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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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港口出發(fā)之時,謝良臣特地觀察了一下出海的商船,發(fā)現(xiàn)這些船大多排水量不高,只能算中等船舶,航行近海尤可,遠洋恐艱難。 后出海,他又留心觀察了一下來往的船只,發(fā)現(xiàn)其中好些船都在船頭上掛了幡旗,上書某姓,一時有些莫名。 對于此事,隨行的船員們解釋,凡船上掛有幡旗的商船,出海之后,便算是在道上通了名姓了,有特定的勢力對其進行保護,如無此旗者則不在受保護之列,每每還未到目的地就會被海盜搶劫。 船工只說了這些,但是謝良臣根據(jù)他所說的信息,倒是描繪出了如今在遠離中原的厄立特里亞海即印度洋,到西太平洋之間的情況。 在離了大陸的廣袤海洋之上,一座港口到另一座港口,這些線路也是由不同的勢力分派掌管的,如此各條航線相連,則組成了關系復雜的勢力網(wǎng)絡。 也就說,如今這片海域,幾乎已經(jīng)被各個大小海盜頭目占據(jù)了。 凡是在這些地盤經(jīng)商的人,要走哪條線路便去拜哪個碼頭,若是誤入別家地盤又沒有上供,那么不用別人下手,他們自己就會化身海盜將商船劫掠一空,所謂亦商亦盜。 對于這種區(qū)域性的貿(mào)易網(wǎng)絡和各大勢力,謝良臣倒也沒覺得需要及時鏟除,因為這些沿海勢力,在中原海軍還未真正發(fā)展起來之前,其實也算是一股勢力強勁的近海防御力量。 三日后,行船順利抵達了瓊州岸港口。 謝良臣剛下船,瓊州府的知府和衛(wèi)所把總便來給他請安,碼頭上站滿了人。 “下官見過丞相!”王直站在最前頭,領著眾位官員朝他行禮。 “王大人及諸位大人都請免禮。”謝良臣笑得溫和,從左到右掃一眼眾人,抬手緩聲道。 王直是謝良臣一手提拔起來的,此人原為他在欽州時的師爺之一,原為舉人,因為屢試不第,投到他門下為幕僚。 后來謝良臣返京任工部侍郎,未免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勢力消減,他便將王直留在了欽州,從一小吏做起。 等到謝良瑾與郭整定親,待嫁返回后,謝良臣就派了他過去接管瓊州事務,至于管法,當然就是直接調了他為瓊州的知府。 此人不算是他手下最忠心的,但是卻是最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會明明已經(jīng)中舉,卻還甘心來他手下做一幕僚。 謝良臣正是看中他這一點才調了他來瓊州,因為要想壯大勢力,只憑忠心還不夠,還要能干且大膽,而王直就是這樣的人。 “丞相,州府之中已然備好酒宴,還請丞相大人勿要推辭,移步瓊州府中。”王直躬身道。 “王大人既是苦心安排,本相自然不得辜負,請。”說著,謝良臣便由王直在前引路,到了瓊州府衙門。 等到了地方之后,謝良臣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坐了不少的人,眾人見他進來,皆起身行禮,其中不乏好些女子。 其中一個女子尤其的扎眼,她身高與身邊男子差不多,長相有些雌雄莫辨,也不似女子一樣穿了女裝,而是與旁人一樣穿的男裝便服,但是謝良臣還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女兒身份。 她一雙眼睛漆黑似墨,目含精光,朝謝良臣看來的眼神里帶著十足的審視。 “丞相,這里都是本府內(nèi)有名的商部頭領以及各縣俊才,聽聞丞相不日將到,早早便迎候在此?!蓖踔睆呐越榻B道。 原來這些就是瓊州本地的地頭蛇,看著數(shù)量倒是不少,就是不知哪幾尾是大的。 “各位,幸會。”謝良臣并沒有拿架子,而是拱手朝眾人行了個江湖上的禮節(jié)。 見他沒看不起自己江湖草莽,不少人覺得自己受了重視,坐下后,廳中氣氛也隨之松了幾分。 謝良臣被安排坐到了主桌,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剛才那個女人也同坐到了一桌,還就坐在他對面。 “這位是苗當家,如今瓊州府近三分之一的貿(mào)易皆由苗家商部運出,島上有水手五千,各色船舶百余艘,是如今瓊州府納稅的大戶?!蓖踔鄙焓殖瘜γ?,首先向謝良臣介紹道。 一個商戶能有百余艘船,數(shù)千水手,又總攬了近三分之一貿(mào)易,這份家業(yè)著實不小,同樣也說明這個女人手腕了得。 