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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徽卻沒有再跟著她,而是抬步走進了那條巷子里。 半個時辰后,秋棠走進將軍府,已然看見文雪音在等她了。 她上前主動道:全都做好了,夫人,但是不知道將軍有沒有跟過來。 文雪音淺淡的眸子盯著寧徽空蕩蕩的書房,道:他去了。 巷子里十分簡陋,住著的人家也不算多,寧徽站在巷中遲疑地推開被秋棠關(guān)上的那扇門,暗想難道這些年她家里潦倒,過得很不如意?還是她嫁的人并不是大戶人家? 正想著要不要更進一步,寧徽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咳嗽聲,是個女子的聲音。 寧徽走近幾步,那屋子的門并未完全關(guān)好,他輕易便從虛掩著的門縫中瞥見屋里有個穿著素白色裙子的年輕女子。 時隔多年,寧徽已經(jīng)不大記得當年那個小姑娘的模樣,即便現(xiàn)在看著這個女子,他也很難將二者對應在一起,但他心中已經(jīng)開始下意識覺得,應該就是她。 很快,里面的女子發(fā)現(xiàn)了外面站著個陌生的男人,她驚慌地嚇了一跳,不論是從神態(tài)還是長相,寧徽找不到半分當年的影子。 他想,她應該是經(jīng)歷了一些事,總之現(xiàn)在落魄了,他也許可以幫她些什么,也算還了她當初救他的恩情。 這樣便可兩清。 你是什么人?女子沒有認出他來。 寧徽倒是無所謂,開口道:約十年前,你在京城西市救了一個乞兒,你可還記得此事? 女子卻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并不開口說話。 不記得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么些年過去,雖寧徽一直記得,但于別人來說或許只是舉手之勞。 緊接著寧徽看到一個竹簍子,里面放著兩枚紅色的手串,均和之前寧徽看到的無異。 這是你自己編的?寧徽問,然后他見女子點了頭。 寧徽幾乎便確認是她無疑,比起之前看到手串時的驚詫和心尖升起的難以磨滅的激動,此刻寧徽反而覺得平淡。 橫豎已經(jīng)不是他最想要的那個答案,是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于是寧徽從竹簍中拿出那兩個紅色的手串,道:我買下這些。 隨之被換在竹簍里面的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女子拿著銀票怔怔出神。 第23章 回到將軍府,寧徽敏銳地察覺出今日府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天色不早,他徑直去了文雪音的院子,剛走進屋里便瞧見她端端正正坐在貴妃榻上,好似早就在等著他一般。 寧徽并未在意這些細節(jié),只是隨意道:可吃過晚飯了? 文雪音卻并未接這句話,她烏色的眸子靜靜注視了寧徽一會兒,輕聲道:之前倒是鮮少見將軍出府,今日不知去了何處? 她細細盯著寧徽看,不放過寧徽面上一處神色。 寧徽想了想近日發(fā)生的事,倒也沒什么不好說,道:我似乎尋到了兒時救我一命的恩人,是個女子,今日尋到她住所,看她潦倒,便留給她一百兩銀子,也算報了當年救命之恩。 他眼神誠懇,一分真相都沒藏著,如此坦誠的回答叫文雪音瞬間愣住了。 怎么會這樣? 事情不該是如此,所有的戲文都不是這么寫的。 難道不是寧徽發(fā)現(xiàn)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出現(xiàn)了,他那顆心自然要偏向那邊的,到時候她再使些計策,鬧些矛盾出來,寧徽必然對她棄而遠之。 屆時再一舉戳破她才是當年救了寧徽的那個人,一番波折下來,寧徽豈不是會更愛她幾分? 可是現(xiàn)在算怎么回事?寧徽給人家塞了銀子,然后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就回來了? 文雪音愣愣的,她可是給了那個女人錢的,務必要她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沒照做?還是不夠? 不可能,她原是妓,這樣簡單的事情不是信手拈來? 寧徽沉默,他不知道文雪音怎么了,從他說完話,她就忽然好像被什么嚇住了一般,呆呆傻傻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難不成他方才說了什么驚世駭俗之語?倒也不至如此。 文雪音怔了一會兒,許是覺得自己這條計還能挽救幾分,試探性地問寧徽:夫君的恩人,不知是個什么樣的人? 寧徽道:是個......女子。 他沉默了一瞬,像是在回憶,最后又了然道:別的忘了。 文雪音張了張口,她分明是在等寧徽露出那種掙扎之色,兼帶著幾分對她的愧疚,之前進展得不是很順利嗎?寧徽如愿來試探她,卻又失望而歸,她明明算準了這些。 卻沒算準寧徽竟沒看上那個女人,他一點惻隱之心都沒動。 晚上吃竹筒飯如何?我讓廚子去買。寧徽已然拋棄了方才的話題,開始認真思慮起晚上用什么果腹。 文雪音只能點頭,她兩個手心都是汗,抓得身下的單子都濕了,可她還是想不通,這件事還沒真正開始,怎么就這樣結(jié)束了。 她發(fā)了好久的呆,等寧徽出去囑咐完了廚子又回來,她才恍神似的抬眸,滿眼都是他。 寧徽。她輕輕喚了一句。 寧徽微頓,這似乎是文雪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比起夫君,他好像更加適應這個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