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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大半個時辰,雪黛也調整好了狀態(tài),既然答應了染蘅暫時維持原貌,她便不能在長輩面前露出馬腳。 更何況染蘅這段時間都不舍得給自己做一盤好菜,這一桌子針對她口味烹調的飯菜,她又怎能浪費和辜負? 一個有心賠罪,一個有心接受,飯桌上兩個小輩一人負責夾,一人負責吃,來來往往,不肯停歇。 兩位長輩穿插不進小輩之間,只能看著面前這幅與早膳之時全然不同的情景,照葫蘆畫瓢地給彼此夾菜。 用完膳后,碧枷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拉著染蘅悄悄問道:“阿蘅,雪兒回來后就寡言少語的,我跟阿荷逗了她半天才把她逗笑,你剛剛又表現(xiàn)得這么殷勤,是不是出去做了什么對不起雪兒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沒把雪黛當成您真正的孫媳婦看待而已。 說出實話免不了被胖揍一頓,染蘅可不想在臨行之前節(jié)外生枝,只能含糊其辭地跟碧枷打起哈哈。 碧枷也是當過國主的人,怎么可能被輕易地糊弄過去,若不是雪黛看到染蘅面露難色,以要去膳房打包點心為由叫走了染蘅,染蘅還不知何時才能擺脫碧枷。 月上梢頭,夜幕初垂,林鳥陸續(xù)歸巢,笙歌也漸漸依稀,無論心懷何種思緒,染蘅和雪黛都到了啟程的時刻。 染蕁果真如她所言,沒有回府同兩位長輩一起目送染、雪二人離開,但染蘅身上背著的應急包袱,卻是染蕁在離府之前為她們特意準備的。 包袱里的衣物、食物、藥物…都以輕便為主,但從來都是自己收拾行囊外出歷練的染蘅一背上包袱就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愛意。 這種體驗過于新鮮,染蘅心中的喜悅蓋過了必須環(huán)抱著雪黛而坐的拘束,在帝女雀載著她們飛過第七重林上空時,她還仗著自己右眼的絕佳視力,低頭張望起燈火通明的云柯殿,左右都不見期待的身影,才略顯沮喪地收回了目光。 雀鳥如箭,飛梭入林。直到帝女雀越過第七重林,朝著東南方的亢州駛去,與染蘅一樣結有御獸血契、左眼睥睨生輝的染蕁才從云柯殿外的樹蔭下現(xiàn)身,躍上頂部遠望的高臺,對著東方的云月合掌禱告:“列祖列宗、各方神靈,請保佑她們二人平安歸來?!?/br> * 隱龍林位于“龍腹”房州的邊緣,設立在城東最深處的關口從不對外開放,因為它連接著東北方的“龍胸”氐州和東南方的“龍頸”亢州。 氐州用于圣皇一代的先驅、契獸歸隱,亢州則作為青陽通圣禁地的入口被結界人為封鎖,都不是一般人能夠隨意來往之地。 染蘅兒時曾跟隨碧枷、染荷去氐州闖練過幾次,但亢州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前往,她對亢州的認知并沒有超出雪黛多少,僅僅只是多知道幾個在隱龍林內部傳播的地名,比如她們此行的目的地——朝霞郁。 據(jù)隱龍林的內部地圖所示,朝霞郁是離東極所在的角州最近的一個郡,離極地越近,必然越靠近東方,若無意外,染蘅破解結界、進入亢州后,只需參照著地脈經(jīng)絡圖的流向行進,就能順利抵達,但她此行卻有些出師不利。 帝女雀整夜疾馳,趕在翌日寅時、天方大白,把染蘅和雪黛送到了亢州的封鎖結界之外。 封鎖結界像是一塊直抵云霄的幕布,隔開了禁地與外界的天和地,負責看守結界的三五護林將早已攜著契獸等候在此,他們擺好簡易木盆、桌椅,給染蘅、雪黛各呈了一份洗漱用具、溫熱早膳,便乘著各自契獸退回了五里開外的關口。 “可以收拾碗筷了,”用完清淡的早膳之后,染蘅給退回關口的將士傳音通知了一聲,便起身喚來了正在空中盤旋的帝女雀,“雀兒,事不宜遲,趕緊打開結界吧?!?/br> “啁!” 帝女雀還保持著可以承載染、雪二人的形體大小,它鳴叫一聲,便朝著結界俯沖而去。 只見原本一片白茫、看不到底的巨型幕布突然裂開了幾道大口,仿佛吞噬一般,與沖著它而來的帝女雀糅合在了一起。 “雀兒,你當真沒事?” 盡管在路上就問過帝女雀破解結界的方法,但親眼看到帝女雀與厚比磚墻的結界融為一體還是讓染蘅心有余悸。 “啁啁!” 帝女雀的前翼、后腿、每一根羽毛都連接著結界,儼然成為了結界的一個部分。 它豎著身子、仰著腦袋,示意染蘅盡快穿過它的身體進入結界,染蘅再三確認這不會傷害到它后,才拉著雪黛緩緩走入了帝女雀的軀干所在位置。 “雪黛你看,你果然可以進入禁地!” 一入結界,就被一片化不開的濃霧籠罩了眼簾。 染蘅正沉浸在猜想正確的興奮當中,剛要轉頭同雪黛說話,便發(fā)現(xiàn)四周的白色濃霧驟然轉暗,灰蒙的天色也驟然變黑。 “怎么突然入夜了?”染蘅疑惑不解、喃喃自語,卻聽到身旁的雪黛輕聲回道,“天不是還大亮著嗎?” 第43章 交諍 濃霧消散,視線清晰。同處一地,攜手望天,一人見朝陽,一人見晚月,詭誕之處盡顯無遺。 禁地的考驗來得比染蘅想象中更快,染蘅也是第一次親歷這種詭異事件,此時興奮的勁頭已經(jīng)蕩然無存,內心甚至還有一絲不能表露出來的緊張。 同雪黛比對之后,染蘅大致了解了現(xiàn)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