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香 第9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靠氣運之子續(xù)命的日子[快穿]、小咸魚他躺平又失敗了、渣我啊[女A男O]、劍尊為我手撕劇本[穿書]、六零吃瓜小寡婦、系統(tǒng)逼我去炫富、娛樂圈之男神系統(tǒng)、越界、他是一個透明人、沉浸式扮演笨蛋美人
王朝云拿起墨石,指尖拭過捻開,見顏色周正,口吻不由松快許多,“還是大哥待我好。” 王元瑛笑了,“我就你這一個meimei,不對你好對誰好?!?/br> 他吹了下茶面上的浮沫,面色微動,“說起來,前些日子里我想派暗衛(wèi)去做些瑣事,卻得知你將人往南邊派去些許,可是遇到什么要緊事,是否要大哥幫忙?” 王朝云眼睫略顫一下,旋即恢復如常,鎮(zhèn)定自若道:“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不過是心里已根刺罷了。大哥是否還記得,當年我被周嬤嬤救下之前,曾流落到人牙子手里,還險遭拐賣?!?/br> 王元瑛點頭,眸中流露憂心后怕之色。 王朝云道:“我當時年歲雖小,記憶卻清楚,那人牙子一口南腔,顯然出自江南一帶,在未逃跑的那幾日里,他對我非打即罵,還曾在大冬夜里將我踢到屋外,令我險些凍死。” “多年過去,我思前想后,總歸咽不下那一口氣,便差了人到南邊,看能否將人找到,也好除之后快,解心頭之恨。” 王元瑛聽到此處,已是滿目不忍,點著頭道:“若是如此,是該仔細查查,人手若不夠,我再補給你?!?/br> 王朝云搖頭不語,王元瑛生怕勾起meimei傷心往事,也不再說話,只一昧喝茶,房中由此靜下。 喝完茶,王元瑛借口公務(wù)在身,起身便要告辭。 王朝云送他出門,路上周氏站在廊下柱后,一直在沖她使眼色,王朝云不堪其擾,皺眉道:“若說到幫忙,meimei當真有一事相求,周正那邊——” 王元瑛立刻皺了眉頭,抬手示意打住,不悅道:“他闖下的禍太大,傳出去會丟盡我王氏的臉面,不如死在牢里,算是干凈?!?/br> 周氏滿眼威脅,意思不言而喻。王朝云回看周氏,眼底發(fā)冷,語氣卻軟,“可他到底是嬤嬤的兒子,嬤嬤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見死不救,大哥若真心疼我,便再答應(yīng)我這一回?!?/br> 王元瑛皺緊眉頭,顯然不想插手此事,但聽meimei如此懇求,不由便軟了心腸,“好吧,我會想辦法把周正弄出來,不過咱們說好,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那小子便自生自滅,我絕不再管。” 王朝云福身謝過,保證是最后一次。 * 傍晚時分,賀蘭香實在吃膩了府中飯菜,再經(jīng)謝姝一挑唆,二人便又出門下館子去了。夜晚吃完回府,馬車行在大街,賀蘭香在車中闔眼養(yǎng)神,冷不丁聽到陣嘈雜辱罵之聲,掀開簾子一看,便見巷頭一窩地痞人物正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那人躺在地上不動,手里拎著個酒壇子,渾身酒氣熏天,不知是死是活。 賀蘭香不愿多管閑事,正欲將簾子放下,便聽其中一名地痞叱罵:“你他娘算什么副將!人謝將軍出門打仗都不帶你了,你現(xiàn)在就是條被趕出軍營的落水狗!落水狗!” “等等。” 賀蘭香叫停馬車,借著街上燈影仔細望去,見挨打之人生有一張年輕面孔,五官輪廓分明,眉宇英氣——不是嚴崖是誰。 