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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沈石漬已經(jīng)累得連這點心力都沒有了,她在三十八度的高溫下跟那個房東扯皮,最后錢是可以要回來,還有些補償,但也僅此為止,她今晚還是沒地方住。 臨近傍晚,她坐在比較大的那個行李箱上,悶得暈乎乎的。她手里還攥著自己那只早已發(fā)燙的手機,背井離鄉(xiāng)的,身子雖熱,但心里卻冷嗖嗖的。 果然,來這里就是個錯誤。 沈石漬看著自己的影子因為太陽的下落而變換著方向,她堅持不下去了。 果然,這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最好的時候,最應(yīng)該做出點什么的時候。 二十五歲的我,到底在干嘛啊。 “……小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啊。” 這里的人怎么都這么愛叫人小姑娘? 沈石漬有些煩躁地抬起頭,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站在那,她拎著幾袋蔬菜水果,看起來挺重,但她卻顯得很是輕松。 “我……” 沈石漬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說出口,她立刻拍了下手說:“又是被這個樓的房東騙的!是不是?我這段時間都看見好幾個你這樣的了。” 啊……好自來熟啊。 沈石漬有些警惕地看著她,那曾想這個阿姨直接抓住她手說:“小姑娘,這天都快黑了,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阿姨帶你去賓館吧?!?/br> 你也知道我人生地不熟,怎么還要我跟你這個陌生人走?。?/br> 沈石漬正要開口拒絕,但她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手機快沒電了,確實得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如果情況不對再說,先看看賓館在哪。 于是她就點了點頭,那阿姨就做了自我介紹,說是自己姓岸,叫她岸阿姨就好了。沈石漬應(yīng)下,她拖著行李箱跟在她身后走,夕陽下,那個岸阿姨嘴上不停,而沈石漬越走越累,她今天下了高鐵以后還沒吃過飯。 走到一幢公寓樓下時,岸阿姨叫她等下,她回家放下這些東西,沈石漬沒吭聲。等岸阿姨再出來時,沈石漬差點就站不穩(wěn),在她身前倒下。 而當岸阿姨驚呼著扶住她時,沈石漬就這樣暈了過去。 半個小時后沈石漬是被渴醒的,她從沙發(fā)上醒來,冷氣開得很足。茶幾上有些冷飲,摸起來很冰,應(yīng)該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 沈石漬心想這應(yīng)該就是那個岸阿姨的家里了。唉,剛認識就給她添了這么大的麻煩,這不是沈石漬的風(fēng)格。 她喝了幾口冷飲,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偷偷離開,賓館應(yīng)該就在附近了。 正當她放下杯子時,門口傳來聲響,岸阿姨從外邊回來,大汗淋漓的,但她一看見沈石漬醒了就很高興:“哎呀,小沈你醒了?身體怎么樣了?!?/br> 沈石漬剛才也跟她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她點點頭說:“沒事的,只是中暑,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了?!?/br> 岸阿姨幾步走過來說:“沒事就好。小沈啊,你是不是還沒找到房子住?你要在這邊呆多久啊。” 沈石漬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但從剛才的接觸中沈石漬能知道這個岸阿姨不是個壞人,所以她回答:“還沒,打算住……至少一年吧?!?/br> 其實可以的話她現(xiàn)在就想離開,辭職算了,逃掉就好了,這些念頭不停地浮現(xiàn)。 而這些話被岸阿姨的一句話打消:“小沈,你看我這個屋子怎么樣?——我剛才聽鄰居說,我樓上那家空出來了,你要是行,就住樓上?!?/br> 而后來的沈石漬曾不止一次在想,也許命運就是特意這么安排的。如果岸阿姨再晚一秒問,她或許就會說:不用了,我要回司水。 如果她一切順利,或許就會住在離公司更近的那個樓里,一個人,和誰都疏遠著,就這么過了下去。 如果,那家人沒有把屋子空出來。如果,她沒有中暑。如果—— 好神奇,這么多個如果,最后于是湊成了這么一件事: 十五歲的岸小真從虛掩著的門里來到她面前,她小聲說:是mama叫我來的。 沈石漬就這樣遇見了岸小真。 / “……還沒到嗎?” 高鐵穿過隧道時,窗外一片黑暗。岸小真把枕頭放在肩膀上,沈石漬靠起來正合適,脖子也不會酸痛。 她從夢里醒來,問了這么一句。岸小真看了眼時間說:“馬上?!?/br> “馬上是?” “還有五分鐘?!?/br> 沈石漬拍了一下岸小真:“那趕緊收拾一下。” 高鐵駛出隧道,岸小真下意識用手捂住沈石漬的眼睛,刺眼的光就這樣被擋在了手背。 “你睡得很香。” 岸小真的聲音有些委屈地響起。 沈石漬的心忽然就跳得很快。 有沈石漬的話,收拾東西這件事就會很迅速。五分鐘后她們第一個下了高鐵,烈日高照,又一個夏天到來了。 好像那一天也是這樣。 下車的時候沈石漬忽然感到一陣即視感。但,還是不太一樣。沈石漬回頭,看見岸小真拖著兩個行李箱跟在身后,她自己手里拖著一個小的。 “好熱啊。” 岸小真雖然這么說,但她臉上倒是絲毫不變,果然,比起冷,她這人更加耐熱。 “但是天氣很好?!?/br> 沈石漬極目遠眺,似曾相識的云翻滾在天空之上。 旁邊傳來“咔嚓”一聲,沈石漬回頭,看見岸小真放下了拍立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