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坤儀(重生)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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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而笑了,死死凝視眼前女孩,努力像平時一樣帶出溫和的笑意,只是聲音卻發(fā)冷:“明天我就請旨,你也十六歲了,我也該大婚了。你說好不好?” 聞言謝嘉儀好像聽到什么有趣的事兒,點了點頭,笑吟吟道:“三哥哥,皇帝舅舅要為你選太子妃了?!?/br> “太傅家的女兒,我和陛下都覺得,甚好。” 謝嘉儀話落,周圍是死一般寂靜,只有無邊無際的嘩嘩的雨聲。 徐士行臉上溫和的笑意消失了,長長的睫毛遮住他垂下的眼睛,他緩緩抬眸,這些日子總聽母妃說郡主看著天真爛漫卻沒心沒肺,他從來都是聽過就算,可此刻他抬眸望進(jìn)與自己不過咫尺距離的女孩眼中,似乎要看進(jìn)她的靈魂肺腑,太子的聲音在雨中低而清晰。 他緩緩道:“昭昭,再說一遍,讓孤聽清楚?!?/br> 一個“孤”字凜然,是東宮太子的不可冒犯和矜傲,又隱隱含著威脅。 謝嘉儀卻想:他的眸子原來這樣黑啊。她甚至有些走神,徐士行的心,到底是什么顏色呢? 看到謝嘉儀這時候還能走神,徐士行再次笑出了聲,只不過笑中都透著瘆人的冷,他俯身,握住謝嘉儀的步輦扶手,離她無限近。 此時下人依然跪在濕淋淋的地面上,個個死死垂頭不敢動。就連撐傘的侍衛(wèi)此時也舉傘側(cè)身,不敢正視兩個主子此時情形。 陳嬤嬤早已經(jīng)讓郡主使人護(hù)送著先行,帶著人回府先準(zhǔn)備熱水熱茶去了。 身邊跟著的下人再沒人敢直視此時的太子,如意垂首跪在雨水里,卻一心一意只聽著主子動靜,只等郡主吩咐,刀山火海他們也要去的。采月一顆心都提著,采星步步?jīng)]有主子吩咐,更是不敢多看多動。 “說話。”徐士行的語氣冷冽。 “殿下,我不想做太子妃了,你知道的。我也早回過陛下啦?!敝x嘉儀似乎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多么重大,脆聲回道。 近處的下人聽到這,個個心臟怦怦跳,恨不能雨更大一些,生怕自己緊張急促的呼吸聲讓主子聽到。 高升驚惶:原來郡主不是鬧氣,居然真的存了這個心思!還跟陛下說了,這——。 夜雨無邊,風(fēng)吹過,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今日立秋,是坤儀郡主十六歲生辰。在這個生辰之夜,所有人以為的東宮未來太子妃,對太子殿下說她不想做這太子妃了。 這是坤儀郡主的生辰之夜,只怕也是海棠宮與東宮、長春宮的決裂之夜。 所有人都噤聲,提心吊膽跪在嘩嘩雨聲中。 —— —— —— —— 夜雨嘩嘩,遠(yuǎn)處突然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緊接著有悶雷炸開,驚天動地一聲雷響。 徐士行看著坐輦中的華服女孩一個瑟縮,閃電亮起那一刻她的整張小臉,血色頓時退去,變得煞白一片。他只冷冷看著,緊接著的炸雷聲更是讓身前人一顫,不知道誰手中的燈籠滅了,本就黑得不見五指的天,全靠一行燈籠照著,此時隨著幾盞燈籠一滅,黑暗又迫近了一些。 徐士行看到謝嘉儀更往座椅中縮去,仿佛想找個角落把自己整個藏起來。