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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帝王御賜的甜酒,抿著還不知是什么味,轉(zhuǎn)眼就散了,一點酒味都沒留下。 寧徽正欲將她放下來,側(cè)目卻見美人已然紅了兩靨,眸中水光更甚,氣息不勻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的肩上。 我不會喝酒。她輕輕地說,大夫不讓我喝,但是今夜又不一樣。 她的聲音又糯又嬌,既不過分甜軟,也不顯得妖媚,只是很好聽,讓人想一直聽她說下去,哪怕是一些細碎的抱怨。 兩個人就這么貼著,寧徽只覺得那股纏人的香氣越來越濃,好似一股烈性的酒香,讓他心尖都開始迷亂起來。 他斷不能把人直接丟下去,于是耐著性子將她放到了床上,將要走時,那雙白皙柔軟的手指卻又勾住他的手。 文雪音委委屈屈的:難道不歇在這里嗎?新婚之夜,新郎竟不歇在新娘屋里嗎? 寧徽深吸了口氣,不及開口,就見文雪音卷著被子一骨碌往大床內(nèi)側(cè)一翻,彎起的眸中帶著輕淺的笑意。 快吹了燈過來。她催促,掌心摸了摸身旁空著的位置。 屋里的燈一盞盞地滅了,只余一對盤龍繪鳳的喜燭供在觀音像兩側(cè)一點點燃著。 秋棠一直在屋外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就差要把耳朵貼到門上去了,又不敢當著其他下人的面做得太過明顯。 這里面怎么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寧將軍不會把她家夫人的嘴給捂住了罷? 秋棠一邊惶恐,卻又不敢推門進去瞧,惴惴不安候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時,里面才傳出些輕微的響動,跟著將軍便出來了。 秋棠快速行了一禮,正要進去,只聽耳邊一聲:她還在睡。 秋棠眨了下眼,見寧徽離去了,才悄默聲進了房中,夫人一向淺眠,聽到一點響動就會醒的。 果然,秋棠進了屋后便見文雪音睜著一雙眼,懶聲道:就知道你要進來,去準備水洗洗。 秋棠站著沒動,小聲道:昨夜......沒出什么事罷? 文雪音緩緩搖了搖頭,沒圓房呢,我如今這身子可受不住。 秋棠松了口氣,一時又不知是慶幸還是惋惜,這才應(yīng)了吩咐去打了盆溫水來給文雪音擦臉。 梳妝完畢,文雪音才問:他去哪兒了? 秋棠道:似乎是往演武場的方向去了,夫人一會兒可逛逛,這將軍府好大呢,就是空蕩蕩的。 文雪音笑:是空的才好。 寧徽初回京城,朝廷以封賞繁冗,需由禮部一一核對為由,只賜了許多珍寶玉器,可并未給寧徽一個實權(quán)的職位。 轉(zhuǎn)眼一個月下來,她都從相府嫁過來了,寧徽卻還是只一個鎮(zhèn)遠將軍的虛名,軍隊被朝廷以安撫為由扣押,目前倒是好吃好喝伺候著,可整個朝廷像是忘了寧徽一般,昨兒成親恭喜的人倒是多,卻無一人提封寧徽職位的事。 文雪音抬手扶了下發(fā)間的雪玉簪子,秋棠道:該不會是不想封,忌憚了? 不會。文雪音垂眸,陛下繼位以來一直被文臣壓著,如今年歲漸長,自然要從文臣手里奪權(quán),我猜是朝中的文臣不肯給寧徽放權(quán),倒不干陛下的事。 秋棠頓了頓,夫人一口一個文臣,可朝中最大的文臣,就是夫人的爹爹,聽夫人這么說,倒像是以后寧將軍和老爺勢必會水火不容一般。 寧徽似乎也不著急,只是閑等。文雪音想起之前自己探到的將軍府日常,來人說寧徽很少出門,多半的時間都耗在演武場。 也不知他是胸有成竹,還是真不在意。 褪下昨日灼紅的嫁衣,文雪音便換上她慣穿的雪灰色裙衫,這身一群料子十分貼身柔軟,齊胸的灰線下繡著一朵淺粉的芙蓉,她今日改梳婦人發(fā)髻,秋棠手巧,半點也沒有削減她的少女之態(tài),稍點兩靨腮紅,當真美艷如出水芙蓉一般。 夫人要去瞧將軍嗎?秋棠出聲。 文雪音抬眼看了眼天外毒辣的日頭,搖頭。 去準備好東西,咱們今天中午吃炸芋丸子。 芋丸子便是將芋頭擦好放水沉淀,將沉淀下來的那層淀粉裹在捏好的瘦rou丸子上,過油一炸,金黃酥脆、齒頰留香。 只是文雪音素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秋棠意外她竟肯為了寧徽下廚。 文雪音的廚藝還是在香山寺的時候?qū)W的,那時廟里吃的都是素齋飯,剛吃著還好,吃了三五個月她便覺得自己要瘋了,背著廟里的和尚自己在院里搭了個小灶。 好在她的房間遠,在單獨的一個院里十分清靜,平時也沒什么人來。 文雪音不肯虧待自己,便偷偷讓秋棠買了菜rou,自己琢磨著做飯吃。 后來還被凈業(yè)師兄抓到了,文雪音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定然逃不過抄經(jīng),誰知他只是怒著,終究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 相反,自那日之后,文雪音的院子更清凈了,除非她自己出去,否則絕不會有人來打擾她。 淀粉是秋棠替她沉的,rou圓也是秋棠給她捏的,多年來文雪音在丞相府養(yǎng)成了習慣,吃食從不叫旁人經(jīng)手。 還不至午時,將軍府忽然飄出一股rou香,蹲在陰涼處看兵書的副將潘明義抽了抽鼻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