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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 夏荷想起剛才他問阿姨白酒放哪了。 所以他又想靠喝酒來讓自己睡著? 夏荷說:喝酒對身體不好。 他無所謂:那就不好。 你不能這樣想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剩下的就都是白搭。她啰里啰唆。 他一邊點頭,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那就白搭。 這小朋友怎么回事,怎么就說不通呢。 實在睡不著我們可以找其他辦法呀。 他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一句:什么辦法? 夏荷想起來了:我給你講睡前故事?我記得之前幾次還挺有效的。 雖然每次講著講著她自己反而先睡著了。 周夫唯:那如果還是睡不著? 夏荷:那就講到睡著。 他勾了下唇,笑里似乎帶著淡淡譏諷:隨你便。 吃完飯后,夏荷決定先去書房找找看有沒有適合講睡前故事的書。 書找到一半,她突然想到她送給周夫唯的手表好像也有監(jiān)測睡眠質量的功能。 她點開功能面板,找到那個選項。 上面顯示他近期的睡眠質量:優(yōu)。 作者有話說: 小夏老師可是直球選手,和周夫唯這種別扭狗勾不一樣,一旦開竅那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bushi 第四十四章 夏荷選了很久, 最后選了一本風格夢幻的童話書。 也不知道這本書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書架上的,明明家里沒人喜歡這種類型。 她剛拿著書出去,就看到周夫唯從房間出來,手上拿著外套, 來不及穿上。 著急忙慌地往樓下跑。 他的動作太慌亂, 以至于不小心撞到阿姨放在路中間忘了端走的矮凳。 他渾然不覺疼痛。 大門被重重地帶上。 夏荷還愣在原地, 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去問阿姨, 阿姨也搖頭。 那一整天,周夫唯都沒回來。 夏荷坐在客廳看電視,看的并不專心,偶爾看一眼門口,偶爾看一眼墻上的鐘表。 凌晨一點的夜晚是安靜的, 安靜到?jīng)]一點聲音。 最后是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 夏荷急忙起身去拿手機, 看到來電聯(lián)系人上的孫阿姨三個字。 她有片刻的失望。 電話接通,孫阿姨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此時顯得有幾分疲憊:小荷,這么晚打擾你真不好意思, 你能不能幫阿姨一個忙? 您說。 我的書桌抽屜下面有個粉色的卡包,你能把它送來一醫(yī)嗎? 一醫(yī)? 聽到這里,夏荷的心臟頓時揪了起來。 您生病了? 那邊沉默很久,才響起一陣嘆息。 是唯唯的外公。 - 夏荷打車過去的,這個點路上沒人, 也不怎么堵車。 但還是一個小時左右才到地方。 雖然已經(jīng)是凌晨兩三點,但醫(yī)院里的人仍舊很多。 夜間急診那里坐滿了等候的家屬。 夏荷找到孫阿姨告訴她的樓層, 走廊安靜, 燈光慘然。 周夫唯坐在長椅上, 頭低著, 手指插入發(fā)間。 他哪怕一句話都沒說,哪怕什么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但夏荷還是感受到了他此刻的焦躁不安。 孫淙麗看到她了,走過來,勉強擠出一抹笑:這么晚了,真是麻煩你了。 夏荷搖頭,把卡包遞給她:不麻煩的。 她的視線落在亮著燈的手術室上,沉默片刻,又看向一旁的周夫唯。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抬起了頭,可能在聽到夏荷聲音的那一瞬間。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孫淙麗已經(jīng)重新走到手術門前站著了,此時四周安靜。 夏荷走到周夫唯身旁坐下。 距離一下子拉近,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剛才沒看到的。 這會也看的一清二楚了。 他的手在抖。 他在害怕。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夫唯,拽上天的周夫唯,對什么都不在意的周夫唯。 現(xiàn)在在害怕。 夏荷輕輕握住他的手:沒事的。 她的聲音溫柔,像是一只攥住周夫唯焦躁不安的心臟的手,緩慢安撫。 外公不會有事的。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手術室的燈熄了。 - 醫(yī)院的一切好像都是白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 孫淙麗讓夏荷先回去,好好休息。 夏荷看著病房里,坐在床邊沉默不語的周夫唯。 從剛才醫(yī)生臉色凝重地搖頭,再到現(xiàn)在,他一句話都沒說過。 孫淙麗終于忍不住,低頭抹了抹眼淚:他病了很久了,之前做過一次手術,明明說了有好轉,結果突然就惡化了,沒一點征兆。 夏荷想要安慰她,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在生老病死面前,每個人都如螻蟻一般弱小。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躺在那張床上,一點一點流逝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