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捱 第65節(jié)
他沒有碰相框,只是站在面前彎腰,頭低了點,湊近了看,“什么時候拍的啊?” 照片上程爾捧著的英語競賽金獎的獎杯,那時候她還是長發(fā),烏黑的長發(fā)窩在頸側(cè),雙眸明亮又有點冷,清清冷冷漂亮惹人眼。 “高一的時候?!?/br> 賀讓驍慢悠悠直起身,狀似隨意說:“你長發(fā)也挺好看的。” 程爾臉頰一下就燙了,藏無可藏,她快速挪到窗邊,推開窗戶,熱氣混著風刮進來。 悶熱的空氣重新流通起來,她打開椅子讓賀讓驍坐,他拿過散在桌面上的試卷看著,程爾心情忐忑地坐下,捧著一本課外書,心思不在書上,看幾行走會兒神,又匆匆忙忙從頭看。 屋內(nèi)屋外兩個世界,汪姨偶爾弄出聲響,程爾會被驚到,垂下的睫毛顫得厲害。 賀讓驍很喜歡看她的反應,像是一只容易受到驚訝的小兔子。 “程爾。”他放下試卷,叫她名字。 程爾又驚到了,抬起烏黑眼睛看他,眼底澄澈如碧天湖水,明亮灝靜。 她眨眨眼,忽然問他:“昨晚,我后來怎么睡著的?。俊?/br> 賀讓驍沒說,往椅子上靠,眼前卻浮現(xiàn)昨晚后半夜的一幕,電影接近尾聲,她困得睜不開眼,低著頭小雞啄米似的,他攏著她下巴,靠在肩膀上。 少女的呼吸又輕又弱,往他肩上蹭,柔軟的頭發(fā)蹭他下頜癢,低頭很輕地碰了下她發(fā)頂。 那幾秒,影子疊一起。 收回思緒,他說:“你做夢說我壞話?!?/br> 程爾沒反應過來,“啊?” 賀讓驍?shù)托β?,轉(zhuǎn)移話題,“程爾,來玩記牌吧?!?/br> 程爾說不玩,跟他玩明顯欺負人,賀讓驍氣得笑了。 他很欣賞程爾的自信,但程爾執(zhí)意比刷題。 他抽了張空白草稿紙,將試卷的題目謄抄一遍,然后把原試卷遞給程爾按亮手機看了眼。 “20道選擇題,20分鐘敢不敢?”他手指撥著筆轉(zhuǎn)著。 程爾找了枝筆,你點點頭,“要輸了怎么辦???” 賀讓驍停下轉(zhuǎn)筆,手指壓著筆蓋,隨意說: “教我玩記牌。” 程爾感覺靠近他那邊的耳朵有點麻,手指也麻,他一定是故意的吧,在比賽之前用這種辦法使詐。 程爾強集中注意力寫題,兩人刷題速度都很快,但程爾還是快了兩道題。 賀讓驍放下筆,“愿賭服輸,你教我吧?!?/br> 程爾看他:“嗯?” 真耍賴啊。 程爾找出牌,抽掉無用的王牌,打亂了順序,賀讓驍撩起眼皮,“你會很帥的洗牌嗎?” 程爾反應過來,抓著牌,虎口和掌心同時用力壓出弧形,牌在力的作用下,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隔空飛到了另一只手里,穩(wěn)穩(wěn)壓回去收住牌。 賀讓驍比她亮眼動作帥到了,拿過牌在手里撥弄,“教我唄?!?/br> 程爾不肯。 “就玩三輪?!?/br> 賀讓驍調(diào)整坐姿,點點頭。 程爾第一輪洗牌,但他單手撐著下巴,盯著她,“你最喜歡哪部電影?” 賀讓驍輸了,將牌塞回她手心。 程爾手心被刮了下,如實回答,“《這個殺手不太冷》” 記牌還在繼續(xù),他又故意輸了。 “你最喜歡什么顏色?”他問。 程爾重新洗牌,但卻沒著急抽,“藍色。” 她又說:“你要輸了怎么辦?” 賀讓驍憋著口氣,“陪你看一個月電影?!?/br> 再次抽牌,賀讓驍還是很輕松地輸了,他唇勾了下。 “你手機最后播放的歌是什么?” 程爾忽然頓住,她不敢看他眼睛,更不敢說是他唱的《離人》,“晴天?!?/br> 他說不信,要拿出來播放,程爾往后藏手機,手肘碰倒書堆,書嘩嘩啦啦掉在地上,一盒沒開封的巧克力摔出來。 