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終于被打開，正對門的雙人床上，床單被鮮血浸透，舒量只蓋著幾塊破布，目之所及之處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尤其是肚子有著明顯的凹陷，像是被人打得狠了，皮膚下的內(nèi)臟碎裂，連一層肚皮都撐不起來。

    更令人感到后背發(fā)涼的是，舒量兩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血淋淋的大洞，整張臉腫得沒了人樣。

    謝寄在祭壇走過許多關(guān)卡，殺過的boss自己都記不清，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女孩子慘成這副樣子，呼吸都不由放輕。

    他對身后的江霽初道：外套給我。

    他和T隊長為了行動方便都沒有穿外套，只得跟江霽初要來外套先把舒量遮住，好維持她作為一個人類的尊嚴(yán)。

    謝寄：眼睛，找到她的眼睛。

    盡管在他的判斷里，至少客廳地上的那只眼睛是安不回去了，但他又不是專業(yè)醫(yī)生，但萬一呢萬一還有救呢?

    舒量聽到有人說話，身體開始顫抖，似乎要做出什么動作，但她應(yīng)該沒有多少力氣了，手都抬不起來，嘴唇也只能張開一條細縫。

    讓我們進去!

    我們有記者證的!有拍攝權(quán)!公眾也有知情權(quán)!

    你們TJJ的人不能這么霸道!

    有人鉆進去了!我們也要進去!

    樓下的吵鬧傳入謝寄耳中，緊接著是一道扯著嗓子的男聲：隊長!控制不住了!

    T隊長的一位隊友也在此時趕來，一進屋就被嚇了一跳，隊友提醒T隊長：隊長，底下控制不住了，那些記者要沖上來!

    T隊長：把石毅帶走!他說完抱起舒量就往外沖。

    江霽初皺眉：底下堵得水泄不通，救護車根本進不來。

    隊友從地上把石毅拉起來，盡管討厭記者，但對謝寄和江霽初還算有好感，多嘴解釋道：我們隊長早就料到了，所以安排了直升機在樓頂?shù)戎?/br>
    所以謝寄才會聽到引擎轟鳴。

    他往樓下瞥了一眼，記者們?nèi)硕鄤荼?，有部分已?jīng)沖進TJJ的包圍，往他們所在的大樓跑。

    隊友押著石毅就要離開，卻被謝寄叫住。

    石毅是醫(yī)生，臥室放了許多醫(yī)用器具，他拿起一塊無菌紗布撿起客廳的眼睛，但另一只沒在罐子里，也沒在冰箱里。

    謝寄問石毅：另一只呢?

    石毅不答，哪怕被押著也大張著嘴、竭盡全力咬向謝寄手里的眼睛。

    謝寄空著的那只手緊緊攥?。何覇柲懔硪恢荒?

    石毅像是聽不懂似的，繼續(xù)白費力氣地咬向眼睛。

    又一股冷風(fēng)吹進房間內(nèi)，幾人心中都有了同一個猜測。

    苗佳：難道你把另一只眼睛吃了?

    石毅有了反應(yīng)，他眸中透露出一種心滿意足的狂熱，甚至探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苗佳：嘔

    TJJ的其他隊員畢竟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先記者們一步跑到五樓，他們分別堵在樓梯口、電梯口、五樓東戶的大門前。

    謝寄將舒量的眼睛交給其中一名隊員，他沒有拿走這間在媒體眼中價值千金的犯案現(xiàn)場任何意見東西，也沒有拍任何一張照片。

    盡管房子透風(fēng)，但外面還是要比房間內(nèi)冷的。

    謝寄管江霽初要外套時，江霽初給出的是自己的外套，一出門，他就把謝寄脫下的風(fēng)衣遞給謝寄。

    謝寄接過風(fēng)衣，卻是披到了江霽初身上。

    記者們像一群喜好吃腐rou的禿鷲，你擠我我擠你地往A棟沖，今天會趕來明天小區(qū)的記者不會為追車事件反思，即使看到了舒量的慘狀也不會動容。

    他們只會啃完rou后，再用帶鉤的嘴一點一點把骨頭搗爛，榨出骨髓，連血泥一起吞進去。

    謝寄沒什么心情說話，只牽著江霽初的手，逆著人群走向較為寬敞的地方。

    風(fēng)將他的黑發(fā)吹得凌亂，眸中情緒復(fù)雜，直升機擋住頭頂?shù)娜展?，陰影將他面部線條襯得更加深刻立體。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還殘留有隔著紗布拿起眼睛的觸感。

    石毅是外科醫(yī)生，眼球剝離的干凈完整，可舒量眼眶的待遇和眼睛卻天差地別。

    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石毅眼里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容器。

    手機在口袋震動，謝寄拿出手機，剛才為了不引起石毅注意闖進五樓，和殷霖的電話被他掛掉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謝泉他們看到記者們的現(xiàn)場直播打了進來。

    謝寄的聲音泛?。何?。

    謝泉急忙問道：哥，怎么樣了?

    謝寄抬頭望向天空，直升機已經(jīng)接上舒量離開了樓頂，正要往最近的醫(yī)院飛去。

    在謝寄要回答謝泉問題的前一刻，他看到直升機未閉合的艙門突然跳出一個人影。

    幾秒的時間，人影就摔到了雪地里。

    那速度太快，離得又有些遠，他看不清人影的模樣，卻認(rèn)出了人影身上裹著的，江霽初的外套。

    謝寄微微睜大了眼。

    他大步走向舒量的墜落處，扒開圍成一圈的人群擠了進去。

    白色的積雪被來往的人群踐踏成了一地骯臟泥水，而舒量躺在那癱泥水之中，破碎的骨頭扎穿皮膚，鮮血從里向外涌著，與泥水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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