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囂之上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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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明月上了輛出租。 她用大衣的帽子蒙住自己,半張臉躲在衣領(lǐng)之下。 窗外風(fēng)景飄逝。 夏明月不勝痛苦地環(huán)抱住自己。她疼,指不出哪里疼,似乎是胸口,似乎是骨骼,過于難挨,濕熱的眼淚洇進衣服。 “姑娘,你去哪兒?” 去哪兒? 是啊,她去哪兒。 偌大一個上京,她找不到一盞為自己亮起來的燈火。 “去……”夏明月克制住哽咽,“去火車站。” 她要回家。 要回家里去。 司機開車往火車站走,沒認出她,還寬慰她:“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見夏明月不吭聲,司機自顧自道:“現(xiàn)在的社會確實不容易,不過你們還年輕,總能熬過去,姑娘想開點嗷?!?/br> 一路走來她受到了太多的詆毀,如今一句陌生人的安慰竟比撲面而來的謾罵更讓人難受。 她咬牙把哭聲吞咽回去,心肺因過大的壓抑而發(fā)緊發(fā)疼。 車站到了。 夏明月的包里還有幾張錢,她遞過去,低聲說謝謝。 那只伸過去的手蒼白瘦弱,手腕像是一捏就斷。 司機想到自己還在讀大學(xué)的女兒,溫和地說:“這次就不用了,姑娘要平安回家啊?!彼坪鯎?dān)心夏明月做傻事,眼里一片揪心。 夏明月像是沒聽到一般,固執(zhí)地把那五十元塞了過去。 沒等司機找零,她就背著包下車。 站前停滿車輛。 出租,大巴,私家車,幾乎全擁堵在一條路上。 行人有來有往,各種雜音應(yīng)接不暇。 夏明月攏緊衣領(lǐng),低頭進站。 她沒有帶手機,只能去人工窗口購票。 科技興起后,ai逐漸取代人工,就算是在人滿的車站,購票隊伍也顯得空蕩。。 排在前面的多是不怎么會用手機的老人,老人們年紀(jì)大,耳朵不好,每次都要問個三兩遍,導(dǎo)致隊伍前進緩慢。 夏明月等著等著就泛起惡心,頭暈眼花,約莫是低血糖犯了。 她閉眼硬撐,無論是頭頂?shù)撵殴膺€是嘈雜的腳步,都讓她胸悶心慌。 好在很快輪到她,夏明月把身份證遞上去,嗓音沙啞地說:“我要一張去蓉城的票,最早那班?!?/br> 售票員沒有抬頭,鍵盤啪嗒啪嗒敲打幾下:“最早那班在一小時后?!?/br> “嗯,就這班。” 售票員確認身份:“姓名夏明月?” 也許是想到網(wǎng)上新聞,她看了眼身份證,又抬頭打量她的相貌。 夏明月做賊般把衣領(lǐng)上拉,點頭,目不斜視,不敢去與旁人有過多的目光交匯,更不細究周圍人的內(nèi)心想法。 售票員把身份證和票一起推過來,喊:“下一位!” 她拿著票擠出人群,發(fā)現(xiàn)整個后背都已經(jīng)濕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連與人交談都如此恐懼。 頭暈加劇。 夏明月去站內(nèi)超市買了面包和巧克力,避開人群躲在角落里吃。 面包干巴巴的,礦泉水也很冰涼。 她吃了兩口就胃里燒灼,最后忍不住,跑去衛(wèi)生間吐了個底朝天。 她再也吃不進東西,虛虛地倚在椅子上休息。 撐到進站,夏明月獨自乘上回鄉(xiāng)的火車。 列車啟程,載滿客駛出上京。 車廂寂靜,坐在對面滿頭花白的老太太正和外孫小聲說話,她不禁看了過去。 “上京真好,等我長大了還帶奶奶來?!?/br> 老太太笑著說:“那軒軒說說,上京哪里好?” 