謝良臣見她朝自己矜持頷首,便也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介紹了幾個主要的人,酒宴隨即開始。 今晚非是談正事,乃完全的聚會宴請,因此在開宴后不久,臺上便又起歌舞,另還有許多女子穿梭其間給眾人斟酒。 瓊州民風開放,與中原不同,此地女子天熱時并不著長袖,而是會將手臂露出。 至于歌舞妓子則更加開放,還會露鎖骨、蠻腰、大腿等,衣著之清涼簡直能令一眾老學究們看得吐血。 臺上女子穿著大膽,歌舞就更是大膽,雖瓊州當?shù)卦缫亚茟T,但因為是王直精心選的人,所以頗具異域風情的舞姿還是成功讓一群人看呆了,更有不少人瞧著已經(jīng)有些心猿意馬。 臺上鶯飛燕舞、衣袂飄飄,謝良臣看了一眼卻無甚興趣,若論靈動這舞不及西域的胡旋舞,若論風雅又不及折袖舞,純粹就是為了露而露,便端了酒杯淺酌。 剛百無聊賴的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他就發(fā)現(xiàn)對面有人似乎一直在盯著自己,抬眼過去,果然不是錯覺。 見他看過去,苗鳳嶺卻沒立刻收回目光,而是又審慎的看了他好幾眼,后才垂下眸子,抬手夾了一筷子菜。 謝良臣暗暗挑眉,同時他這才注意到,幾乎所有在場的女子,雖都入了席,但幾乎都是背對著戲臺而坐,且少有人轉頭去看臺上歌舞。 就在他暗想,這些女子雖行事比尋常女子膽大些,但終究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覺得尷尬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對面的人也放下了筷子,然后轉身開始饒有興致的看起臺上歌舞來,神色間無一絲扭捏害羞。 好吧,看來是他想多了。 酒宴過后,謝良臣照舊住在了瓊州的館驛之中。 王直倒是想讓他住到州府衙門,謝良臣卻拒絕了,因為一旦住進衙門,很多事做起來就不方便了。 “參見大人?!?/br> 子夜時分,謝良臣書房燈未熄,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朝正寫字的謝良臣拱手道。 謝良臣頭將手中的筆放下,抬起頭看向對面,“事情進行得可還順利?” 作者有話說: 第85章 爭搶 “屬下這些年來一直在私下組建人員, 可島上島民與苗家多有牽扯且受其轄制,未免走漏消息,因此不得不慎重?!碧弥心凶勇曇粲行┻t疑。 謝良臣看他一眼, 點點頭,“我明白了?!?/br> 看來他想在瓊州干任何事,除了要王直協(xié)助之外,這個苗家的當家人也是很關鍵的人物,甚至可說要想不走漏消息,必得先拉攏此人。 “你先回去吧, 只管一切照舊,其余事我會看著辦的?!?/br> 第二天一早,謝良臣即帶著謝安去看了瓊州的造船廠。 這些年他一直未曾親自視察過這里, 開始是盛瑗派人處理此間事務,后頭是他小妹, 因此對于船廠具體情況,謝良臣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原本若是只造船以及造火/槍,仍不必他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謝良臣必須親自把關瓊州的情況。 船廠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擴建, 船塢碼頭已經(jīng)由原來的三個增加到了十個, 其中原本的三個船塢仍舊造的是民船,不過船體也比以往有所增加, 排水量大了不少。 至于軍用艦船就更是如此,甚至為了加快進度, 謝良臣還將工部新研制出來的塔吊也搬了過來。 “丞相, 如今瓊州已建有船舶二百余艘, 不日便可組成艦隊, 后續(xù)艦船督造業(yè)已排上了日程。”王直在旁匯報道。 “王大人辦事果然得力?!敝x良臣點頭,“既是艦船造得差不多了,便加緊督造火炮,等船建好后,一干隨船兵器和人員亦要齊備?!?/br> “是?!?/br> 謝良臣走遍了各處船塢,見一切皆無可指摘之處,于是轉身朝王直道:“我這次親自來瓊州,主要便是為著海軍防務之事,明成如此盡心竭力,本相都看在眼中,恰好建設部的王侍郎明年即將致仕,不知明成可愿意回京任職?” 如今的六部雖然已被拆分成十七部,權利于個人手頭分散了些,但是侍郎卻仍是正三品的官職,要想成為尚書甚至最后成為丞相,各部的副職仍是必經(jīng)之路。 王直聞言自是喜不自勝,立刻便跪下道:“下官多謝丞相大人提攜!” “明成快快請起?!敝x良臣扶起他,后又皺眉道,“只是如今還有一事本相一直掛懷,久久放心不下。” 他此言一出,王直立刻就懂了,這是要求自己在調任前再幫他做一件事。 “丞相但有吩咐,下官不敢不從!”