她喜歡下雨,偏偏怕電閃雷鳴,打小都是這樣,至今未變。 至今未變嗎? 謝嘉儀蒼白無助的臉讓徐士行眸中驟起的晦暗漸漸隱去,他透了口氣,聲音雖然一樣冷,但于他已經(jīng)是退了好大一步,他輕聲道:“昭昭,不鬧了好不好?你說過的,可有三哥哥沒有做到的?” 這于自來矜傲的太子殿下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退讓和低頭。 高升只是聽著,就為自家主子叫屈又心酸。別說宮里的皇子,就是下面大族人家的公子少爺,哪個不是十五六歲就收了房里人,哪個沒幾個貼心的丫頭。可他主子,愣是為了郡主的怪癖性,連每個皇子都該有的通人事的丫頭都白放著,到今兒都是十八歲的皇子了,愣是沒有一個屋里人。就這樣,郡主這三個月也不知是哪里來的氣性,不過是主子多中意兩分的丫頭,什么事兒還沒有呢,郡主就這樣鬧騰起來,放在哪個皇子世子身上能忍得下去..... 郡主固然尊貴,可他的主子更是尊貴! 謝嘉儀似乎才從那聲驚雷中回神,看著眼前人,茫茫然道:“我是再也不會做太子妃了?!?/br> 一句話讓徐士行扣緊了坐輦扶手,又慢慢松開。 他最后看了謝嘉儀一眼,轉(zhuǎn)身大踏步去了。侍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太子已經(jīng)在雨中行出了好多距離,高升踹了呆愣的侍衛(wèi)一腳,尖聲道:“還不跟上!”看著前方夜雨中的主子,急得喊聲都破音了。 等這邊給太子撐上傘,太子身上已經(jīng)濕透,他驟然停了步子,朝身后看去。高升也悄悄抹著臉上雨水朝郡主方向看去,卻見郡主一行已經(jīng)啟程朝著郡主府的方向去了,沒一會兒一行燈籠就遠(yuǎn)了。 先是被夜雨朦朧,后來就漸漸消失在夜色風(fēng)雨中。 高升能感覺到太子身上迸發(fā)出的冷意,那句勸說主子趕緊回的話被他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濕淋淋陪著太子在雨中站著,直到郡主那行人徹底消失在黑暗中。整個京城都被大雨籠罩,四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眼見著冷風(fēng)挾雨撲來,急得高升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但他伺候太子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太子面色愈淡,怒氣愈盛。一般這種時候,除了坤儀郡主,誰敢多說一句。 想到坤儀郡主,高升作為奴才都覺得寒心,更不要說太子了。兩人從六歲相伴一路走來,郡主總是親親熱熱,從多大點起就要做太子妃,說得太子也上了心,一心一意只當(dāng)她是自己的太子妃。怎么一轉(zhuǎn)眼說不想就不想了,就是再冷心冷肺的人都得被晃著,更不要說跟郡主可以算是青梅竹馬、朝夕相處的太子爺。 又一陣風(fēng)雨撲來,太子閉了閉眼,任由一滴雨水順著睫毛低落,順著臉龐滑落。他再睜眼,眸中凈是森森寒意,冷聲道:“起駕,回宮?!?/br> 至此,一行人才再次啟程。 謝嘉儀到府,陳嬤嬤就帶著人抱著巾帕熱水姜湯擁了上來,壓著郡主熱熱喝了一碗姜湯,又速速令她洗了個熱水澡,捧上熱湯盯著郡主又喝了,陳嬤嬤才勉強(qiáng)放下些心。 看著屋外電閃雷鳴,讓人把郡主府到處都點起燭火,一片燈火輝煌,如同白日一樣??ぶ餍⒌膬?nèi)寢,更是一溜燈燭,一點暗處都不留。 