她五味雜陳,正要派人前去將地痞趕走,巡街的宿衛(wèi)軍便已上前,將一幫地痞全部拿下。 宿衛(wèi)軍當中,為首的王元瑛下馬,親自把嚴崖扶起,解下自身披風,圍到了嚴崖身上。 。 秋風寒涼, 夜色深沉,連游離的燈影都跟著暗下幾分。 賀蘭香眼睜睜看著王元瑛將嚴崖帶走,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fā)厲害, 倒不是覺得王元瑛會對嚴崖做什么,而是謝折與嚴崖正值嫌隙未解, 王元瑛此時雪中送炭表露好心,打的什么算盤難道還用細猜嗎。 “嫂嫂, 外面怎么了?” 謝姝困得靠枕小憩,感受到不對勁, 迷迷糊糊仰頭詢問。 賀蘭香放下簾子, 平下心情柔聲道:“沒什么, 睡你的吧, 到地方了我會叫你?!?/br> “好,多謝嫂嫂?!?/br> 馬車繼續(xù)前行,先將謝姝送回家, 送完謝姝再回府,時辰已近亥時。 賀蘭香回憶今晚所見,越想越是膈應(yīng), 偏不能親自找上王元瑛對峙, 便派人留意著嚴崖的動靜, 下完吩咐便更衣入寢。 次日早,賀蘭香醒來, 剛用濃茶漱口,細辛便匆忙而來,對她道:“主子, 皇城司那邊來消息了?!?/br> 賀蘭香示意她繼續(xù)說,直到聽完, 面上方浮現(xiàn)絲異色,帕子拭過唇邊水漬,無比詫異地道:“周正死了?” 細辛點頭:“說是畏罪自殺,昨夜里不聲不響把舌頭咬了,此時尸體都已被清理出去了。” 賀蘭香蹙緊眉頭,垂眸思忖一二,道:“不對,實在不對,那周正連光天化日之下劫人的勾當都能干得出來,面皮比城墻還厚,怎么會突然這么死了,背靠王家這顆大樹,按道理說,他一定會等著他娘想法子救他出去的,不可能輕易尋死?!?/br> 賀蘭香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遂問:“驗過尸了么?” “驗過了,就是牢里老鼠太多,發(fā)現(xiàn)時臉已被啃了?!奔毿琳读艘幌拢半y道,主子懷疑他……” 賀蘭香揉著眉心,“也只是懷疑罷了,這件事情已經(jīng)超出我們的能力范疇,隨便如何吧,等謝折回來,自有他cao心?!?/br> * 月底立冬,從早到晚北風猖獗,除卻晌午一點太陽,早晚冷得不能往外邁上半步,風往身上一吹,鐵人也要脫層皮下來。 一連半月,賀蘭香未再出府,專注歇息養(yǎng)胎。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孕吐緩解不少,胃口也逐漸好了起來,時常沒到用飯時辰便已害餓。 醫(yī)官再來診脈,見胎像穩(wěn)固,便已沒有太多囑咐交代,只讓她飲食上心,既要補身又不可過補,閑暇時多散步走動,否則胎兒過大或是胎位不正,都易在生產(chǎn)時過生死難關(guān)。 賀蘭香聽得心驚,本跟條軟蛇一樣在榻上趴了半月,聽完便動彈下榻,恰好李萼宮里來人邀請,賀蘭香便沒推脫,梳妝更衣,入宮去了。 待等與李萼碰面,已是上午陽光最為明媚時,賀蘭香實在受不了涼雨殿里陰暗冰冷的氣氛,又怕久坐不好,遂拉著李萼出去,就近逛起了御花園。 御花園中,秋菊爭奇斗艷,盛放的花朵被太陽一曬,香氣清冽,沁人心脾,散步時吸入一口花香,不由遍體舒暢。 “能摘么?”賀蘭香看著赤紅絢爛比真正的牡丹還要謠妖艷三分的“天竺牡丹”,饞得拔不動腿。 李萼點頭,“你若喜歡,隨便你摘。” 賀蘭香便也不客氣,將手爐往細辛手中一塞,親自摘下了朵開得最大最好的,簪在鬢邊,襯得容顏嬌潤明艷至極,生將花色壓下三分。 李萼見她喜歡,便道:“你若搬來陪我,這御花園的花便每日隨你去摘,多少都行?!?