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看到男人眸中的掙扎與難過，也清晰地感覺到唇齒間的吻極其溫柔。

    那些塵封在過往歲月中的舊事被巨浪一同卷起，他好像知道男人為什么這么難過，又好像不知道。

    他只能緊緊抱回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屋內(nèi)，謝寄按時醒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鬧得厲害，后半夜竟沒遇到什么怪事。

    他習(xí)慣性地就要起身，卻覺得自己手臂格外的沉，甚至隱隱有些發(fā)麻。

    側(cè)目一看，江霽初的頭竟半枕在上面。

    謝寄：?

    什么情況?

    江霽初也悠悠轉(zhuǎn)醒，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早。

    男人的尊嚴(yán)讓謝總用另一只胳膊撐起身體，鎮(zhèn)定地回了句早安，仿佛無事發(fā)生。

    江霽初本該迅速清醒，可昨晚的夢讓他有些難以脫出，加上有謝寄這尊大佛在側(cè)安全感十足，整個人看起來迷迷瞪瞪的。

    謝寄打趣道：做夢了?后勁兒這么大。

    江霽初無意義地啊一聲。

    謝寄：夢見什么了?

    江霽初靜默片刻：一些妄想。

    謝寄：你還有妄想，說來聽聽。

    江霽初把謝寄探過來的頭推開：洗漱，干活，早點出去。

    其他人和陳存商量好，今天一起去東邊峽谷除蛇，謝寄謊稱江霽初生病，二人沒參與。

    昨晚他們遇上紫蟒鬧出不小動靜，天色又黑，眾人都以為江霽初是受了傷，也沒多問。

    謝寄讓謝泉幫了個小忙，又給他和思悠兩個紅果揣兜里，斷崖下紅蛇多，帶著紅果不會成為第一攻擊目標(biāo)。

    等眾人離開后，謝寄要做些準(zhǔn)備，難得沒下廚，讓江霽初下了兩碗面條，趁這個機會收拾好東西，吃完后找了個背包背上，也一起出了門。

    村民和闖關(guān)者一起去除蟒，本就安靜的村子更是難得聽見非自然動靜。

    謝寄不確定除蟒隊伍什么時候回來，他們只能盡快調(diào)查。

    陳存作為村長，家里沒比其他村民好多少，也就屋頂搭的茅草更厚，平時沒怎么收拾過，里面亂糟糟的。

    家具大多純手工制作，用的自然是山上的福秀樹，漆都沒刷，摸上去還有毛刺。

    謝寄和江霽初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只能從簡單的村長工作記錄中確認(rèn)關(guān)卡里的年代比現(xiàn)實要早。

    他們沒找到村志，倒是找到一本族譜。

    陳是大姓，也不知道確有其事，還是陳家村祖上貪慕虛榮，最頂上那位竟是歷史上的名人。

    謝寄似笑非笑地翻看族譜。

    名人在的地方離陳家村少說也有一千多公里，也難為嫡系一脈跑這么遠(yuǎn)留下后世子孫。

    陳家村窮歸窮，香火卻一直沒斷。

    根據(jù)陳家村的規(guī)矩，男孩一出生就能上族譜，死了就用黑筆劃掉。

    一般來說，越窮越生，越生越窮。

    這里與世隔絕，謝寄進(jìn)村后見到的女性比男性少了近一半，可見村里不待見女嬰，但生育率卻奇跡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除開因落后導(dǎo)致的高死亡率，每年平均出生的嬰兒數(shù)量以及同比增長率比現(xiàn)實城市都要高一大截。

    按這個數(shù)量來看，陳家村每位女性都得生十個往上。

    得是什么樣的身體才能扛得住。

    謝寄把族譜扔到桌上，面色不虞：我原本以為陳家村涉嫌拐賣婦女，限制人身自由，違背婦女意志強迫發(fā)生//性//關(guān)//系，但情況比我想的還要糟糕。

    江霽初：你是說人口結(jié)構(gòu)異常?

    窮的地方不愛養(yǎng)女孩，城市里還能送福利院、送別人收養(yǎng)，我們不提這種做法對不對，但在陳家村，被棄養(yǎng)的女嬰只有死路一條，謝寄點頭，我們在陳家村見到的也多是男孩，村子女性少，又怎么維持這么高的生育率?

    江霽初也早有猜測：陳家村不是完全與世隔絕，它和外界存在一條被拐婦女的輸送鏈。

    不止，謝寄嘆氣，我國孕產(chǎn)婦死亡率整體在18/10萬左右，農(nóng)村則能達(dá)到19/10萬，陳家村醫(yī)療技術(shù)顯然更差，死亡率也會更高，何況還不把人當(dāng)人，往死里生。照每年孩子增加數(shù)量，村子里現(xiàn)存的受害人根本不夠。

    有風(fēng)穿堂而過，將老舊木窗咣地砸到墻上。

    窗外天際一碧萬頃，山間林木郁郁蔥蔥，好一派閑適僻靜的世外桃源。

    村民想要傳宗接代，不懂也不管自身的劣質(zhì)基因，只覺多子多孫才是福氣。

    女嬰都是賠錢貨，從小養(yǎng)到大費錢又費力，還不如雙手一掐扔到河里清凈。

    等男嬰年齡大了沒老婆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可以從外面買。

    買來的女人不滿意就打，打得像昨天上午謝寄見過的女人一樣，不敢跟外人說話，連名字都不敢報，一見男人就哆嗦。

    強//jian或者打到愿意生，生到買家滿意為止，如果不堪受辱、打人時下手重了、因生孩子死了，那就繼續(xù)買。

    陳家村的生育率絕非一家兩家能帶的起來，整個村子甚至可能不存在幫兇，全部都是施害者。

    一個女人勢單力薄，常年被囚禁看管，體力不支，地形不熟，村民狼狽為jian，要怎么才能跑出這重重山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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