有下頭新來的丫頭看著內(nèi)寢亮堂的樣子忍不住問采星:“采星jiejie,這樣亮,郡主怎么歇得好?”采星忙著手里的活,一邊道:“雷雨天,必得這么亮,以后你就知道了?!毙⊙绢^也是怕雷雨的,但卻也弄不懂郡主何以怕到這個地步。 陳嬤嬤平時是不陪夜的,她已經(jīng)是五十歲的人了,也熬不住。但是這樣日子,她卻還是在里面陪著她的小郡主。 看著坐在一片堂皇燈光中的郡主呆呆的樣子,陳嬤嬤就心里酸痛。想到那日的肅城,想到當(dāng)時她跟著人走進(jìn)一片死寂的城池,看到自家小主子走出來的樣子,即使時隔十多年,她的一顆心還是痛成一團(tuán)。 “嬤嬤,我想家了?!敝x嘉儀抱著膝蓋,呆呆說道。 陳嬤嬤眼睛一熱,淚就下來了。 郡主,是早就沒有家了的。那年她才五歲,一夜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本以為東宮就是以后的歸處,現(xiàn)在看來郡主是真的打定主意絕不會做這太子妃了。初初聽到合歡之事,陳嬤嬤真是又痛又怕,這段日子悄悄請了多少民間神醫(yī),她終于死心:郡主體寒,孕育子嗣不易。雖然沒人能摸出郡主體內(nèi)合歡,但不少神醫(yī)都能看出郡主身體必有端倪。 陳嬤嬤生嚼了德妃的心都有。但是,郡主說得對,她們什么都不能做。德妃是毒蛇,賢妃更是狼子野心的笑面虎,兩人不過是竹葉青和矛頭蝮的區(qū)別,哪個得勢,郡主都是她們的眼中刺。至少太子還是比其他皇子好些。 想到這里陳嬤嬤心更寒了,元和帝這一支.....最是出陰郁狠厲之人,甚至有人悄悄說最是出瘋子。這也是當(dāng)時太.祖皇帝戰(zhàn)場失了早早立下的太子,面對外敵內(nèi)亂選擇傳位給已經(jīng)成人的元和帝,但同時又立下才兩歲的閔懷太子的原因之一,讓元和帝這個做叔叔的將來不把皇位傳給自己兒子而是傳給侄子閔懷太子,明智如太.祖,怎能不知其中變數(shù),卻還是這樣做了。 他種種措施都是為了制約元和帝,保障帝位再次回到閔懷太子這邊。他給閔懷太子留了種種后手,顧命老臣還有太后,宮內(nèi)宮外,無不知道元和帝的帝位是要傳給侄子閔懷太子的,閔懷太子才是正統(tǒng)。 太.祖手段老辣周全,即使是后來大權(quán)在握的元和帝也動搖不了滿朝上下以及天下人根深蒂固的信念,一年又一年,再加上閔懷太子果然聰敏溫和,有仁君之風(fēng),他甚至不用籠絡(luò),舉動之間就最是得人心。但奈何,十九年前閔懷太子滿門死了個干凈。 陳嬤嬤冷笑,元和帝和他的兒孫們一個比一個陰狠啊。眼見著陛下的幾個兒子,只怕只有太子還好些,沒有染上血脈里藏著的陰狠和瘋勁兒,現(xiàn)在剩下的那兩個.....跟太子斗得烏眼雞一樣,只怕四皇子要是真的上位,別說郡主,天下就沒有好過的人。太子好歹心中還有條線,四皇子.....陳嬤嬤忍不住搖頭。 所以即便恨極,德妃卻一點動不得。 陛下的身子骨真的不好啊,陳嬤嬤是日日揪心,只怕哪里起了風(fēng)浪,陛下?lián)尾蛔【腿チ?。到時候,郡主還能靠誰?她想勸著郡主,即使不做太子妃,也得學(xué)會服軟,可這些話終于還是說不出口。她是奴才,能對德妃趨嚴(yán)奉承,要讓她的主子去奉承當(dāng)年給平陽公主針灸洗腳的奴婢,那是不能的。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的主子從孝懿皇后到平陽公主,到現(xiàn)在的坤儀小郡主,哪個也不是真能服軟低頭的。 