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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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發(fā)濕漉漉的, 鞋還壞了,走路一高一低。那副樣子對青松來說是很尋常的, 但對馮蓉蓉來說算極度狼狽。 這時候不討好老師, 就不是程青松了。他熱情上前, 告訴她, 鞋子跟脫膠,他粘一下就好了。馮蓉蓉婉拒,說到家就扔了。 青松奇怪,怎么能扔呢。說著,他像會法術一樣,從帆布袋里拿出了樹脂軟膠。這東西是六子去鞋廠進貨順的,一直沒機會用。主要他們穿的都是布鞋,這膠水一般是給皮鞋用的。 他讓馮老師單腳立著,幫她脫下鞋,自顧自粘好了鞋,往地上用力攆過,固定牢靠,又給了穿了回去。他保證什么都沒想,只是想拍馬屁,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服務慣了,這是小事。 據(jù)后來馮蓉蓉自己說,當時天都塌了。她表示自己有掙扎和拒絕,但程青松熱情得讓人無法擺臉,又鄉(xiāng)氣又帥氣,她也不想太驕傲高貴,和學生家屬不親近......一個猶豫之下,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青松給她穿上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張俊臉自下而上撞進她眼皮,笑得特別燦爛。馮蓉蓉形容那一刻,說像暴雨里升起顆大太陽。 青豆聽到這里,笑說,“古時候,女人對腳很看重,我們語文老師大概對腳也很看重?!?/br> 青松悶了口酒,無所謂地笑笑,“也許吧?!?/br> 他完全沒把這事放心上,包括后來馮蓉蓉常來他攤位買東西。 他堅持不要她的錢,怎么好收豆子老師的錢呢,照理應該他給老師送東西才對。馮蓉蓉還挺生氣,有一陣沒來。后來,她找他買大件,讓他倒臺夏普電視機,青松這才沒辦法,只能收錢。 那之后,她再來,會挑他賣不出去的東西買,什么大號喇叭褲,46碼北京老布鞋,都是她根本用不上的。 直到六子老在馮老師出現(xiàn)的時候,邊壞笑邊拿胳膊肘捅他,青松才遲鈍地意識到,哦......這樣啊...... 青豆裝純:“哪樣???” 青松沒理青豆,繼續(xù)說,馮老師老來,又沒有趕客人的道理,而且她每次都是認真挑選,堅持給錢,再乖乖離開,他挑不出錯,只能這么著。 就在青松習慣一周會碰到馮老師一到兩次之后,她突然有一個月沒出現(xiàn)。 他開始有點慌,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不來了呢?于是,他就......就......就......把攤位挪到了市一小門口,改賣起小學生的玩具。這東西利潤小,但每天傍晚,他能很自然地碰到馮老師。 青豆恍然,就說呢,好端端車站門口這么大客流量不擺攤,居然去小學門口賣玩具? 馮蓉蓉以為青松對她沒意思,狠狠心了斷念想。 當她看到青松單手支墻,右耳夾煙,明明在看她,卻要假裝沒看她時,三魂七魄又開始玩失蹤。 她有老師的刻板,也有小姑娘的浪漫,到底是學文的,她想要那么一段故事。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與他有一段攤位外的接觸。 小學放學后,青松會去舞廳玩玩,那是他少有的嗜好。他會順便看看風sao男女的服裝款式,搜索市場行情。只要看到好的款式,他就問哪兒買的,產(chǎn)地哪兒。沒多久,他撞見了馮老師。 他感到意外,問道,馮老師你來跳舞?她強裝鎮(zhèn)定,說是啊。接著自然撩開絲絨簾幕,走進轉燈旋轉的舞池。那天,她把程青松的腳踩腫了。她沒有說對不起,他也沒有喊疼。兩人假裝一切正常,只當不小心踩進了荊棘叢。 那之后。 傍晚,馮蓉蓉會從夕陽里出現(xiàn),經(jīng)過攤位時總要停足,買個玩具□□或者玻璃彈珠,每次都要給錢,青松不肯要,兩人來回拉扯。 