程爾眸光閃了下,彎腰去撿,卻被賀讓驍搶先一步,他先碰到巧克力。 程爾手指一下就縮了回去。 賀讓驍拿著巧克力看了看,忽然感慨,“你好笨啊?!?/br> 程爾偏過頭,看見他在笑,心猝不及防地收緊。 靜了那么兩秒。 程爾轉(zhuǎn)移話題:“你是不是故意放水了啊?!?/br> 賀讓驍松散地靠回椅背,語氣輕快。 嗓音有些得逞后的慢悠悠,坦蕩, “啊——”這聲故意拖得有點長,有點壞,“不然接下來一個月,你怎么陪我啊。” 作者有話說: ——膽子小,別招我。 讓讓:我洗冷水澡。 讓我看看是哪些姐妹正在搬民政局? —— 第39章 程爾送走汪姨, 推開門看見賀讓驍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他手搭著后頸,頭埋在臂彎,安安靜靜的, 窗戶的風刮著他的黑發(fā), 隨風輕輕晃動。 一縷陽光斜斜照在他頸側(cè),靠窗的耳朵紅得有點透明。 程爾悄悄看了幾秒,拿手機拍下這一幕,光暈將他身型都柔和了, 她藏好手機,輕手輕腳走到窗邊,撥動窗簾擋住灼熱陽光。 賀讓驍還沒醒透, 呼吸有點重, 他抵在椅子上垂著頭,閉眼瞇了幾分鐘,才懶懶伸手按著脖子活動。 手背上印出筆的痕跡,指節(jié)沾了黑墨汁, 竟有種別樣的性感,程爾盯著看了幾秒鐘。 “人走了?”聲音也啞。 程爾點點頭,“你想吃什么???” 賀讓驍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 都快12點, 兩個人在房間里藏了一上午,他松開手機,“不餓。我去巢?!?/br> “不吃午飯就去嗎?” 她知道賀讓驍只要進了巢,就會變得很忙碌, 根本沒有時間出來吃飯。 賀讓驍起身, 拿起手機, 垂眸看她, “以后我住那邊。” 萬一她的家里人又來,他又得慌慌張張躲起來。 不是不愿意,是他沒想到這么周到。 靜了靜。 誰也沒說話,視線僵持著,程爾垂下眼眸,聲音很低,“萬一他們晚上再來怎么辦?!?/br> 賀讓驍沉默著,時間溫吞過,他說:“我每天送你回來再回去?!?/br> 程爾覺著他就是多此一舉,“馬上就放暑假了,他們要來蹲怎么辦。而且,你去了巢,萬一聯(lián)系不上你呢。還有我把鑰匙給你了?!?/br> 她站不住腳的理由一堆,每一句話說到他心里。 “你知道……留下我最簡單的辦法是什么?”他笑了下。 程爾沒說話。 “走吧?!辟R讓驍說。 程爾站著沒動,也不敢問他走哪兒,是巢嗎?去巢住還怎么看電影?剛答應的事情就不作數(shù)了,程爾想。 她手心攥著窗簾松了又抓,抓了又松,抓得皺巴巴。 四周安靜,屋內(nèi)有點壓抑。 就在程爾委屈的不行時,賀讓驍拽了她一把,“好餓啊,不要吃飯了?” 力道不大,卻將她勾得往前踉蹌,鼻尖撞他手臂上。 她仰著頭,視線從下往上看,眼睛很亮,還盛著雀躍和驚喜。 “你不搬走了???” 賀讓驍?shù)男南袷潜唤菰谒?,軟得一塌糊涂,他將她所有情緒都看在眼里,又怎么真舍得讓她擔驚受怕。 “要是餓著我,我就搬走?!?/br> 她知道賀讓驍這么說就是不會搬走了,緊繃的心情頓時松快,唇角也彎了起來。 兩人吃過飯又去了趟超市,買了些日用品,經(jīng)過食物區(qū),程爾忽然問賀讓驍,“你會做飯嗎?” 賀讓驍正在發(fā)消息,抬起視線與她期盼的眼神撞上,笑著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會?!?/br> 程爾“哦”了一聲,給出建設性意見,“那還是去周寄那兒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