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真聽著嘖嘖兩聲，心道少年們還是天真：非寒吶，是時候給年輕人們一點毒打了。

    余非寒?dāng)r住了再度沖出去的方阮：脫。

    卜真沒忍住在識海里笑出聲：你這樣會嚇到他的。

    方阮很震驚，眾人很迷惑，杜承露趕緊擦擦汗出聲解釋：大家身上的法衣也有防御效果，因此需要換掉。神禾宗已為諸位準(zhǔn)備衣物。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神色一變。不允許防御，這說明什么?都不是傻的，一下就猜到了爬山過程中鐵定有考驗。

    心情突然沉重。

    卜真看著大家終于端正了態(tài)度，心中滿意。在最后一人也進(jìn)入靈霧后，余非寒身影閃過，轉(zhuǎn)眼到了最高點。

    在紫竹小屋前站定，余非寒蘊(yùn)含十成靈力的聲音響徹山間：不可惡意斗爭，不可消極怠工。

    眾人登山過程中，他會將神識散開在神禾宗內(nèi)，監(jiān)察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本來這事兒卜真自己來就可以，但他變成鳥以后續(xù)航能力變差，誰知道他們要花多久才能爬完。

    小鳥抬起翅膀打了個哈欠，最近巨累。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突然問余非寒：小露兒呢?

    余非寒睜開雙眸，停頓一瞬：他亦在其中。

    聞言卜真立刻探出神識，很快就看到了杜承露，正和季知景等人結(jié)伴前行。他懶洋洋道：瞎折騰。

    這樣，很好。

    卜真笑了一聲，心中卻滿是欣慰。

    收徒后，客觀上自己確實沒有時間教導(dǎo)他，只是給予了一些基礎(chǔ)功法。杜承露倒也爭氣，很快引氣入體，之后度過煉氣期，距離筑基只差臨門一腳。

    然而事實上，卜真不做教導(dǎo)并非僅僅因為忙碌，只是他覺得機(jī)緣未到。

    當(dāng)初在青州府的路上，杜承露為親人拜入他門下，只為一顆化靈丹;如今他心有所愿，卻懂得不再用自己作為籌碼，是為成長。和所有人一起考核，為的就是向卜真證明自己，他是可教之才。

    還不夠。

    余非寒突然出聲，打斷了卜真的思路。

    你又懂我了?

    余非寒睜開了眼，雙手捧起落在枝干上的小鳥，輕聲道：道心唯我。

    山風(fēng)溫柔，吹得卜真心中一動。

    是了，修道者皆是心懷信仰之人。然而信仰若是依附他人他物而存，終不是正道。

    杜承露為姜愁紅而向上求索，卜真卻希望他的弟子，能一生唯我獨尊。

    他們爬了這么久估計無聊地很，該來點刺激了。

    話音落下，天地風(fēng)云忽變。神禾宗內(nèi)本是春光明媚，眨眼夏雷驚起。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些落下的閃電，專門追著人。伴隨而來的暴雨淋頭，打得人臉都木了。

    衣服破了，赤身裸體成何體統(tǒng)，好尷尬啊!

    山間一咆哮，激起千層浪。

    知足吧你，我累個半死馬上摸到終點了，突然來道雷給我劈下去了?!人干事?!

    前面的道友，在下爬第四次了，前三次遭遇泥石流險些被埋了。

    漫長的山道上尖叫聲與討論聲此起彼伏，很快大家又被打回了起點，面面相覷。

    方阮整個人都炸了，他摸著被電過的頭發(fā)，聞了聞一身焦味，惡狠狠道：老子不信邪，獸潮里誰還沒被劈過!

    說著又率先出發(fā)了，季知景等人不甘落后。卜真透過神識看到他們依舊志氣滿滿，心中寬慰。

    然后小鳥拋出一塊靈石，改變了陣法。

    熱烈的夏后是蕭瑟的秋，山上一瞬長出了豐盛瓜果。神禾宗內(nèi)飄著一股纏人的清甜，心曠神怡。

    爬了幾十次了好累，這山這不是一點點陡。

    兄弟，吃個瓜吧。

    這回有人半路停了下來，坐在果樹下閑聊。他們打算暫作修整，等會兒重新出發(fā)。他們摘了瓜果，忍不住慨嘆卜宗主真是貼心的好人。

    然而當(dāng)瓜果送入口中時，才驚覺這竟然是世間罕有的靈果。一時間有人哄搶，甚至大打出手。

    啊

    余非寒的劍意穿過山風(fēng)，兩下就把這群人掃出了神禾宗。眨眼間山道上還剩下了五十來個身影。

    余、余真人果然在監(jiān)考啊。這人說著離瓜五米遠(yuǎn)，擦了擦汗。

    卜真突然又惆悵又心喜。惆悵是為宗門大概升級無望，五十個弟子塞牙縫都不夠;心喜則為培養(yǎng)弟子省了一大筆，可以拿出來開發(fā)宗門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大家反復(fù)上山，精神疲倦到窒息。

    秋遠(yuǎn)去，第一場冬雪落了下來，飄到了人身上。奇怪的是這雪一點也不冰，反而軟綿綿得讓人很舒服。

    季知景抓了片臉上的雪，踹了踹方阮：你困不困?

    方阮喘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沒看見我拿樹枝撐著眼皮!

    李恩恩抬頭看了看白皚皚的山道，周圍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了。他低聲詢問依舊走在最前面的杜承露：杜師兄可知這雪有什么奧義?

    杜承露也有些昏昏欲睡，他掐了把自己大腿：暴雨和驚雷是未知的災(zāi)禍;靈果是突如其來的誘惑;冬雪不冷卻催人眠，我想應(yīng)該是身心俱疲后的溫柔鄉(xiān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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