到慕容雅博和左王右崔那種位置之上, 這不是野心，而是一種堅定的進(jìn)取。

    只可惜我數(shù)次找慕容長子請求與他隨駕北行, 他都做了駁回。

    說罷, 姜明允眼里稍有失落，只因在北行一事上, 他沒有得到慕容雅博的青睞。

    林少游道：你從庭論一開始便支持慕容長雅博，皇上真去幽州, 你就是慕容雅博的功臣, 他沒理由不帶你。

    姜明允為難道：我也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錯, 這幾日慕容長子在中書省議事都沒有再叫上我。

    話畢, 他陷入凝思，在反思自己的過錯，尋找向慕容雅博請罪的因由, 在慕容雅博面前，他把自己的姿態(tài)放得極低, 他就像一個朝拜者, 慕容雅博是他敬拜的神祇。

    白靖文聽了他和林少游的對話，說道：前幾日我去慕容雅博府上找過他, 我也說了隨他北上一事。

    有如此巧合?

    姜明允豎直了耳朵, 趕忙追問：慕容長子如何答復(fù)?

    白靖文搖了搖頭, 也拒絕了, 不過他有些話或許可以用在你身上。

    姜明允洗耳恭聽, 白靖文：他說此去兇險, 建議慎行。

    姜明允蹙眉不語, 白靖文把話說破：他不讓你去，是不是讓你遠(yuǎn)離是非?

    姜明允：

    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憂，但他很快抓住了重點，問白靖文：此去兇險，有何兇險?

    白靖文搖頭：他原話如此，或許特指我一人，只因我要去幽州找人，那人在幽州位高權(quán)重。

    他沒具體說是幽州布政使秦高，倒不是不信任姜明允和林少游，而是不愿讓他們遭受牽扯。

    姜明允略作思索，說道：不對，并非特指你一人，中書省還有好些同僚的進(jìn)言也被慕容長子駁回，這幾位同僚與我一般，從一開始便支持慕容長子北上的主張，照理說他不該撇下我們。

    言下之意，慕容雅博所說的此去兇險不是特指白靖文一個人，包括他的心腹。

    當(dāng)然也包括他自己。

    姜明允心思縝密，他又心系慕容雅博，瞬間便得到結(jié)論。

    慕容長子此去也有兇險!

    白靖文：

    很有這個可能。

    從他自己的回憶中尋找細(xì)節(jié)便能得到不少印證，比如，慕容雅博最先在宮里找上他，不是有交代后事的意思么?在去幽州之前，他要幫蕭慶寧把駙馬這件事安排好，他認(rèn)為白靖文是最佳的駙馬人選。

    敏銳覺察到這一點，白靖文感覺自己可能在慕容雅博為何堅持宣和帝北上這個問題上找到了一絲突破口，他問姜明允：能否把慕容雅博拒絕隨駕北行之人列出來?隨駕北行的人員名單也找一份出來。

    姜明允是聰明人，一下被白靖文點醒，可以，我盡快辦妥!

    但他顯然比較老成謹(jǐn)慎，又說：這件事或許關(guān)乎慕容長子的謀劃，希望只到我們?nèi)齻€人，不要向外人透露。

    白靖文：我對慕容雅博沒有惡意。

    林少游自然也不會外傳。

    世事如此奇妙，對于白靖文來說，林少游原本只是邊緣人物，是他在翰林院的一位同事，一位同科朋友，兩人之間的交集一般只在翰林院的上班時間，之前林少游想做中間人介紹他和姜明允結(jié)交，中途因他有事一直未能成行，等到今日方才湊成一桌，桌上自然而然聊起慕容雅博此人，一經(jīng)說起，冥冥之中像有一根線把他們串在一起，互相印證，最后竟然被他們找到了某些關(guān)于慕容雅博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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