夜晚,她時不時出現(xiàn)在舞廳,小心翼翼,又緊張又期待,不管她哪時來,青松一定丟下舞伴,和她一起跳。 某場大汗淋漓的舞后,青松忽然覺得馮蓉蓉好美。上竄的腎上腺素害他失控地把這話夸了出來。 馮蓉蓉小口透著氣,問他,多美啊。 他說,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人。 馮蓉蓉上前一步,“那你喜歡我嗎?” “???”青松嚇住了。 馮老師目光深情,等待一個明確的答案。她知道,她不在的夜晚,他會跟別人跳舞。在場很多艷麗的女郎都是他的舞伴。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對青松有意的人不在少數(shù)。只是他嘻嘻哈哈,很會打馬虎眼而已。 周圍都是旋轉的男女,他們卻釘死在原地。 眩暈的彩燈下,兩人目光牢牢膠著,然后青松搖了搖頭,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不敢不敢?!?/br> 馮老師可是高傲二小姐,被拒絕后,她再也沒來過。程青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難受,日日翹首企盼某人來攤位,難受得沒法吃飯沒法睡覺。他給青豆的形容是,比知道家里欠了一屁股債還難受。錢可以掙,人沒了就沒了。 可他什么都沒有,不可能去找人家。 也許是在那一刻,他有了妄想。 冰箱廠剛接到訂單,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學校宿舍找馮蓉蓉。 她不見,他就等一夜,第二天她就心軟出現(xiàn)了。 青松喝了酒,一醉話就多了。本來只是想問她最近好不好,怎么沒來攤位,結果見到她,話就變成了,“可以了可以了,馮老師,我現(xiàn)在可以喜歡你了?!?/br> 青豆問:“是那會兒在一起的?”那快兩年了呢。 青松搖頭。后面還挺不好的。馮蓉蓉和他跳舞被抓了,她不敢通知學校,就說也是擺攤的,讓家里人從南城過來領人。他家人到派出所,將奇裝異服的男女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青松身上,責問馮蓉蓉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玩,像話嗎? 沒幾天,她哥還來了趟攤位,踢翻他和六子擺的套圈,語氣盛氣凌人,說:“賠你們,能有幾個錢?” 青松氣不過,與他發(fā)生了點肢體沖突。 事后,他立馬和馮蓉蓉道歉,說自己沖動了。 她反過來道歉,說她哥就是那樣,別理他。 青松想,要是青豆跟了個擺攤的,他應該也會很生氣,也會去打架。 他們很規(guī)矩,散步就散步,影子都不敢粘在一起。兩人共同認識的除了街道舞廳,也就是青豆了。所以說的最多的話題就是青豆。 周末,青松會帶蓉蓉去冰箱廠玩。他們坐在廠區(qū)宿舍鐵架床上,將門大開,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就這么放歌。 他們聽著鄧麗君的《結識你那一天》(粵)和《初戀的地方》,更享受默默看著對方不說話的狀態(tài)了。 鄧麗君幫他們把話都說掉了。 要是冰箱廠不倒就好了。青松本來覺得自己有資格喜歡她了。 青豆感嘆,“你們就是本子里常寫的,落魄書生和富家小姐。” 他問,“我是?書生?” 青豆沉默了。好像是差一點,大字都不會寫幾個。 天黑了,電仍沒來。樓里有人嚷嚷,這電啥時候來啊。接著是一片安靜,沒有人回應,都習慣了。大家面對任何突然的事情,都有自己的應對辦法。 青豆劃火柴點了根喜慶的紅蠟燭,將蠟燭傾斜,往桌上滴蠟油,穩(wěn)住底部后搖了搖。 搖曳不定的燭火中,青松已由坐姿改為了趴姿。他兩頰酡紅,目光發(fā)癡,嘴角噙著抹春心蕩漾的笑意。 二哥真的很俊。