王成干脆利落的應下。 “好!”謝良臣拍了拍他的肩,而后開口道,“我觀瓊州地界,雖是四面環(huán)海,但也因著邊線漫長,所以極易為人所占,因此想修筑炮臺,不知可難?” 修炮臺? 王直沒想到謝良臣回提出修炮臺,一時還真有些為難。 要說單單修筑防御的炮臺,這本不是什么難事,但是因為瓊州魚龍混雜,又多亡命之徒,因此州府衙門的勢利雖不弱,但是要說能壓服眾人,那也是說笑了。 便如那日來參加酒宴的人,其中大半都是□□、白道一起混的,這樣的人最看重什么?自然是給自己留有后路。 可是一旦瓊州沿線皆密布炮臺,形成完整的防御體系,同時這些炮臺皆為官府所用,則這些人一旦某天出海,只要官府想要收拾他們,他們便再也靠不了岸。 這是偷家的行為,大本營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瓊州各大家族絕對不會允許的事情。 王直要想把這件事干成,那么首先就得將本地勢力先打壓下去,可是這些人大多家養(yǎng)上千或者數(shù)千的水手船工,說白了也就是私兵,若是他擅動,恐怕他沒壓服這些地頭蛇,他的瓊州府衙門先被掀了個底朝天。 見他面現(xiàn)難色,謝良臣只作不懂,問道:“此事果真難辦?” 王直看謝良臣神色微有失望,擔心自己直接拒絕會惹他不快,于是試探般問道:“丞相何故非要建炮臺,瓊州邊線雖漫長,但是亦不敢有人來此搗亂,再說各位當家也頗有勢力,若是真遇情況,緊急時招他們應對也來得及?!?/br> 呵呵,這就是說,有了本地的惡霸收保護費,那么外地的惡霸就不敢來了,思路倒也還真是清奇。 謝良臣確實還沒打算將這些人怎么樣,但是也不可能任憑他們占據(jù)瓊州稱王稱霸,他之所以讓王直督建炮臺,便是想著先來軟的,畢竟王直在此地深耕多年,若有手段使其歸服,倒是不必大動干戈了。 至于難辦,要想升官可不是這么容易的事,否則謝良臣提拔他上去也是枉然。 “明成這就有所不知了?!敝x良臣皺起眉頭,“雖朝廷如今已有渤海水師、黃海水師,南洋水師,廣東水師四支水師軍隊,但即便是最南端的廣東水師也只負責江浙一帶的海防事務,顧不到南海一段,此為海防之大忌。” 謝良臣邊說邊走到一處立著的石刻海圖面前,后點中一處道:“濠鏡澳地理位置優(yōu)越,若開辟航線,則必繁盛,我預料西域航海而來的葡萄牙人若要再東進,則必搶占此處,如此我等必要先做防備才是,因此我打算以瓊州為據(jù)點,組建南海水師?!?/br> 所謂濠鏡澳即澳門的古稱,此時的濠鏡澳還未發(fā)展起來,島上居民仍多從事農(nóng)耕業(yè),且還時不時有海盜流竄上去,經(jīng)濟、治安都很一般。 王直不明白這樣一個破落的地方有什么好保護的,而且就算此地重要,但要說有色目人要來占此地,王直是一萬個不相信,覺得對方既無膽子也無能力。 “可即便要組建水師,也不必在瓊州架設炮臺,以下官之見,不如多造艦船,如此反而更加靈便?!蓖踔比耘f試圖說服他。 但是謝良臣在參觀完這些艦船后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炮臺是必要建的。 這些船即便配上了大炮,戰(zhàn)斗力也比之前世的軍艦差遠了,或許海戰(zhàn)還行,但是要據(jù)守本土,瓊州隔海,陸軍調撥十分不便,一旦防守空虛對方搶灘登陸,則本島危矣。 因此要大本營萬無一失,必得修建大量的炮臺拒敵。 “王大人,我知此事不易,但是本相心意已決,若是大人遇到難處,盡管再來尋我就是?!敝x良臣最后道。 見實在說服不了他,王直嘆氣過后也開始思考起如何處理此事來。 思索半日,最終他還是打算先在州府外張貼告示,表示州府即將修建炮臺,征調民間徭役,探探各方的反應再說。 在他看來,瓊州的幾大家族若是聽到消息,必然會搗亂,要么不許島民們前來上工,要么從中破壞阻止,總之定會出招。 不過王直的打算也正是如此,畢竟應對前總要先看對方打算從何下手,他也才好做萬全的準備。 更或者,若是謝良臣見事情確然無法推進,說不定自己也就放棄了,他也就省了一樁難事。 果然,在告示張貼出來后,瓊州民間立刻議論紛紛,更有本地商部當家直接就去了州府衙門,想問王直到底突然為何,以及此事還有無轉圜余地。 衙門那邊吵吵嚷嚷,謝良臣沒去管,只等著看王直如何處理此事,自己則微服逛起了瓊州城。 因為瓊州四面環(huán)海,本來就有天然的屏障,所以瓊州城墻雖有,但卻不似內(nèi)陸一般墻高城厚,而是只象征意義的修了圍墻,設了城門收進出的商稅。 這次微服走訪民間,謝良臣特意換了身粗布麻衣,打扮也似本地鄉(xiāng)民水手一般,除了膚色不夠黑,看起來倒是與本地人沒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