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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些假設(shè)的前提是這馬車?yán)锏膵D人有那個膽氣敢去告狀,事實上多旺從不認(rèn)為她們敢,女人膽小,沒了支柱的女人更膽小,若是聰明些意識到現(xiàn)狀,就不該有膽子招惹鈕祜祿家族。 馬車的車輪咕嚕咕嚕地在地上滾著,周圍看熱鬧的人正有些失望地打算散開,忽然那面前的馬車?yán)飩鱽砟贻p姑娘一聲擲地有聲的:“站??!” 鈕祜祿氏下人自然不會理會,但是此刻馬車不得不停。 一隊持著刀的護衛(wèi)攔住了他們的馬車。 多旺不耐煩地掀起了簾子,含著陰冷的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 車內(nèi)又出來一個丫頭,下了車似乎冷笑著看了這邊一眼,邊牽過車隊后護衛(wèi)的一匹馬,爬上去騎著離開了。 多旺舔了舔嘴唇,倒是忽然覺得富察家這兩個丫頭的姿色倒是不錯。 馬車簾內(nèi)探出一只手,簾子被人掀開,坐在馬車內(nèi)的人顯露出真容,坐在里面,目光盛著淺淺的笑意,蓋在那層笑意底下的,是寒冰般的陰涼。 多旺下意識一怔,沒等他從撲面的美色中回過神來,他就看清了對面人的神色,霎那間,細(xì)碎的雞皮疙瘩爬上他的后背,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對面人嘴唇輕輕一動,一個字落在空氣里,輕輕的,淡淡的,卻濕乎乎地爬滿了一種森冷的戾氣。 “打。” 然后,毫無征兆的,世界天旋地轉(zhuǎn),上一刻他還斜倚著馬車的內(nèi)壁懷著惡意耀武揚威地泄憤,下一秒額頭頂著地面,他被人狠狠地?fù)ピ诘厣?,身形因劇痛彎曲,卻沒有被放過,那鋼筋一般的手臂箍在脖間,帶著厚繭的手指抵在溫暖血液流動的地方不遠(yuǎn)處。他的膝彎被人以能讓人粉身碎骨的力道狠狠一踹,多旺踉蹌地跪倒,膝蓋觸地發(fā)出一聲讓人牙酸的骨碎聲,然后他被人以跪倒在地的屈辱姿勢固定著,頭被迫抵著地面,膝蓋處疼得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 這時他才聽到周圍的痛呼與嚎叫,顯然前來幫自己少爺?shù)氖虖膫円脖蝗舜虻梗贿h(yuǎn)處摔來他的貼身小廝,他余光一瞥,看到他手掌呈現(xiàn)出扭曲的樣子,顯然被人打斷了手掌。 不!這絕不可能是簡單的家丁護衛(wèi)!如此狠辣的手段,如此蠻橫的武力!這是軍人!富察家竟然養(yǎng)了私兵! 多旺忽然被人提起腦袋,他趴在地上看著對面馬車中的人,此刻再也生不起輕慢或者別的心思,他目次欲裂地瞪著她,但那年輕的女人冷冷地審視著他的傷,半晌,輕輕扯出一道笑意。 時春看著他,已經(jīng)猜到了地上的人的身份,她索然無趣地移開目光,掃過地上被制服的奴仆,發(fā)現(xiàn)胸中徒然升起的怒火仍然沒有降下。 于是她冷笑了一聲,看著護衛(wèi)一腳踩在多旺的背上讓他狼狽地再度趴伏下去,森冷地道: “瞎了眼的,是你。” 第64章 獨騎 鈕祜祿府邸。 聽聞到風(fēng)聲的幾位夫人匆匆趕到前院,就見家中站著一隊著統(tǒng)一勁裝的人,都極有秩序紀(jì)律地立在一側(cè),微微低著頭。滿院的下人六神無主,看到主子來了紛紛退后或迎上來,幾位夫人驚疑不定地考量著現(xiàn)在的情況,走在最前的人卻急步邁過去,目光在一眾人間梭巡,驀地定住。 家奴退避開的地方正趴著一人,不住地罵咧,掙扎著企圖掙開身上的繩子,聽到動靜他抬頭,對上女人的目光登時大叫出聲:“額娘!讓他們放開我!” 鈕祜祿大夫人見他面上不但有著大片青紫,身上還帶著血跡,幾乎看不出眉眼,慘不忍睹,登時大怒,轉(zhuǎn)頭過去:“是誰?誰把我兒打成這副模樣?” “是我?!迸曧懫?,那一隊家丁打扮的人從中散開,讓出一道纖細(xì)的身影。 大夫人一路趕來心神都被獨子攥住,是以一直未曾留意到這隊壯碩漢子護在身后的人,眼下認(rèn)出她來,眉頭一皺,眼里的狠厲倒是褪了一些,她開口詰問: “少夫人這是何意?我兒是犯了什么錯,才讓您不顧他的顏面當(dāng)街把人打成這樣?就算他阿瑪糟了禍,可鈕祜祿氏還在,我們母子還不至于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大夫人,這話我還沒有說,怎么您就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呢?”時春走上前,面色冰冷:“您不妨問問貴公子,他今日當(dāng)著我富察家一眾人說了些什么?!?/br> 未等大夫人將目光放到兒子身上,后面被家中幾位嬸娘關(guān)懷著的多旺又有了底氣,怒意與恥辱交織下,他的目光惡狠狠地投來,像是淬了劇毒:“爺沒說錯!我阿瑪被皇上處置,說到底都是傅恒那小人作祟,金川本來就是虎狼之地,打敗仗就全是阿瑪?shù)腻e嗎?我就是氣不過,總歸老天還是開眼的,報應(yīng)到那傅恒身上,又怨得誰?” 鈕祜祿家?guī)孜环蛉四樕笞儯瑤孜粙鹉锪⒖坛雎暫浅舛嗤?,多旺卻不在意,他粗喘幾聲,露出一個扭曲的笑,面上鮮血淋漓,映出幾分猙獰來。 大夫人吃了一驚,難怪富察家這個從來低調(diào)的少夫人今天會大動干戈。多旺出生以來被她寵愛縱容,再加上他是訥親的獨子,滿府里的人都順著他,才養(yǎng)出今天這跋扈性子,再加上阿瑪被判罪太過突然,接受不了心有怨憤做出這事來,也正常。 她其實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多旺做的太過,萬一被傳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也難逃一頓罰,但到底是最愛的獨子,她的心本能就偏向了多旺。何況仔細(xì)想,那傅恒說是生死未卜,實則與死了有什么兩樣?丈夫訥親之死縱然與傅恒無關(guān),但也總歸有千絲萬縷聯(lián)系,族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泛著嘀咕。更何況話也說了,人也被打成這樣了,她做母親的都從未對親子動過手,經(jīng)由她一個小輩動手打了鈕祜祿家族的大少爺,也已經(jīng)是夠了,再多的還想怎樣,難不成還想將多旺送去牢里不成?便是皇帝看在他阿瑪這一輩子沒有功勞有苦勞的份上,也不能再動鈕祜祿氏與訥親一脈,更何況讓她富察家一個后輩踩上門來摁著頭逼這一屋向有威望的誥命夫人們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