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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說什么呢? 江以桃本就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她絢爛又美好,像一束刺眼的光一般。她是從未經(jīng)歷過什么磨難的世家小姐,是嬌生慣養(yǎng)著、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人。 或許這束光曾經(jīng)會照在溪山,可不會永遠都留在溪山。 陸朝與她,本就是云泥之別。 既然如此,她從未動心當然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兒??稍S嵐見過江以桃對著陸朝微笑的樣子,臉上滿是明媚,是一朵開得最好的月季,那雙眼里裝滿了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歡喜。 直到許嵐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才瞧見陸朝就站在院門口,神色晦暗地瞧著江以桃,忍不住輕聲驚呼了一句:阿朝? 江以桃聞言也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去,果然瞧見了陸朝。 他的臉上沒有自己所熟悉的笑了,變得薄情又生硬。江以桃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有多久,可她明白,陸朝一定全都聽見了。 果不其然,陸朝一句話也不說,轉(zhuǎn)身便走。 許嵐誒了一聲,忙起身追了出去,還不忘回頭與江以桃解釋道:阿言,我去看看他,他定然是誤會了什么,你你別擔心。 江以桃滯然地看著陸朝逐漸遠去的背影,又側(cè)臉去看了看桌上的畫卷,顫抖著伸出手去,動作輕柔地展開了畫卷。她盯著那張熟悉的臉,終于再也忍不住般嗚咽起來。 她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可她真的,從來沒有對陸朝動過心嗎? 一滴淚砸在畫卷上,洇出一塊深色的痕跡來。 她再騙不了自己了。 第33章 他想 地牢陰暗潮濕,鼠蟻躲在暗處啃食著,發(fā)出刺耳嘈雜的吱呀聲。一道道光暈從極高又極小的鐵窗戶中漏了出來,地牢中安靜異常,只有燭火噼里啪啦地燃燒時發(fā)出的破碎聲響。 陸朝踱步走到深處,站在那雙手大開被吊掛之人面前,低沉地笑著。 許嵐一路小跑著跟在陸朝身后進了地牢,她也看見了那個被掛著的人,喘著氣問:阿朝,這是? 陸朝舀了盆水來,往這人臉上一潑,沉聲道:早些時候在山腳下抓的,不知什么來路,在山腳下鬼鬼祟祟地徘徊了好幾日。 方才許嵐默了默,收回放在俘虜身上的視線,定定地盯著陸朝冷硬的側(cè)臉,阿言并不是那個意思。 不曾。 小姑娘說的話還真是夠傷人的。 陸朝不咸不淡地噢了聲,輕輕扯起了嘴角,看著俘虜驚叫著從昏迷中醒來,也不去應許嵐的話了,在刑架上挑了根棍子,抬起了俘虜?shù)南掳汀?/br> 俘虜是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緊咬著牙關,惡狠狠地瞪向陸朝,吐出一口血沫來。 許嵐回身瞅了眼,年輕男人滿眼血絲,像是恨極了山匪,隨時都要撲上來將他們吞吃入腹一般。 休想從我嘴里問出什么來!年輕男人十分有骨氣,咬得下唇都冒了血絲,要殺要剮都放馬過來! 陸朝卻輕笑出聲,道:這倒不是,不過是想你在溪山燈會時,接應你們家姑娘回去罷了。 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的,可惡的年輕男人本是猩紅著眼在破口大罵,突然間又噤了聲,表現(xiàn)得十分難以置信,啊? 許嵐也十分難以置信,啊? 陸朝還是笑,用棍子戳了戳男人的側(cè)臉,那些個會武功的都跑了,就丟下你一個三腳貓功夫的,看來并不是侍衛(wèi)。 你休想從我嘴里問出什么來。男人偏過頭去。 我也并不想問出什么。陸朝吹了聲口哨,暗衛(wèi)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陸朝丟了根鑰匙過去,淡淡道,把這人帶到山下去,明日按計劃進行。 見一號一臉警惕地盯著許嵐,陸朝又說,不礙事,你們只管做好自己的。 一號沒有說話,躬身行了個禮,上前去解開了男人的鐐銬,駕著男人一聲不吭地沒入了黑暗里。 許嵐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指了指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的黑暗處,又指了指陸朝,結(jié)結(jié)巴巴道:他們你就走了? 陸朝含笑瞥了眼呆滯的許嵐,地牢里昏暗的燭火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地跳動著。在昏暗燭光的映襯下,陸朝那雙黑眸里閃爍著幾點零星的光亮,像黑暗里的星星。 他沒說什么,踏著吱呀吱呀的聲音往外走,他的身影被燭火拉得很長,映射在地牢斑駁著長滿霉菌與苔蘚的墻上,成了一道瘦長的剪影。 直到走出了地牢,陸朝才回頭沖許嵐挑了挑眉,輕聲道:我明日要帶阿言下山去,她還沒有看過燈州的燈會,我?guī)デ魄啤?/br> 今日天氣極好,蒼穹是一片澄清的碧藍色,三三兩兩地從遠處飄來幾朵白云。在柔和的日光下,這偌大的蒼穹像是籠上了一層淡黃色的輕紗,襯著蒼穹看起來更是明亮起來。 阿朝,你許嵐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陸朝看似如常的神色,又接著往下說道,我聽你方才的意思,那放走的人是要來救阿言的,你要放阿言走? 幾只翠鳥撲騰著翅膀從眼前掠過,微涼的風帶來了遠處不知名的花香,刺目的日光曬得陸朝睜不開眼,他瞇著眼去瞧許嵐,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