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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朝? 只消一瞬,江以桃便回過神來,這兒是盛京,眼前的少年郎不是陸朝,是那位因久病而鮮少露面的十三王爺。 他與陸朝可真像。 心中這般想著,江以桃也終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意識到了兩人的危險距離,慌亂地掙扎起來,邊四處張望著生怕被不長眼的下人瞧了去,邊求饒般說道:王爺,您、您快些松開手。這這于理不合,若是被旁人瞧見了 陸朝冷哼一聲,更是在庭院正中間便停下腳步來,側過臉去瞧她,握著小姑娘手腕將她往身邊扯了扯,輕聲道:若是被旁人瞧見了,又當如何? 江以桃被這一聲反問噎了噎,一時間竟答不上話來。 陸朝見狀輕笑一聲,那一副好看到宛若是畫卷一般的眉眼忽然間舒展開來,看得江以桃又是一陣發(fā)愣。 陸朝挑挑眉,又道:江五姑娘這是怎么了,為何瞧著我發(fā)呆? 江以桃如夢初醒,頂著明顯懸殊的力氣也奮力掙扎了一番,聽見頭頂傳來的悶聲輕笑,小姑娘也有些惱火了,抬眸瞪了瞪這個十三王爺,冷聲道:十三王爺這是做什么,若是被旁的人瞧見了,怕是只當王爺在這欺負人玩兒呢。 小姑娘這話說得倒挺重的,陸朝又是一聲笑,卻也沒松開手,自顧自地牽著小姑娘又往前走去。 江以桃更惱,細如蚊吶的聲音都染上了幾分哭腔:王爺!十三王爺,你你快些松手! 話音剛落,陸朝真就松了手。 江以桃慌亂地往后退了幾步,才發(fā)覺自己已經走過庭院,到了這對面的回廊上來了。她驚魂未定地去瞧十三王爺這張與陸朝過于相似的臉,竟是又出了神。 這世間,真有人相似到連那眼尾的小痣都如出一轍的么? 實在是太過于相似了,就仿若仿若是同一個人一般。 那十三王爺意味不明地勾唇笑了笑,有些過分蒼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點兒柔情來,輕聲道:江五姑娘,若是我真的不松手,站在那兒被旁人瞧見了,你又應當如何呢? 江以桃呆愣地瞧著他,一時間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才好。 十三王爺好像也不曾想過從江以桃口中問出個什么答案來,見江以桃抿唇不語,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就這樣直勾勾地瞧著,冷聲道:是污了清白,不能嫁給太子殿下,所以覺著后悔么。 這十三王爺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的。江以桃皺著眉答道:以桃自知不過是個尋常人家的姑娘,不曾動過那些個歪念頭,勞煩王爺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噢,是么。陸朝笑得眉眼彎彎,又道,江五姑娘,回去后記得煮一碗姜湯喝一喝,若是染上風寒,便是我的錯了。 江以桃十分摸不著頭腦,也不知自己那句話取悅了這喜怒無常的十三王爺。 不過十三王爺原先在花宴上,是有這么愛笑的么? 多謝王爺關懷。江以桃十分恭敬地躬身作了個福。 五姑娘,這姜湯是要放糖的,你可記著了。 十三王爺說完這話便自顧自轉身走了,留下一個疑惑的江以桃在回廊中瞧著他的背影,十分端莊地行了個道別的禮后,就輕輕閉上了眼。再睜眼起身時,十三王爺已經消失在回廊的盡頭了。 太像了。 連這行為處事也是一樣的驚世駭俗,好像打出生起就帶了反骨一般,那雙黑得仿佛是濃墨一般的眸子里,總是空得像一片無波無浪的湖面,讓人瞧不出什么情緒來。 江以桃捂著胡亂跳動的心口,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來。 他們終究不會是同一個人,這盛京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十三王爺與那溪山恣肆張揚的少當家,怎么會是同一個人呢?他們不過是碰巧長了一張同樣的臉,碰巧都有一顆小小的淚痣,碰巧喜歡一樣的坐姿,碰巧說到了姜湯,碰巧 江以桃越來越難以說服自己。 這茫茫的世間,當真會有這么多碰巧的事兒? 兩個小丫鬟是在江以桃發(fā)著呆的時候回來的,她們正巧從十三王爺消失的那個拐角走了出來,瞧見江以桃出神地瞧著這個方向,不免有些好奇。 晴柔左手攙著江以桃的手臂,右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輕聲叫道:姑娘?姑娘?怎么在這兒站著發(fā)呆呢? 唔?江以桃忽然回神,渙散的眸子緩緩聚焦在晴柔的臉上,我瞧著雨停了,左右在那兒也沒什么事兒,便想著到這兒來等著。 晴佳舉起手中的油紙傘,十分無奈地笑道:姑娘喊我們去取傘,卻不曾想這雨說停就停了,這傘倒是白拿了。 春雨么,總是一陣陣的,說下就下了說停又停了。晴柔瞧著那邊書房還沒有動靜,又收回了視線。 溪山的雨也是這樣,忽然間便落下來,又忽然間晴空萬里。 江以桃忽然想起,十三王爺是在自己喃喃地說完了陸朝的名字后出現的,也不知這十三王爺都聽去了多少。 若是他聽見了,也不知會在心中如何編排自己呢。 姑娘的裙擺都臟了些。晴佳瞧見江以桃染上泥濘的裙擺,破可惜道,這可是交州的壓金鍛,回去后便先換下來罷,我與晴柔為你漿洗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