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臣(科舉) 第11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白月有光、被淋濕的他、逢春 (糙漢 1v1)、快穿:性愛娃娃也想變成人、隔壁王叔叔(產(chǎn)奶NP高Hluanlun)、醉酒后我在直播間對室友表白了、失憶后我喊死對頭老公、病弱Alpha成了影帝的家貓、論撩到同桌的特殊技巧、我娶個什么玩意兒
所以如今女子的地位仍然很低,許多父母對子女的人生仍舊具有無可辯駁的處置權。 就如現(xiàn)在這名名叫紅櫻的女子,她爹要賣她,這文書就是合法的買賣文件,以目前的制度來說,謝良臣沒辦法從法理上來拯救她。 “把銀子給他們,這錢我替她給了?!敝x良臣將文書收下,朝旁邊的人道。 聞言,一個護衛(wèi)隨即上前,將銀票給了領頭的打手。 收了銀子,幾個打手臉上立刻笑開了花,而后帶著人退去。 見人離去,謝良臣將身契折好,遞給該女子,“這是你的賣身契,這里還有三十兩銀子,你拿著自去吧。” 豈知他將銀子遞出去,對方卻沒收,反而不住的朝他磕頭道:“大人,我不要銀子,小女子只求大人收留,我甘愿在府中為奴為婢,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謝良臣救她不過就是順手為之,肯定不會隨便帶人回去,聞言也不多說什么,將身契和銀子交給手下人,然后自己轉身進了轎子,命人啟程。 見他要走,紅櫻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又撲上來擋在轎子前頭,哭訴道:“大人,若是我此番回去,我爹定然還要把我賣去那等腌臜地方,小女子就是死也不受此侮辱!大人既然買下了我,我便是大人府中奴婢,還請大人帶我一并離開?!?/br> 謝良臣見她糾纏,雖有些不耐,但想到賭之一字最是害人,若她回去可能真要被再賣一次,便開口道:“我會替你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你只管拿了身契和銀子,本官保證絕對無人敢再公然行兇?!?/br> 言罷,謝良臣朝旁邊點了點頭,護衛(wèi)明白過來,隨即便命人將這姑娘扶起架開,打算之后再把她送去外省新學的學堂,給她找份合適的差事。 轎子重新被抬起,謝良臣正考慮什么時機推出新法合適,豈料那女子竟然沖開眾人,從橋上跳了下去! 護衛(wèi)們也嚇了一跳,橋上圍觀的百姓們紛紛探頭朝下看,卻無一人入水救援,眼見水面上女子白色的紗衣即將消失不見,最后還是謝良臣命兵士們下水將人撈了起來。 將人撈出來的時候女子已然昏迷不醒,不過卻還有氣,實在沒辦法,謝良臣只好先把人帶了回去,又請來大夫給她診脈。 大夫診脈過后也道無事,只言將胸中嗆入的水吐出就行。 謝良臣聽說她沒有性命之憂,也不再理會此事,只叫人好好看著她,別叫她再做傻事,自己便回了書房。 晚上,謝安領著人回來了,謝良臣便將他招進來,詢問情況。 據(jù)謝安所說,廣西民間對陳良的風評不錯,說他斷案公正,體察民情,是個難得的好官、清官。 既是清官,那昨日那一出又是為何?謝良臣對于聽到的和看到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表示疑惑。 “可去他住所附近查訪過了?”。 “去過了?!敝x安點頭,“據(jù)回報,陳良家貧,陳妻常常自己漿洗衣物,還在后院種菜養(yǎng)雞,陳良常常以俸銀接濟窮人,自家卻常常三餐不繼?!?/br> “竟有此事?”謝良臣皺起眉頭。 如此看來,戶部的考評確實無誤,陳良是個正直也有能力的人,既是如此,那他當日作為就著實反常了。 剛想到這,門外響起“篤篤”兩道敲門聲,一道婉轉的女音隨即傳來:“大人,奴婢給您送茶來了?!?/br> 謝安聽到這陌生的聲音,立刻就是一愣,他們這驛館中皆是男子,什么時候多了個姑娘? 謝良臣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卻再次皺了眉,片刻后啟唇道:“不必了,你既然才剛落了水,便回去好生休息,這里不用你伺候。” 他聲音有點冷,外頭的女子聞言立刻就紅了眼圈,而后開始小聲的啜泣起來,同時人還是沒走。 謝安這下真好奇了,于是便笑著開口道:“大人說了半天話也口渴了,不如就放她進來,大人也好先喝口水歇歇?!?/br> 他是從小跟著謝良臣的,說是心腹,其實也有點師徒和義子的關系,感情親近,因而此刻也敢出聲打圓場。 實際上不止是打圓場,謝安邊說腳下邊移動,話落時已經(jīng)到了門邊,同時伸手開門,哪知開門卻見外頭站著個長相十分貌美的姑娘,一下就呆住了。 紅櫻見面前的男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瞧,之前因為謝良臣的冷淡而喪失的信心又回來了些,款步進了房間后,又極優(yōu)雅的將茶盞放了下來。 “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愿在大人府中為奴為婢,還請大人不要再趕小女子走?!?/br> 她聲音婉轉清脆,十分的悅耳,謝安此刻才算明白這女子因何而來,一時看向謝良臣,想瞧瞧他會不會收下此女。 謝良臣聽她竟還是這幅說辭,也懶得再多言,只打算等離開廣西之時,直接命人將她送走,省得對方再上演尋死覓活的戲碼。 “本官既救了你,自然會將你妥善安置,至于這些端茶送水的活計,你愿做便做吧。”謝良臣頭也沒抬,語氣十分的冷淡敷衍。 那邊謝安站在中間,目光在兩人中間來回掃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另一邊,巡撫衙門。 陳良自從開始看書,這一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以前他以為荒謬不值一閱的書,結果不僅邏輯自洽,而且所闡述的道理他竟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可辯駁之處。 便如那個姓牛的人所提出的“萬有引力”,初時他嗤笑對方果子自然是要往下掉的,怎么可能因為沒有往天上飛就說對方是被什么“力”牽引著才落下?簡直是無稽之談。 可是看到后面,他又開始不確定了,因為自己抬腳確實也要用力氣才行。 不僅如此,對方提出的各種力的相互作用,還有什么能量轉換,陳良越看越覺得對方說得有理,有時邊看還邊隨手拿起旁邊的東西做些小實驗。 師爺進來后就見自家大人正拿著本書手舞足蹈,一會這里摸摸,一會那里動動,看著實在不像看書的樣子,倒像是著了魔,于是出聲喚道:“大人?大人?” 陳良聽到生硬,恍然抬頭看過去,“發(fā)生什么事了?” 師爺見他總算回神,走過去低聲道:“謝丞相明日便要離開前往欽州,紅櫻也已經(jīng)潛進去了,我已派人傳信給她,讓她今夜即找準機會下手......” “下手?什么下手......”陳良下意識的重復了一下這句話,然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他大叫一聲糟糕,立刻將手中的書放下,連官服都沒換就沖了出去,帶著人往驛館而去。 與此同時,驛館的內院也一片混亂。 謝良臣捂著腰間,鮮血從指縫間流出,而后浸染了大片鮮紅。 對面的女子已被人拿下,原本淡如水墨的五官此刻無一絲嬌柔,反而眼中迸發(fā)出了強烈的殺意和不甘,似乎對于未能干脆利落的將謝良臣殺死,覺得有點遺憾。 “丞相,你撐住,我現(xiàn)在就去叫大夫來!”謝安看著滿地的血,嚇得臉色煞白,說話都有些哆嗦。 都怪他,要不是他那天放這女人進來,她就不會有機會成為婢女,更沒有機會下藥行刺。 他家丞相雖是文官,但是身手卻比一般的武將還強些,若不是喝了那茶,這女人怎么可能得手! 若不是此刻謝良臣性命要緊,謝安都想立刻讓人殺了這女人! 腰間的血一直在緩慢的從身體里流出,再加上藥力作用,謝良臣只覺自己意識一陣陣的模糊。 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睡過去,所以每當此時他便用力按住腰間,以劇痛來使自己保持清醒。 大夫終于被請了來,謝良臣便將手放開,任其檢查清理傷口。 所幸他的傷勢看著嚴重,卻沒傷到內里,只是刀口太大,依大夫的意思,恐怕得以火燙之法來使其收攏。 所謂火燙之法,就是在將傷口處理好之后,以燒紅的烙鐵烙印刀口創(chuàng)面,使其表皮燒焦結痂,如此之后再敷藥治療,如此即可降低因為創(chuàng)口太大而導致傷處腐爛的情況。 謝良臣可不想讓人拿烙鐵來嗤他,更別說還得燒焦皮rou,于是開口道:“不用烙鐵,你取了針線于烈酒之中,后再用線將我傷口縫合起來就是?!?/br> 按他觀察,自己這傷口,大概縫五針也就差不多了,要是用烙鐵,恐怕傷疤便要大上許多倍。 大夫行醫(yī)數(shù)十年,還是第一次聽人說用針線縫合傷口的,一時有些愣住。 “大夫,快點?。∧阍偻舷氯?,我家大人要撐不住了!”謝安再旁催促道。 對于謝良臣說的以針線縫合傷口一事,謝安無一絲懷疑,因為在他看來,他家大人無所不知,所以懂醫(yī)理實在是太自然不過了。 見大夫沒動,他立刻就吩咐人去準備一干用具。 “謝丞相,不是我說,這用針線縫合傷口從未有之,據(jù)說華佗倒是曾用此法給人療傷,但其技術早已失傳,老朽只聽過未見過,恐怕不好下手。”老大夫皺眉道。 謝良臣額上冷汗涔涔,聞言虛弱開口道:“大夫無須憂慮,待會我可以自己縫第一針,等你看過之后再幫我縫余下的即可。” 他既如此說,老大夫也就不多言了,等謝安將東西放下,真?zhèn)€在旁邊認真觀摩起來。 謝良臣口中咬著軟木,上半身微微直起,低頭開始給自己縫第一針。 