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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xiàn)在是侯府里的好日子還沒瞧見,整日忍受著秦姨娘各種挑刺和譏諷的杏花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終于,聽見屋里面安靜下來了。 杏花深呼吸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恭順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屋中。 一地的碎碗瓷片,桌子上的茶壺和杯子全部都遭了殃。 秦姨娘正坐在上首的軟榻上,瞧著自己新染的鳳仙花汁的指甲,一如往昔般的盛氣凌人。 杏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將手中的食案呈上。 秦姨娘,這是廚房新做的燕窩,今早剛剛才從城里快馬送來的。 郊外地方,本來是沒有燕窩這種名貴的補品,偏偏人家侯府里一直有人記掛著,每隔幾天就要送來一次。不過就算沒人來送,秦姨娘離開侯府時,身上也帶了不少錢財金銀,腰包里鼓著呢,想吃什么,打發(fā)下人去城里買來就是了。 整日山珍海味的養(yǎng)著,秦姨娘的氣色是好極了,除了不能離開莊子周圍和使喚的婢女少了點,跟之前在侯府里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到底是見識過侯門勛貴的榮華日子的,秦姨娘心里暗藏著的野心不允許她會甘心情愿地在鄉(xiāng)下莊子上過下半輩子。但是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辦法可以打破目前的困境,所以整日里心氣不順,逮著人就要發(fā)脾氣。 秦姨娘慵懶地倚靠在榻上不說話,似乎是沒有瞧見面前還有一個大活人還跪在冰冷的地上。 沒有得到主子發(fā)話的杏花也只能繼續(xù)托舉著食案也不敢起身。 之前她不懂這些規(guī)矩,自行起來了。隨后,她便被罰跪在屋外好幾個時辰,當時整個人都快凍暈了過去,最后是管事的受她爹娘所托來求情,這才被允許抬回了屋子里。 想她從前也是爹娘嬌養(yǎng)著的,第一回受這么大的苦,便哭著喊著不肯再去秦姨娘那里伺候了。但是,當場她爹就給了她一個嘴巴子。 被打懵了的耳朵聽她爹說,他把她好吃好喝地養(yǎng)這么大,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攀上一門顯貴的人家,現(xiàn)在這么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她是不去也得去。 她娘抱著六歲的小弟也不發(fā)話,想來也是贊同的。于是,反應過來后的杏花,心里便下定了決心,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什么,一定要進侯府里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杏花的雙手已經控制不住開始搖搖欲晃時,秦姨娘才緩緩開口道: 你說你,名字俗氣就算了,做事還笨手笨腳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指望著進侯府,做什么青天白日夢呢,真當那侯府是什么下賤的皮子也能進去的 杏花聽著這每日幾回的譏諷,雖然心中已不如初回聽見時那么氣憤不已,但是依舊感到委屈和難過。 秦姨娘抬起手,欣賞著自己艷麗的指甲色,嘴里緩緩道: 瞧瞧,說你幾句就敢對主子甩臉子,這樣放在從前在侯府里,早就被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杏花緊緊咬著自己的唇,低著頭道:謝秦姨娘教誨。 榻上的輕笑了一聲,感覺心里的氣也順了,轉過頭來道: 端過來給我瞧瞧,正好也有些口渴了。 杏花立即將食案送上前。 秦姨娘抬起纖手,拿著勺子在描繪著并蒂連枝花碗里輕輕攪拌了兩下,看著碗中的燕窩,突然將手中的勺子重重地一甩,怒聲道: 這送來的是什么層色的燕窩,是瞧著我失勢了,就拿這些次品故意來糊弄我! 杏花被瓷碗里的汁水給猛地濺了一臉,還未待她反應過來,越想越生氣的秦姨娘抬手一下子將面前的碗打翻在了她的身上。 隨后,秦姨娘像是發(fā)瘋一樣,將放在榻上小桌上的各種鏡子和胭脂水粉盒子一咕落地全部掃到了地上,大喊道:滾出去!你們這些個勢利眼小人全部都滾出去! 反應過來的杏花頂著砸在身上七零八落的東西趕緊退了出去。 聽著主屋里傳出來的歇斯底里的聲音,莊子里的人如今都已經習以為常,繼續(xù)做著手上的活。 每回,只要有什么地方不合意了,這秦姨娘就要瘋癲好一陣子。 但是任他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秦姨娘整日錦衣玉食的,又不是像他們這些人為了吃頓飽飯賣身為奴,這一天天的哪里來的這么大的怨氣。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有眼力見兒的人此時都不會靠近主屋附近,就怕一個不好被當成了發(fā)泄對象。 一聲驚雷,夾雜著狂風,伴隨著豆大的雨滴落下,沒一會兒,雨勢越來越大 情緒已經平復下來的秦姨娘獨自站在窗前,一臉的怨毒。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道: 我一定會回去的 我送你一程吧。 聽見屋子里突然響起的另一個聲音,秦姨娘瞬間臉色大變。 是誰? 她轉過頭四處張望著,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東西敢在這里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只聽見猶帶稚氣的聲音笑了笑,這么說也對,我就是來索命的鬼魂。是專門來找你報仇的,嗷嗚 秦姨娘臉色發(fā)白,她聽著耳邊明顯屬于小孩子的聲音,起初想著是莊子上的哪家頑劣的孩童故意嚇唬她,但聽到報仇二字,隨即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