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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炘的話里帶有“真”字,便意味著她的這種說法也是她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鈞玨還坐在白虎椅上沒有離去,臉上還掛著他常有的玩味笑容,染蘅覺得有點害臊,連忙拉過炎炘小聲詢問:“為什么這樣說?” “嗨,都傳遍整個太乙了你都不知道,消息閉塞成這樣,看來你狀態(tài)是真的不咋樣?!毖诪詳堖^染蘅的肩膀,帶著染蘅一同朝天陽門走去,“心情不好就該喝上幾杯,正好我還沒嘗過你們鼎食軒的酒菜,今天咱倆就不醉不歸!” 染蘅回到太乙尚不足一日,確實還沒有心情去觀察周圍的反應。 碧橙已經(jīng)倒戈到了碧槿那邊,看到她愛理不理不說,還總是翻她白眼,好似十分不滿她的出現(xiàn)。 雪黛不在,枯榮廬又顯得格外空曠,染蘅反正也不想這么快回宮,索性就跟著炎炘去了鼎食軒。 鼎食軒春夏時段的賬房先生還是染蘅上次見過的那位,今日并非休沐,蒼術也在鼎食軒中,不過他看到染蘅是跟著炎炘一同前來,便公事公辦地把二人引去了第七層的“空亭日暮”廳。 有蒼術出馬,菜肴的品質(zhì)也就無須擔心,不過炎炘一心為酒,對于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反而興致缺缺。 染蘅本不想喝酒,但奈不住炎炘的勸,也只能順著勢頭小酌了幾杯。 聽完了炎炘的講述,染蘅也大致了解了現(xiàn)狀,她本身就是近日靈地的話題中心,如今危機雖解,但對她的關注卻仍未衰減。 愛看熱鬧是民眾的本性,染蘅和雪黛前段時間被打成罪人,這段時間又被捧為功臣,自然免不了被人們當作談資,更何況她倆還是一對新晉契侶,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會引來一大批人的關注。 靈地子民以前提及雪黛,都是在驚嘆雪黛的美貌,但此次重振大辰,雪黛的契獸青耕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也就沒人還敢再小瞧雪黛的才能,因為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被眼光刁鉆的上古珍獸選中。 危機一化解,青陽的民眾們便不再把染蘅看作誤國之君,但經(jīng)過流言的洗禮,他們中竟沒有一個人懷疑過染蘅和雪黛之間的感情。 這次兩人都立了大功,也變相證明了各自的能力,民眾們對她倆感情的接受度也隨之變得越來越高,甚至有好事者開始大肆宣揚“國主與國主夫人都是受到上天祝福之人,二人聯(lián)手所向披靡,應當立馬成婚造福青陽”的觀點,然而這兩位當事人在危機解除之后反倒不似流言爆發(fā)之前那般親昵。 染蘅跟雪黛之前本是同時抵達大辰,如今回到太乙的卻只剩染蘅一人,自會引起一番討論。 有人說大辰還需要儲備更多的糧食以絕后患,所以還不能放青耕離去,而契獸又依賴自己的主人,所以雪黛也不能歸來,染蘅和雪黛二人的短暫分離乃是舍小家顧大家,值得頌揚。 也有人說前段時間的流言蜚語嚴重影響了染蘅和雪黛的感情,等到雪黛回到太乙之時便是二人分道揚鑣之日。 認同這兩種說法的人都不在少數(shù),雙方?jīng)]完沒了地爭執(zhí),眼下已經(jīng)鬧到了太乙人盡皆知的程度。 “所以你跟嫂夫人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還指望著你倆定緣來促成我跟漣兒的婚事呢?!?/br> 炎炘毫不避諱自己的意圖。 因為如今四位國主當中就只有鈞玨沒有伴侶或契侶,一旦染蘅和雪黛定緣成婚,那之后的一年必會輪到互為契侶的炎炘和寒漣解決婚事。 “怎么,自己追不到人,就開始指望先祖?zhèn)兌ㄏ碌囊?guī)矩了?” 染蘅主動喝下一杯悶酒,拒絕直接回答。 “我這叫充分利用一切可能,你要是能學我?guī)追?,不早就把嫂夫人給抱回太乙了?!毖诪杂纸o染蘅滿上了酒,“我就問你,你這幾個月跟嫂夫人說過幾句甜言蜜語,又給嫂夫人送過幾樣定情禮品,你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又要怎么贏得嫂夫人的芳心?” 可你什么都做了,不也什么都沒贏到嗎…… 染蘅腹誹不已,但怕說出來刺激到炎炘,便心念一轉,改口問道:“我也很好奇,你被寒漣拒絕過這么多次,又是靠的什么在一直堅持?” “這還用問?”炎炘脫口而出,“當然是靠的一顆認定她就不后悔的心!” 說罷,便直接拿起酒壺一干而盡。 “好酒,再來一壺!” 認定便無悔的心…… 炎炘吆喝著添酒之時,染蘅卻心有觸動,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了三個月前帶雪黛去錦繡舫時遇見的那朵開了靈智的金光粉梅。 凡物成靈是何其可貴,但那朵活了許久的金光粉梅見到了雪黛的絕世之貌,竟不懼枯萎也要成為雪黛頂上轉瞬即逝的點綴,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認定便無悔。 而反觀她,畏首畏尾,踟躕不前,什么都不肯付出,就只會自怨自艾,縱有人身,但在思想覺悟上卻還比不過一株開智草木,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 思及此,染蘅竟搶來了傳輸給炎炘的新酒,掀起酒蓋不管不顧地一飲而盡。 第54章 綢繆 染蘅人生中第二次醉得不省人事,只不過這一次她不是迫于無奈,而是甘愿買醉。 炎炘深信酒解愁腸之理,自是不會阻攔染蘅借酒消愁,只是初次見到染蘅這般失態(tài),心中不免感嘆:“原來寡情淡欲之人,也難逃為情所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