她眼瞅著下面那些王孫公子,真好的又有幾個,哪個到了年紀(jì)能沒有心愛的丫頭、心里掛念的才女佳人.....偏偏從平陽公主到郡主都是左性,眼里是一點容不下沙子。 陳嬤嬤輕輕拍撫著郡主的背,勸說道:“京城里沒有好的,咱們從大胤找,世家公子沒有可心的,眼見著秋闈到了,咱們從進(jìn)士才俊中找?!闭f著她看向郡主,“總要趁著陛下康健,找一個好的?!北菹氯f一.....郡主的婚事可就落到那時的太后手中了。 此時屋外雷聲已經(jīng)止了好一陣子了,雨聲也漸漸小了。 謝嘉儀看著跳動的燭火,輕聲道:“好的?哪里有好的呢......” 就是當(dāng)時再好,再是情深,也不過三年五載,就淡了。那時候,外面多少佳人,眼波流轉(zhuǎn)間,指不定就心意動了,再醉個酒,溫香軟玉撲上來,又有幾個人真能推得開。好的?她曾經(jīng)以為她的三哥哥再好沒有了..... 她的下巴擱在膝蓋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喃喃道:“嬤嬤,世間真的有一心一意的人嗎.....” 此時的陸府也早已沉入黑暗和風(fēng)雨中,就連守夜的下人也靠著墻角瞌睡著睡了。 卻有一人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陡然坐了起來,攥緊了手下的薄被。屋內(nèi)已經(jīng)是一片黑暗,只能聽到屋外已經(jīng)轉(zhuǎn)小的雨聲,淅淅瀝瀝的。 陸辰安在黑暗中呆愣好一會兒,才翻身下了床,扯了旁邊長袍披上,這才點了燈。推開一扇窗子,只覺雨聲大了些,有涼風(fēng)吹入,燈火晃動,他額頭抵靠著窗欞,任由雨水撲在臉上。 慢慢地,整個人才徹底冷靜下來。 他看著無邊的黑暗,突然仿佛又看到那雙含淚的眼睛。不知道是否最近睡前一直在忙著那份南方河道圖,他今晚居然夢到了那雙含淚的眼,明明快要哭出來了,還是坐起來咬著細(xì)碎的銀牙,帶著哭腔讓他再說一遍。 連哽咽都是倔強(qiáng)。 陸辰安聰敏至極,閱遍天下書,更兼過目不忘。 他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蒼白著臉,長出口氣靠著身后窗欞,看著晃動的燭火。 他更懂,一個商賈之家的外室子距離一個金尊玉貴的天家盛寵郡主,到底有多遠(yuǎn)。 陸辰安,你僭越了。你這樣的人,一旦起心動念,就是粉身碎骨。 他面色漸漸恢復(fù)平常,伸手關(guān)上了窗。坐在燭火旁,拿出一冊書細(xì)細(xì)看了起來。秋闈在即,多思無益。 既然她需要忠心的能臣在朝——,陸辰安苦澀地笑了笑,那就做一個能臣吧。 他本就行走在一條泥濘孤獨的路上,難得見光,那么就讓他護(hù)送那光一程。 陸辰安以強(qiáng)大的自制力重新尋回安寧,而郡主府這天卻注定不得安寧。 郡主府的人誰都沒有想到,雨還未停,天尚未放亮,那個他們以為只怕要跟郡主決裂的太子殿下,踏雨前來。負(fù)手立于郡主府大門前,由何勝在微雨黎明前叩響了郡主府大門。 —— —— —— —— 郡主府的守門人開門的時候還睡眼惺忪,心里難免想罵人,到底哪個雜碎這樣早就敢叩他們郡主府的大門,最好真有事,不然——,正想著要是醉漢錯了步子非得拖到順天府不成,就見眼前負(fù)手而立的人—— 怎么有點像來過府上的太子殿下..... 開門的兩人怔愣中就聽一聲尖細(xì)的嗓子喝道:“張開你們的大眼,殿下來了還不趕緊的!”正是太子身邊第一得力大太監(jiān)高升,那張團(tuán)團(tuán)的白凈臉,還有誰不認(rèn)得的。 