小孩回答不出所以然,只說:“哪哪都好?!?/br> 夏明月移開目光,托腮用小指拭去眼角的濕潤。 上京哪哪都好,又哪哪都不好。 窗外飛掠而過一群驚鳥。 她趴在小小的桌板上,告訴玻璃倒映里的那個自己—— 別怕。 夏明月,你馬上就能回家了。 第44章 從蓉城去鎮(zhèn)里的班車只有早間一趟, 她隨便找旅館將就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趕上班車。 她所住的鎮(zhèn)子是周邊最小也是最僻壤的山鎮(zhèn),路途遙遠, 少說四小時, 去的人不多,大巴車都沒有坐滿。 夏明月特意挑了個不惹眼的位置。 等人齊了, 大巴車緩緩發(fā)動。 上這輛車的多是鄉(xiāng)婦農(nóng)工, 沒城市里那么多規(guī)矩。 車才啟程,大姨大娘們就嘮了起來,嗓門震天, 夏明月被吵得睡不著, 無所事事看著窗外風(fēng)景。 “我就說夏婆子那家的女兒不是正經(jīng)工作, 看吧, 去城里給人當(dāng)姘頭了。” “看也是。你看她每次穿的,嘖嘖嘖,我都沒眼看……” “夏婆子這次要抬不起頭來嘍……” “……” 兩人嘀咕了會兒又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別處。 夏明月不確定她們是不是在討論自己,畢竟鎮(zhèn)里姓夏的多,能對上號的沒五個也有三個。 她把口罩遮掩, 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四小時路程很快過去,夏明月早就憋得煩悶,下車后拉下口罩深深吸了口微冷的空氣。 鎮(zhèn)上和她走的時候沒太多變化。 這座仿若被時光拋棄的古鎮(zhèn)保留了舊時代的淳樸,青瓦綠墻, 石板路蜿蜒到頭,人站在里面就像被置在潑墨重彩的油畫里。 鎮(zhèn)上比城里還要冷。 天空壓得低,空氣潮濕又冰冷。 奶奶并不住在鎮(zhèn)里, 而是在幾里地外的小村落。 她又攔了輛便宜的小三輪, 搖搖晃晃地往家里趕。 這么一路奔波過來, 夏明月早就累了。 可是身體喊累,大腦卻出奇的清醒。 奶奶不怎么過問她的工作,但她回來得突然,怎么也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夏明月想不出借口。 她一向不擅長在老人家面前撒謊。 “姑娘,前些日子下了場濕雪,前面路不好走了,我看也不太遠,你要不自個兒走過去?” 夏明月咕噥地應(yīng)了聲,給了十塊錢跳下車。 村口就在眼前,她突然想起自己一路風(fēng)塵,早上為了趕車就匆匆洗了把臉,臉色一定不好看。 夏明月從賀以舟家里跑出來的時候帶了包,包里有她一直應(yīng)急使用的氣墊和口紅。 她蹲在路邊,費力在包裹里翻找著化妝品。 盡管凍得手指發(fā)麻,但她還是堅持補好妝,口紅再一打,氣色就顯出來了。 她又扒拉了兩下頭發(fā),戴好口罩繼續(xù)趕路。 一到冬天,村里的路格外難走,土路被凍得結(jié)實,高一頭,低一下,濕雪化了后形成一層冰碴凝在上面,稍不留神就會滑倒。 她走得快,聽見旁邊有動靜。 夏明月斜過去一眼,發(fā)現(xiàn)老人的車滑進了路溝,他正一個勁艱難往出抬著。 這點高度對年輕人來說不成問題,但是對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來說就難于登天了。 夏明月本不想理會,最后看著老人臉熟。想了想,認出這是小時候幫過她的大爺。 她步伐頓住,轉(zhuǎn)身過去把自行車撈了出來。 大爺還沒回過神,夏明月便停穩(wěn)了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