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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泠怔愣了一瞬,旋即,她贊許地笑道:不錯,你還是我認識的苗瓔瓔。 她扭頭道:那么,外公,阿泠就送到這兒了。 事實證明蕭泠并未杞人憂天。 這婚事退了之后,苗家的聲譽一落千丈,流言四起,都說苗太傅一生清正廉潔,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可惜卻教不好孫女,致使她讓祁王殿下挑揀之后,終于拋棄。 這些話三人成虎,倒是越傳越真,一些半真半假的說法最易取信于人,何況這其中又附會了許多戲劇性的細節(jié),譬如苗瓔瓔生來腰間帶一塊烏黑的大斑,不符合皇室擇秀的標準,還有說苗瓔瓔雖生得美貌,可惜言語粗鄙,常與男子混跡狎玩亦不檢點,更有人猜測,賢妃偷為苗瓔瓔請了婦科圣手,斷言她不能生育,這才遭了遺棄。 人們往往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管這真相有多離譜。 盡管苗太傅深信謠言止于智者,可面對著這愈演愈烈的留言態(tài)勢,竟是束手無策。 他既沒法令苗瓔瓔證明她腰間沒有黑斑,更沒法讓苗瓔瓔當著眾人的面被醫(yī)者診治,破除她不能生育的謠言。 實在憋了一口氣,本就因為君知行負了瓔瓔,卻沒有及時得到發(fā)泄,加上退婚以來種種謠諑攻擊,苗太傅直接氣得大病了。 苗瓔瓔好不容易才從流言中恢復過來,看到爺爺病倒,又痛又自責,她日日侍候在祖父的病榻前,端茶倒水,添衣加被。 春闈揭過,翠微書齋閉館,子弟皆從這里結(jié)業(yè)。 轉(zhuǎn)眼距離去年花神節(jié)已是一年過去,今年的花神節(jié),表兄又替她下了帖子,雖然祖父病體未愈,但也總該出來走走散散心才是,她年紀尚小,沒的把自己也悶出病了。 苗瓔瓔以照顧祖父為由推脫,這日落日熔金時分,苗太傅將苗瓔瓔叫到跟前,啞著嗓子同她說話,讓他去參加花神宴。 苗瓔瓔搖搖頭,低著頭,眼圈泛紅:我不去。 傳聞之中她都已經(jīng)被污名化了,那些女公子在她聲名掃地之后,一個也沒能來探望,可知人走茶涼,實在沒有深交必要,去了也只是對面尷尬罷了。 苗太傅道:爺爺這病,耽誤了你。 爺爺臉色蠟黃,蕭蕭的兩鬢前好像又多了幾塊老年斑,苗瓔瓔瞧著心痛。 年少沒了母親,父親還在也等于沒有了,爺爺一手將她拉扯大,cao持苗府上下,現(xiàn)在這樣多少又是因為她的是慪氣成疾。苗瓔瓔只恨自己,當初沒有聽從爺爺?shù)膭窀?,對一個不該期待的人有過年少沖動的執(zhí)著。 爺爺別這么說,是瓔瓔不好。 苗太傅嘆道:爺爺年紀大了,總是要先你一步走的,你的人生還長,不必要為了些不值得的人、事耽擱了自己,若是能在閉眼之前,瞧見你披上霞帔,爺爺也就瞑目了。只可惜 只可惜昔年媒人踏破門檻,如今已門可羅雀。與皇室退婚,倒地還是不能輕易善了,全身而退的。 苗瓔瓔嘴上沒說話,可看著爺爺消瘦的病容,欲言又止,終歸咽了回去。 瓔瓔,將爺爺床頭的匣子拿過來。 苗瓔瓔這才留意到,在拔步床旁倚著一張大椅,椅背上靠著一只簡樸的木匣,她疑惑,兩臂伸出,將匣子取了下來,晃了晃,里頭輕飄飄的似無一物。 這是什么?苗瓔瓔下意識道。 苗太傅咳了一聲,道:從涼州托驛使寄回來的,得有幾個月了,一直放著,我也沒有打開過。 一聽涼州,苗瓔瓔剎那手松,匣子跌入床榻,她失神地將東西拾了起來,捧到爺爺面前。 苗太傅道:打開吧。 苗瓔瓔這才伸手取下上頭的鎖,將匣子打開,里頭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燙紅封緘,老師親啟。 爺爺病了太久,大概拿一封信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一直也沒有打開,苗瓔瓔雖然心想這是君至臻送來的信,但還是打開了。 只見寫道: 恩師鈞鑒。愧對恩師記掛,不肖弟子,于秋暮抵達涼州,去歲來時,路途遙遠,偶感時疫,身體一蹶不振。盤桓城中多日,悉無建樹,游魂野鬼,不敢與老師回信。今歲開春,大河解凍,胡人南下,犯我涼州軍界,至臻為涼州團練使,領(lǐng)兵甲cao吳戈責無旁貸,可惜力有不支,終至功敗垂成,胡人馬蹄所過驟雨襲境,涼州半數(shù)陷落,烽火綿延,民不聊生。學生已決意誓死捍守涼州城,一年輒歸,恐不能兌現(xiàn),老師容諒。去年出京時,老師垂問學生志向,彼時學生不能答復,自我放逐,厭棄之感油然,今日學生心中已有答案,城破人亡,死生不計代價。代問瓔瓔安好,不知她可與知行成婚,瓔瓔之幸,學生所愿。敬請福祉,再叩金安。 落款是天恩十一年正月廿四。 洋洋灑灑幾頁紙,從開頭到結(jié)尾,苗瓔瓔用了很長時間才讀完,也才消化完。 越過信紙,只見爺爺神色凝重,目光似在詢問自己,信中說了一些什么,苗瓔瓔不敢回答,想要說話,仿佛如鯁在喉,一張口聲音啞然。 死生不計代價 君至臻向來是爺爺?shù)牡靡獾茏樱缃褚褯Q定和涼州城共存亡,消息尚未傳回結(jié)果,爺爺現(xiàn)在大病未愈,還不能讓他知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