/br> 賀蘭香翻起白眼來,“少來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你不就是覺得謝折一走,沒人護我,我若哪天被殺了,以后便沒人幫襯你meimei了,可宮里便算是安全嗎?” 她指了下子駐立園中各處的護衛(wèi)禁軍,口吻輕佻:“御花園好歹是皇帝老子的后院,蚊子都飛不進來公的,能將刺客嚴防死守到這個地步,我看你的處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去?!?/br> 李萼不由頭疼,便知她沒這么好說話,道:“話已至此,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只是你在京中孤立無援,謝折又不在身邊,素日一定當心些。” 賀蘭香顧著摘花,說話間便又挑中一朵大的,“放心,我保證能活到功成身退,你meimei如今都十七了,嫁人也就在這二年,到那時候,咱們也算一筆勾銷了?!?/br> 李萼看著賀蘭香摘花時天真外露的無害樣子,知道一筆勾銷絕非一句話那么簡單,賀蘭香能三番五次幫她姐妹二人,日后要她還的人情,不會小。 李萼是個寡淡性子,從進宮以后人便日漸木訥,想不出賀蘭香會讓她幫什么忙,又被太陽曬得眼昏,一時疲乏,便率先回殿歇著了。 賀蘭香帶著丫鬟繼續(xù)游園,看見好看的花便摘,一點沒帶心疼,逐漸摘花摘乏味了,便出園子,準備回去找李萼。 可她走的卻不是涼雨殿方向,而是通往前廷的宮道,刻意繞了條遠路。與此同時,隱有腳步聲響在身后暗處。 細辛察覺到跟在后面的身影,拽著賀蘭香的袖子感到不安,“主子……” 賀蘭香安撫道:“不必管,我們走我們的?!?/br> 等到身后步伐漸近,她忽然停下回頭,看著跟在步后的年輕男子,笑盈盈問:“王都尉打算跟我到幾時?” 王元瑛身姿僵住,清俊的面容上有絲赧然閃過,旋即行禮,“下官奉命巡宮,巧遇夫人,不知夫人欲往何處去,下官也好派人跟隨保護?!?/br> 賀蘭香:“自然是回涼雨殿,與太妃娘娘解悶,要不然還能去哪?!?/br> 她笑了,扶了下髻上的天竺牡丹,惡劣試探:“去找二公子么?” 王元瑛臉頃刻冷了下去,見賀蘭香如此直白,干脆裝也不裝了,直起腰看著她,口吻不善道:“下官二弟侍奉御前,無暇抽身陪伴夫人,再說男女有別,望夫人以后離他遠點,莫再與他見面,省得落人口舌,招惹非議?!?/br> “為什么是我離他遠點,而不是他離我遠點?”賀蘭香反問著,朝王元瑛緩步走去,一身香風飄散侵襲,髻上天竺牡丹張揚熱烈,在光下灼人眼瞳。她瞇眸而笑,笑時手未掩唇,朱唇飽滿如櫻桃,嬌艷欲滴,唇下貝齒潔白,光澤細膩清潤。 讓人看著,便不由得想要一親芳澤。 王元瑛別開了眼,覺得今日陽光格外刺撓。 “難道,”賀蘭香明知故問,小作驚訝,“王都尉覺得,是我在勾引令弟嗎?” 直白到過分的字眼,王元瑛耳后陡然浮現(xiàn)薄紅,但他并不退讓,自小被教導的含蓄知禮在此刻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簡潔果斷地嗆回:“難道不是?” 賀蘭香輕嗤,腹中壞水翻涌,計上心頭。 她走到王元瑛面前三尺之處,隔著十分得體的距離,小聲委屈地道:“王都尉錯怪我了,我沒有在勾引王二公子,我之所以接近他,都不過是……” 欲言又止之下,本就溫軟的聲音更加柔媚,似斷還連地拋出句:“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br> 王元瑛怔愣住,直直看著賀蘭香,不懂她是何意思。 在他面前,嬌滴滴的美人咬了下唇,眼中是直白的熱烈與羞赧,看著他的眼睛眨了下眼,長睫若蝶翼,雙瞳如剪水,朱唇微張,認真而誠懇地道:“我想要勾引的人,是你啊?!?/br> 。 