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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一再挑釁祁太安,就算是沒有祁晏的事情,顧家也是不能留了。 祁太安重重拍在馬車內(nèi)的小方桌上,雷霆震怒,咬牙切齒:真是放肆。 祁晏輕輕捧住祁太安的手,手指在她掌心里摩挲,祁太安是天子,面對這樣的事自然要生氣,但她不至于牽連她心愛的皇夫。 她的面色緩和下來,看向清曉,清曉坐在祁太安和祁晏對面,一直在等祁太安的吩咐。 她是天子近臣,最受天子器重之人,清楚其中利害,顧家如此放肆,自是不能容忍。 清曉手中的劍要斬盡所有亂臣賊子,她為祁太安而生,也要為祁太安而死。 傳令給關(guān)內(nèi)侯令茴,讓她暗中查明顧家在蜀地的勢力。 自古令家與顧家,就在蜀地分庭抗禮,都想將蜀地收入囊中,只是顧家出了一位皇夫,成了皇親國戚,氣焰日盛,自然遠(yuǎn)遠(yuǎn)地將令家甩開。 令家在等一個機(jī)會,一個絕地反擊、一擊斃命的機(jī)會,祁太安愿意給他們這個機(jī)會。 要是新帝傾向令家,得到天子的支持,令家自然會更勝一籌。 令茴不可能想不明白,反正他們和顧家勢如水火,也不在乎再斗一場,令家與顧家斗了這么多年,對顧家的勢力一定了如指掌,對于令茴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顧家那邊也不會多想。 快馬加鞭修書一封就可躍入新帝眼中,令茴自然會知道該怎么選。 是。清曉應(yīng)道,她氣性大,素來容不下圖謀祁家的人,話里隱隱有急切。 祁太安掀開簾子,外面崇山峻嶺,一山更比一山險峻,她道:蜀道難,果然難于上青天。 你是天子,天下都是你的,又有什么險境度不過去。祁晏明白祁太安的憂慮,他也跟著憂國憂民,唯獨(dú)不憂慮他自己,因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是打碎了牙齒和血吞,祁太安從沒見過,寧可傷己一千不肯傷人半分的。 祁晏也崩潰過,讓她望而止步,不肯再進(jìn)一步,生怕傷他更深,可她放不開手。 她自私,且不思悔改。 若我要?dú)㈩櫦?,你會怨我?祁太安蹭著祁晏的脖子輕聲問,仿若呢喃。 不會。祁晏的語氣更縹緲,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仇恨,只要他不使勁,這份仇恨就不會傾瀉下來。 他暗自攥著拳頭,又道:顧家沒有好人。 是,偌大的顧府,上至顧念卿,下至粗使婆子都讓祁晏厭惡,當(dāng)初沒有人愿意憐憫一個小小的孩子。 顧家一團(tuán)和氣,但不會有人知道,后院的柴房里蜷縮著一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 顧府在這里,但他沒有家。 他一向得過且過,唯獨(dú)對顧家有著洶涌的恨意,這恨意讓他的血一直熱著。 何況他雖然寬厚,卻也不是不分是非,顧家謀算祁太安的江山,本就是逆賊,就算是殺了也沒什么可惜的。 他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殼里悄悄地露出鋒芒,埋著氣道:我不軟弱。 無端發(fā)了脾氣,祁太安笑起來,早知道有孕之人總是脾氣不好,她還道皇叔一如既往地溫和,沒想到在這里等著她。 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以為我軟弱可欺,只知道一味忍讓。祁晏撇過頭。 這可從何說起,祁太安無可奈何地將祁晏攬過來,我從不認(rèn)為你軟弱,只是你什么事情都藏著,刀劍都在你心里,我如何能不害怕。 祁太安是祁晏的枕邊人,早已經(jīng)做好了傾聽一切的準(zhǔn)備,但祁晏將事都悶在肚子里,總是一言不發(fā)。 往日種種,歷歷在目,她不想步陶葦杭的后塵。 我沒有!祁晏小小聲地吼了一句。 有點(diǎn)可愛,祁太安笑得更厲害,連聲答道:是是是,你沒有。 只管順著祁晏說,但這也不行,祁晏狐疑地看了祁太安一眼,新的帽子往祁太安頭上扣:你就是這么敷衍我的? 恐怕再等下去,她就能看見一向溫厚的皇叔向她無理取鬧,撒潑打滾。 祁太安在心里想,那好像很有意思。 但總該是親吻更有意思。 第五十六章 跋山涉水快到漢中之際, 清曉和蘇晝白離了隊, 要往山中去,去尋蘇晝白隱居的師父。 蘇玉和祁太安商量了之后,決定隊伍會在漢中停留兩日,兩日之后, 即使是清曉和蘇晝白不到, 隊伍也要繼續(xù)前行。 隊伍之中有蘇玉,又有諸多暗衛(wèi), 何況沒人知道天子將要去的是蜀地,而非江南,祁太安和祁晏的安危不用擔(dān)心。 反倒是清曉身負(fù)重任, 蘇晝白的師父很重要, 祁太安交代她, 一定要將蘇晝白的師父請下山來。 但她還有旁的話, 倘若人家不愿意,只好另尋高明,不必勉強(qiáng), 祁太安倒不是想退,只是想給認(rèn)死理, 一定要辦成她交代的事情的清曉一點(diǎn)退路,這也是以退為進(jìn)。 官道尚且艱難, 何況是山中的小道。 清曉望一眼茫茫前路,根本看不見盡頭, 樹枝藤蔓勾連在一起, 遮天蔽日, 山中還隱隱傳來猿鳴, 叫聲凄厲, 讓人心有戚戚,不得不停下來。 清曉走在前面,見此景,忍不住回頭去問身后的蘇晝白,你當(dāng)初出山,有人與你同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