兩人一聽果然是太子殿下,腿一軟就跪下了,怎么也想不到現(xiàn)在不過寅正時分,又是風(fēng)又是雨的,天還未亮起來,殿下怎么會這個時辰前來!這邊跪迎太子,那邊有機(jī)靈的已經(jīng)悄悄要往后頭報信,卻被太子帶來的人直接按住,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太子已經(jīng)踏雨進(jìn)去,直沖著內(nèi)院去了。 郡主內(nèi)寢 陳嬤嬤已經(jīng)于半個時辰前被郡主強(qiáng)著睡去了,她畢竟也有了年紀(jì),也真是熬不住了,再加上雷電早歇,估摸著剩下的也只有雨了,也不再強(qiáng)撐,被小丫頭扶著歇息去了。這邊采月陪著,謝嘉儀趴在靠窗的臥榻上看雨打海棠,采月知道郡主這是熬過了頭,走了困,一時半刻也睡不著,只能給她披上外袍,由她去了。 只盼著小廚房的安神湯快點熬出來,伺候郡主喝了多少能睡上兩個時辰,這樣熬著可怎么受得住。 她最近總覺得郡主心事比以前多了,以前心里只有東宮的殿下,現(xiàn)在不知怎么的倒是把殿下放下了,可心里卻裝了很多她完全摸不著頭緒的心事,采月不明白只得愈發(fā)小心伺候。 郡主靠著窗子看著微雨海棠,念了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xì)雨中。”問采月,“你聽著這詩好不好呢?”最近她也是看了些正經(jīng)詩書的,約莫是一夜沒睡的緣故,原本嬌脆如黃鶯的嗓音帶上了軟糯。 如同醉人的低語,輕輕撓刮著人的耳膜。來到內(nèi)寢廊前的徐士行住了步子,謝嘉儀的寢室窗子向外開著,擋住了她的面容,但想也知道這一刻她必是嬌軟癡癡的。 謝嘉儀沒聽到采月的回話,卻聽到窗外的人聲,帶著特有的冷清:“詩是好詩,只不配你,你該吟‘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fēng)’。” 內(nèi)院突然有男子的聲音,采月驚得手中衣物跌落,正要喊人卻聽郡主說:“是殿下啊,殿下如今也不講究了?!迸觾?nèi)院說進(jìn)就進(jìn)了,而她的郡主府看來真的還要整頓,還是缺能看門戶的人??赊D(zhuǎn)念又想,這天下能攔住太子的人又去哪里找呢。 采月聽到是太子,驚懼才去了一半,抖著手忙給郡主整衣扣上外袍的盤扣,反而是謝嘉儀似乎只有意外,并沒覺得懼怕。 徐士行她還是知道的,最是守禮要臉不過的一個人。 徐士行果然停在與謝嘉儀一窗之隔的距離,并不再往前,透過紗窗可以朦朧看見謝嘉儀垂落的烏黑濃密的發(fā),看見她身上穿的淡粉色軟綢外袍,甚至能看見她白瑩瑩的小臉,細(xì)巧的下巴。既朦朧又清晰,一窗之隔,他看得到。 聽到謝嘉儀的話,他默了一會兒,一時間內(nèi)外無聲,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沒完沒了。 徐士行輕嘆了口氣,聲音也不似外人面前那樣,帶了兩分軟,兩分哄,嘆息道:“昭昭,我知道你都是氣話,別再鬧了,好不好?”還帶著三分疲倦。 外面本就千頭萬緒,即使是徐士行,近來也覺得十分疲倦,可是多睡一個時辰都不能,一個盹兒都不能打。他身處太子之位,自古成年久立的太子有好下場的并不多,而他甚至不是當(dāng)今陛下立的太子,而是元和帝立下的。 上一個跟他一樣由祖父立下的太子是閔懷太子,當(dāng)了十九年太子,落得一個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