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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凜冽的風呼嘯著橫掃而過,凍得人鼻尖發(fā)紅,曹裕將肩頸上披著的鶴裘拉的緊,輕嘆著道:日子真快,這天說冷就冷了。開口間, 有霧狀的白氣呵出。 無人應(yīng)他。 別院的制式是全然按照昔日榮王府的模樣復原的,朱紅色的雕花木窗前掛著一盞合歡花燈,下面用三彩絲線連綴著水晶鈴鐺, 清脆的搖鈴聲躍進風中, 跨過亙古綿長的過往, 一聲又一聲。 那聲響漸漸模糊, 又慢慢清晰,變成了少女的嬌笑聲傳來。 謝晏詞放輕了呼吸。 晴朗的露天之下, 連廊間一道雀躍的影子閃過。 紅衣少女梳著簡單的蝴蝶發(fā)髻, 一手提著合歡花燈,踮起腳, 另一只去夠那窗格, 但任由她伸長了手, 也碰不到那邊緣,少女轉(zhuǎn)過頭,嫩白的臉頰上因烈日的炙烤帶了點潮紅,有汗珠落下,細小的絨毛閃著光,她撇撇嘴,嬌嗔著喊人:謝晏詞,快些來幫我把這燈掛上。 他就要上前,腳步卻又停住。 連廊的盡頭,另一道黑色的身影緩步踏來,自然而然的接過那盞燈,毫不費力的將那燈掛了上去,少女笑彎了眼,貼進那少年的懷里。 祝聞?wù)Z...... 謝晏詞怔愣著喃喃道,依偎在他懷里的少女聞聲回頭,只是才對上那清澈明亮的鹿眸,鈴聲又響起,她的身體卻隨著那掠過的風一起騰空而起,化作了一縷煙塵。 祝聞?wù)Z!他喊著撲向前,試圖去拉住那離他越來越遠的女子,可跌跪到地上,觸碰到的除了枯黃的落葉,什么都沒有。 曹裕三兩步上前,看著失了魂魄一般垂頭跪在廊下的謝晏詞,想要把他拉起來,卻反被他甩開,謝晏詞的黑發(fā)被風催的有幾分凌亂,半邊側(cè)顏藏在晦暗的光影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那凝結(jié)在羽睫之上的霜霧在顫著,脆弱又蒼涼。 那本不是謝晏詞身上該有的東西,在曹裕的印象里,無論置身于何種困境險境,他都是恣意張揚,傲慢又不可一世的。 多久了。 嗯? 我們從北境,回來多久了...... 謝晏詞的聲音輕不可聞,曹裕復問過一遍,才聽的清楚,撓了撓頭回答道。 不到兩個月吧。 只有兩個月嗎,謝晏詞盯著青磚鋪成的地面怔住,眼神漸漸渙散,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空茫。 孤身陷在北境時,非人的折磨之下,他總能聽到身邊人哀嘆,日子為何如此漫長,那時他總不以為然。 心中有念,便不覺歲月磨人,十幾歲的謝晏詞沒能明白的事情,在他二十一歲這一年,終于懂了其中的道理,原來在愛一個人的時間里,痛苦可以如此清晰又漫長,漫長到看不見邊際,也找不到出路。 沉淪其中,以愛為牢,作繭自縛。 曹裕勸不過他,只能自己先離開,放任他自己在這空落的院中暗自傷神。 在謝晏詞的世界之外,冬日的月亮出來的格外快,他站起身,將那合歡花燈點亮,晚上的冷風一陣接一陣,那鈴鐺便也響個不停,謝晏詞倚在樹下,凝視著暗夜中那一點寂寥的火光,濕潤的苦澀順著唇角在口中蔓延,微弱的嗚咽聲飄向空中,風吹過,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燈芯燃盡的那一刻,耳邊又響起少女的聲音 她說:謝晏詞,放過我吧。 所以,不必再追。 未曾親過政的公主繼位,雖有人信服,但質(zhì)疑也一直未曾間斷過,直到已有九個與身孕的祝聞?wù)Z仍舊堅持上朝,親批奏折后,那愈演愈烈的嘈雜聲音,才終于弱了下去。 她做長寧郡主時,雖行事荒唐了些,卻也是真讀過書的,不懂的東西,她便再去學,寢宮的燈日日燃到后半夜,春錦勸她,哪有女子懷孕,還這般辛勞的,祝聞?wù)Z也只是笑笑不言語。 不光是為了燕云,也是為了她自己。 只有日復一日的將自己的精力耗盡,她才不會在無人的深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 錦陽的消息未曾間斷過,那些傳回北境的線報,祝聞?wù)Z一條不落的看過,有臣子稱贊她勤于政事,她便也這般安慰自己,本就是該做的事,唯有心底的聲音是誠實的,卻被她自欺欺人般掩去,不敢觸及,更不敢提起。 謝晏詞在云青山上,修了新的寺廟,又從皇室撥了一大筆錢,以續(xù)香火。 看到那幾行字時,祝聞?wù)Z愣了愣。 遠在錦陽的曹裕和她一般心情,那寺廟修好后,每過七天,謝晏詞便要去山上誦經(jīng)一日,曹裕實屬覺得有些不可理喻,謝晏詞求神這件事,于他眼中,和地獄的修羅昄依佛門一樣荒謬。 直到那日朝著突有急情,他火急火燎的跑去寺中尋人,落進眼底一幕終于讓他噓了聲。 煙火溫吞的大殿中,謝晏詞臉上是曹裕從未見過的虔誠, 從尸山血海,鮮血白骨中踏出的瘋子,也會有如此一日,俯身跪神佛,昂首拜蒼天。 不能守在祝聞?wù)Z的身旁,這便是謝晏詞在走投無路間,唯一能求得心安的法子。 北境的冬天來得遲,卻冷的多。 祝聞?wù)Z在深冬中的燕王宮,順遂誕下了一對雙生子,在燕云的禮俗中,這是象征著王朝興旺的大吉之昭,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