烈日炎炎, 甜膩幽香繞在鼻梢,蛇信一般試探蜿蜒。 王元瑛的心神猛然震蕩一瞬,眉心如被蟄到, 冷不丁跳了一下,都未曾品出話中曖昧, 下意識便反問:“你說什么?” 賀蘭香仍舊保持著得體的距離,不往前多邁一步, 上身卻稍稍傾去,盈盈美目看著他, 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吐氣幽蘭地道:“我說, 我想要勾引的, 是你?!?/br> “我想要你做我新的靠山,保護我與我腹中孩兒的安危。” “我想要得到你的垂青,讓你幫我擺脫謝折的控制。” “我接近二公子不過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的一舉一動,都是為了你啊。” 天竺牡丹鮮艷刺眼,襯得賀蘭香烏發(fā)雪膚, 美艷不可方物, 而她神態(tài)眉梢一派坦然, 便又帶了略顯鈍感的天真稚態(tài),仿佛只要她開口, 王元瑛便理應(yīng)答應(yīng)。無論是誰,都該答應(yīng)。 “只要你能幫我,”賀蘭香定睛看著王元瑛, 眼神媚色如絲,聲若清蜜, 明晃晃的暗示,“王都尉想對我怎么樣,都可以?!?/br> 王元瑛呼吸凝滯,滿面驚色大退一步,白皙如玉的臉色被涌上的氣血染成燥紅,拋去克己復禮的世家公子外殼,此時的他,成了個失態(tài)的,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 他看著面前無法無天,言語露骨的柔弱女子,眼神像看洪水猛獸,情不自禁便斥出兇狠一句:“放肆!” 周遭寂然,頭次見好脾氣的王大公子發(fā)如此大的火,禁軍紛紛側(cè)目,朝他二人好奇張望。 賀蘭香笑而不語,彎著一雙瀲滟水眸,眼神鉤子一般往王元瑛身上纏,一點點收緊,露骨的話沒再說,卻顯得更加放肆。 王元瑛氣息漸急,眼底已現(xiàn)騰騰殺意,咬牙切齒盯著面前的美人蛇,“你,你怎敢……” 賀蘭香往前邁了一步,輕輕咬了下唇,眼神從下到上將王元瑛打量,最終對視上他的眼睛,貝齒松開紅唇,小聲笑說:“我不光敢,我還會做呢?!?/br> “王都尉,要不要抽時間,和我試上一試?” 王元瑛面紅耳赤,羞憤交加之下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轉(zhuǎn)身便大步離去,渾身上下無處不透著暴烈怒意。 賀蘭香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雖氣勢洶洶,卻像極了落荒而逃的兔子,耳朵都是趴著的。 她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笑得直不起腰。 世家大族精心教養(yǎng)出的嫡長子,一言一行受嚴格管制,從未有女子敢在他面前有如此直白的挑逗,所以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賀蘭香要的就是這樣。誰讓他王元瑛多管閑事,活該被她捉弄。 她回憶他方才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又由紅轉(zhuǎn)黑的變化,心情舒暢不少,懶懶朝細辛伸出手去,“走,咱們回宮?!?/br> * 回到?jīng)鲇甑?,李萼還未醒來,賀蘭香用過午膳,也到偏殿小憩,睡了約有小半個時辰,醒來去找李萼,見她臥在榻上,臉色蒼白,一副恍惚虛弱之狀,坐下時遂道:“又被夢魘著了?” 李萼未語,已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