因為總要笑,紋路比二十四五歲的同齡人要多,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另外,他特別好,脾氣好,又通透,愛耍寶,多好玩的男人啊,馮老師確實有眼光呢。 她靠近青松,輕聲問:“那怎么又要結婚了呢?” 青松臉朝另一邊枕去,不讓青豆看見自己的表情:“小孩子不懂的。” “不懂什么?” 青豆等了好會,才意識到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打算。又等了會,才發(fā)現(xiàn)青松睡著了。 她推推二哥,他像條懶洋洋的蠕蟲似的,嘟噥地晃了晃,又沒了動靜。 時間才七點,電還沒來。青豆不自量力,想把二哥扶起來,沒料反被拖倒在地,膝蓋磕到桌角,痛得她“啊嗚啊嗚”好一陣失語。 地上這么涼,睡地上怎么行。她叫不醒他,只能搬救兵。本來想去找虎子,下到三樓想到顧弈,手就這么敲上了門。 是鄒榆心開的。月光下,她眼神沒什么精神,嘴唇有些白。青豆問:“阿姨,不舒服嗎?” “有點感冒,”她回頭喊了聲顧弈,又問青豆,“豆兒吃飯了嗎?” 青豆想也沒想,“吃了?!?/br> “還有剩的嗎?我晚上在食堂吃了個菜包,不知道小弈今天回來,他還沒吃,我沒力氣弄了?!彼嗔巳嗵杧ue,似乎很不舒服。 青豆忙應承,“有的有的?!边?.....還有一斤鮮啤,一點酸豇豆和半碗醪糟...... - 顧弈剛擦了個澡,身上還冒著熱氣。聽有人叫他,以為是誰找他借籃球。 剛剛在cao場,有幾個小孩子也想打球,眼巴巴看著。休息的時候,他們來搭訕,問可不可以拍拍球。 虎子喜歡孩子,跟他們玩了會,沒幾句就有感情了。他問顧弈,去上學了可以把球借給他們嗎。 顧弈說了自己家地址,讓他們周日晚上來家里拿。 他匆忙赤著上身,套了條臟褲衩,心想這才禮拜六,這幫兔崽也太急了。一出來,沒想到是程青豆。 顧弈瞥了她一眼:“找我干嘛?” 青豆有點怵鄒榆心,巴巴跟在顧弈后頭進了房間:“你居然不冷?!彼鼓芟裣奶煲粯映嗖策@么久。 她試著在廁所擦澡,每次都凍得哆嗦,無奈還是選去澡堂。 顧弈“嗯”了一聲,拉開抽屜,想換新的棉毛衫褲?;仡^發(fā)現(xiàn)青豆目不轉睛盯著他。 他很想自在點,但沒人能在一個大姑娘眼皮子底下剝干凈再穿上吧。“你看我干嘛?” 青豆:“你居然和虎子差不多胖瘦。” 他動作一頓:“什么?” 青豆對比了精瘦的顧弈,“虎子真是擔了胖子虛名。他頭大五官大,走路說話動靜大,其實,他身上和你差不多?!?/br> 顧弈:“他本來就不胖?!边@小子打球靈著呢,小動作特別多。小海的評價是:打球真臟。 青豆目光往下移,露出嫌惡的表情:“咦,你怎么長那個......” 顧弈順著她的目光,落在了腿毛上:“......”他眉宇一蹙,按住她的肩膀往門外一推,“你出去,我換身衣服。” “生氣了嗎?”青豆貼著門問。 顧弈手摸了摸腿毛,心煩氣躁地套上衣褲,再開門,已經(jīng)包的嚴嚴實實了。 青豆瞥了眼鄒榆心的房門,踮起腳小聲說,“逗你的。我知道發(fā)育都長?!?/br> 只是顧弈確實比人多那么一點。加上他身上好白,腿毛有些明顯,像春天剛抽芽的小草,不怎么高,但挺密的。 顧弈沒理她,拿起電筒跟她上了樓。 到底是壯小伙,手一提肩一扛,青松就這么跌進了床鋪。關門前,青松迷迷糊糊轉醒,用土話對青豆說,“豆兒,明天娘可能要來?!?/br> 青豆眼睛一亮,趕緊動手收拾。 這個兩室一廳的布局和顧弈家一模一樣,進門小方廳,左手邊一個半室和一個主臥。 青豆睡的半室里擱著兩張五斗櫥、一張一米不到的小木床和一臺蝴蝶牌縫紉機。這機器是之前青松買衣服褲子,有些貨比較次,賣不出去,她會幫著再軋一遍針腳。搬進來后,她就在縫紉機上寫作業(yè)。 青松那房間也就一張床一張櫥一臺小電視。哦,還有一個小陽臺。青豆把陽臺上的馬扎收回來,那是她白天看書曬太陽坐的。 一番勞動再回到客廳,桌上的吃的全光了。 顧弈吃了青豆給的醪糟,完全沒有飽,嘴巴一張,就著酸豇豆把那斤鮮啤酒也喝了,喝完人舒服不少,正在眼饞桌上那半包555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