針尖穿破皮rou帶來尖銳的疼痛,謝良臣忍不住微微仰了仰頭,額上冷汗如豆一般滴落,他的臉更是白得如紙一般,唇上無一點血色。 不用麻藥直接縫針真的太痛了,謝良臣拿著鑷子的手有點顫抖,不過卻沒停,繼續(xù)把針穿過另一邊的皮rou,而后再把兩邊的線拉攏打結。 給自己縫完第一針,謝良臣的后背幾乎完全汗?jié)瘛?/br>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老大夫見狀,也有點佩服,隨后接過謝良臣手中的鑷子和針線,開始依樣給他縫合傷口。 那邊的紅櫻見謝良臣挺過來,不服氣的把臉撇到了一邊,謝安見狀謝良臣無事,便打算將這女人押下去拷問,豈料此時門外小廝來報,說巡撫陳良帶著人到驛館來了。 謝良臣瞳孔一縮,立刻叫謝安帶了人在驛館四周埋伏,同時讓小廝回報門房,只許陳良帶少量隨行人員進來,如他不從,則埋伏的護衛(wèi)找機會將人制住,擒賊先擒王。 事到如今,他早明白陳良之前的異常因何而起了,這個名叫紅櫻的女子恐怕正是他安排的,原因就是自己在天香樓拒了那兩個姑娘,所以他便換了策略,用苦rou計。 給他縫針的老大夫見他還能鎮(zhèn)定自若的安排人員,劇痛之下卻一聲不吭,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等最后一針縫好,立刻取了傷藥和紗布給他包扎。 “來人,送老大夫從后門走?!敝x良臣捂著傷口站起,朝門外吩咐道。 護衛(wèi)帶著大夫從后門離開了,同時前頭去傳話的小廝也終于帶了消息回來。 其稱巡撫大人一開口就問丞相是否有事,小廝按著謝良臣的吩咐已經(jīng)回了丞相無事,正在書房處理公務,然后陳良便與隨行幾人等在了前廳之中。 既是只幾人入了廳中,那么事態(tài)還在可控制范圍之內,謝良臣立刻便命人給他更衣,他要出去先穩(wěn)住陳良。 客廳中的氣氛有些異常,陳良坐在廳中見服侍的下人個個臉色嚴肅,心中有點不安。 可是剛才那小廝千真萬確說的是謝良臣無事,既然如此,那么說明紅櫻一定還沒動手。 此女是他早年救下的孤女,其父母皆為貪官所害,她自幾歲起流落在外,機緣巧合之下在一高人處習得非凡武藝,等閑人不可近身。 后來她將貪官殺了,路上遇到官兵追殺,陳良的夫人將人救起,兩人憐其遭遇,后來收為義女。 原本陳良并不想派她出山,只是在天香樓安排的兩個女子謝良臣皆不中意,無法,他只好讓貌美又武藝高強的紅櫻出了手。 紅櫻的手段他是見過的,若是她出手,別說謝良臣一個書生文官,就是軍中大將都不一定打得過她,又何況是出其不意的情況之下? 正想到這兒,里間就傳來腳步聲,陳良抬眼看去,正是謝良臣,但見他衣衫齊整,步態(tài)從容,就連發(fā)絲都未亂一毫,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看不出任何異常。 “參見丞相大人?!标惲计鹕沓卸Y。 “陳大人請坐?!敝x良臣朝他做了個請手勢,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不知陳大人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陳良實在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于是只好試探道:“我聽說巡撫大人昨日在街上受了刁民驚嚇,下官剛才聽人說起,怕丞相有個閃失,特來問安?!?/br> “陳大人消息果然靈通?!敝x良臣輕笑一聲,抬手撫了撫袖子,無意般道,“昨日回驛館的路上,恰巧遇一女子為人所追趕,詢問下來方知其父為還賭債,將該女子賣入煙花之地,我一時不忍,就將其身契買了下來,倒是談不上驚嚇?!?/br> “哦?竟有此事?!标惲家嘧鲶@訝狀,同時目光掃了一眼堂中,后開口道,“光天化日竟有人逼良為娼,真乃禽獸也,不知這位姑娘現(xiàn)在何處,可有受傷?” “不曾受傷,只是因為中途曾落水,所以如今身子未大好,正在館中休息?!敝x良臣從容道。 聽說紅櫻曾落水,陳良放心了些,或許紅櫻還沒動手正是因為身體未好全,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此說來他倒是還有挽救的機會。 于是立刻起身朝謝良臣道:“丞相,此事發(fā)生在我省地界,下官沒想到竟還有如此狠心之父母,亦甚為不忍,因此想將此女帶回收為義女,如此也可保她長久平安?!?/br> 謝良臣沒想到陳良來竟是要將紅櫻帶回去,也不知道他是看出什么了還是另有打算。 一時拿不定主意,他只好行“拖”字訣。 “陳大人不愧為一方巡撫,能愛民如此到如此地步,本相深感欣慰?!敝x良臣含笑點頭,“只是這位姑娘嗆水入了肺腑,大夫說暫時不宜挪動,不如暫且在此休息一兩日,等其身體大好了再交給陳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