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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諾剛剛完成一天的大部分行程,披上大衣,由侍從陪著,匆匆趕往娜娜所在的偏殿。 奧圖被秘密關(guān)押進高塔以后,老國王澄清了娜娜「公主」的身份,安排她正式住進了王宮。 另外,老國王也給她指定了專門的教師,從頭為她補習。 這孩子學(xué)得很快,也很認真,只是有一點她總會想出各種借口,想讓林諾多陪陪她。 深知被親人所拋棄是個什么感受的林諾,不管忙成什么樣,也會找一點時間出來,每天都來看看娜娜,過問一下她的學(xué)習。 今天也是如此。 在其他人面前沉靜文雅的小公主,一見到林諾,就嘻嘻哈哈地撲了上來。 她不肯稱呼林諾為「叔叔」,但也不能再叫林諾為「哥哥」,干脆選擇了直呼其名。 林諾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糾纏,隨著娜娜去了。 只是他現(xiàn)在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只能陪娜娜看幾頁書,就又得趕回自己的房間了。 和娜娜道別后,從庭院里往回走的林諾,看著地上慢慢積下的雪粉,心里不禁想著: 在克萊門特大宅里的時候,雷恩說過,冬天的湖泊非常美,雪粉壓在樹上,湖面的浮冰反著銀白的光,時不時會發(fā)出咔嚓咔嚓的碎裂聲。 他明明說了,下雪的時候,還會帶我去大宅。 他還說,初雪的時候,他要牽著我的手,一起在雪地里留下腳印。 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下雪了,雷恩你究竟在做什么呢? 這些日子里,雷恩除了詢問他課程的進展,和不斷指導(dǎo)他如何構(gòu)建魔法陣以外,什么其他的交流都沒有。 就連林諾問他,授劍儀式到底有什么特別的,需要雷恩去做些什么準備,他都避而不答。 隨身晶石里,傳來的永遠是雷恩平靜而淡漠,不帶情緒的聲音。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直接換了個稱呼:雷恩 對面的人沉默幾秒,緩緩道:殿下,在授劍儀式之前,請保持尊稱。 林諾的心顫了顫,把滿腹的話都吞了回去。 這是,為什么? 他的手死死攥在金表上,用自己能發(fā)出來的最冷靜的聲音道:好的,老師。 他剛想匆匆切斷通訊,對面?zhèn)鱽砺杂行┙辜钡穆曇簦旱钕?/br> 林諾的心怦怦跳動,帶著些期待地問道:老師? 結(jié)果,雷恩說:克萊門特領(lǐng)地里的草莓和番茄都成熟了,我讓管家送一些過來。 好了,請殿下早些休息,晚安。 就這?就這?! 草莓和番茄??你連聲音都變了,就為了告訴我,要送草莓和番茄給我?! 等等,草莓和番茄? 為什么是這兩種水果? 林諾總覺得,雷恩不會毫無緣由,突然提到這兩樣?xùn)|西。 難道說,雷恩是想傳遞什么信息給我? 可他為什么要用這么晦澀的方式?還有,他想傳達的,又到底是什么? 林諾腦子里有些隱隱約約的碎片,但始終沒有辦法拼接起來。 現(xiàn)下,看著紛紛揚揚灑下了的雪粉,林諾塞了太多東西的腦子,也如同蒙了雪塵一般,模模糊糊,理不清楚。 正在林諾有些呆的時候,身旁的侍從提示他:殿下,剛剛收到了二王子殿下的邀請,請您去他的休息室小聚。 二王子約瑟夫? 林諾這次回王宮以后,只出于禮節(jié)去探訪過約瑟夫一次,這之后就再也沒有往來了。 為什么這個時候,約瑟夫要請自己去「小聚」? 總不可能真是為了什么「兄弟情誼」吧? 但即使知道了約瑟夫沒安什么好心,此時的林諾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兄長的要求。 于是,林諾調(diào)轉(zhuǎn)方向,帶著侍從直接去了約瑟夫的休息室。 剛走入約瑟夫的房間,林諾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也太熱了。 房間里擋著厚厚的、防寒的窗簾,屋里的暖氣開到了最大,就連地面都有些發(fā)燙。 跟在林諾身邊的侍從一進房間,就開始不停冒汗。 而約瑟夫,非但沒有像其他貴族那樣,在暖和的室內(nèi)穿上輕便的衣服,反而裹著厚厚的皮裘,膝蓋上搭著毛毯,縮在沙發(fā)上。 上次林諾見到這人時,已覺得他臉色不好,但至少還有個人樣。但今天的約瑟夫,那露在毛領(lǐng)子外的面孔,已經(jīng)形似骷髏了。 盡管形容枯槁,但約瑟夫依然維持著王子的做派。在林諾和侍從進來后,他對身邊的貼身侍從使了個眼神,那侍從便立即走上前來,將林諾的侍從帶了出去,還為屋子里的兩位王子掩上了門。 林諾看著約瑟夫鬼影一樣的面容,和發(fā)著綠光、兇獸一般的眼睛,內(nèi)心一陣抗拒,面上依然禮貌地低頭行禮:哥哥。 約瑟夫眼珠子就快凸出來一般盯著林諾,咧嘴冷笑一聲:我可受不起。 讓龍族少主叫我哥哥,我可沒這個身份。 若是幾個月之前的林諾,說不定當場就會變了臉色,甚至拔腿而逃。 但現(xiàn)在,他還能維持著一臉平靜,學(xué)著雷恩的聲音漠然道:約瑟夫,你是病糊涂了? 約瑟夫的嘿嘿干笑兩聲,緊跟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