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后來我瞧城里的家仙都和他有聯(lián)絡(luò),黃二哥都和他合作上了,我也是跟風(fēng)。城隍倒沒讓我做過什么事,頂多叫我們把受供的香火勻一些上去,但好歹受了城隍爺照拂,交個保護費也合理……” 灰仙搓著虎口,諂媚笑著問:“大人,我是可憐人,也算受城隍壓迫的,您看著我態(tài)度端正良好的份上放小的一馬。小的定當(dāng)謹記大人恩德,若來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大人只管吩咐。” 姜晚擺擺手,扇子在手心打了個轉(zhuǎn),扇尾對準(zhǔn)黃仙的眉心。 “該你了?!?/br> 黃仙對灰仙抱一個人類大腿的做法嗤之以鼻,余光掃過還瑟縮在角落里發(fā)抖的王小小,又記起高志那日居高臨下的威脅。 卓天找上它的時候,它都快修得道了,它才不怕城隍的威脅。 地府對陰差鬼官管理嚴苛,鬼帝的法器無數(shù)無刻不在盯著他們的行為,還有成冊的戒條約束在后,城隍能在臺面上做的小動作少,能欺瞞過鬼眼通天法器監(jiān)察的更少,反觀以它的修為對付一些小動作還是綽綽有余的。 哼,要不是王小小死了,它的秘密怎么可能會被城隍發(fā)現(xiàn),它修道數(shù)載險些在最后關(guān)頭栽了跟頭。 如今王小小記憶已拔除,誰也無法威脅到它,它怎么可能傻到主動交代呢。 姜晚的扇子在指尖輪轉(zhuǎn)著,等待的耐心耗盡,鬼眼已然打開,濃重的陰氣從腳底散開,森冷的陰氣不用多長時間就充滿了整個帳篷。 最先感到難受的是俞望濘和蘇醫(yī)生,兩人捂著肚子腦袋干嘔得前仰后合,半瞎子最先反應(yīng)過來和莫堯一起將兩人帶了出去。 王父母是緊接著感到難受的。那種難受是將人撂倒過來,五官四肢碾碎了重裝,肺腑鼓足了氣又一下扎破放掉,胃里翻江倒海的,腦子要炸裂開。 整個人被陰冷的氣體裹挾著浮起來,又像被沉溺在水中,呼吸不上來,整張臉憋紅了,兩手掐著脖頸處,要掙脫什么束縛般。 而后是修為弱一些的灰仙,一開始看到凡人難受的模樣還覺得輕松,漸漸地,陰氣越聚越多,森冷得像置身地府陰司,它開始感到渾身被灼燒撕咬,爪子四處抓撓也不能止住癢意,癢得它鉆入地下在土里直打滾。 黃仙余光輕蔑地瞥過反應(yīng)激烈的眾人,不屑地嗤笑一聲,絲毫不放在心上。 陰氣快要淹到姜晚脖頸前,白芋忍不住先在姜晚身側(cè)現(xiàn)了身。 早過了禁言的法術(shù)時間,白芋活動著嘴巴,噼噼啪啪的話傾倒出來:“殿下,還有活人在呢。太陽馬上就出來了,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又要大作文章來罵您了,您身體還沒養(yǎng)好,不好發(fā)火氣,萬一氣壞了身子可怎么辦吶……” “這這……大膽黃鼠狼,殿下跟前問話還不從實招來。” 白芋勸不過姜晚,只得轉(zhuǎn)變了思路指著黃仙的鼻子罵。 白無常在此處現(xiàn)身叫黃仙更無所畏懼了,它后頭是城隍,是無常的上司,單論這點,它的靠山好像比這小丫頭的來得厲害。 姜晚壓迫性發(fā)散陰氣的手掌停頓,王父母立馬昏厥過去倒在地上,灰仙鉆出地面拘了禮逃也似地跑了。 黃仙伸長了四肢,覺得也不過如此,簡直是過家家撓癢癢。 白芋咧開嘴角,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陰險狡詐:“對對,殿下別動怒,我來游說?!?/br> “麻煩死了?!?/br> 耳邊只傳來少女煩躁不滿的聲音,面前的黃仙面色突變,腹部內(nèi)陷,像是從正面受了一拳。 白芋嚇得舌頭都收不住,啪嗒一下落到鞋面上,兩手又飛快將其撈起,閃身到一旁貼墻站好。 扇子在空中輪轉(zhuǎn)了一周后回到了姜晚手上,她兩指開扇,右手指頭在扇面上劃過帶起一串符文,灰黑的符文從扇面上浮起,在帳篷里四處游竄,而后纏繞住黃仙。 黃仙被灰黑的字符困在原地,字符越縮越近,貼到它的眼前,它竟從中看到了它的生平,那些經(jīng)歷過的,被它遺忘的過去…… 符文鉆入它眉心,沖得它青焰一顫,又從七竅飛出。 循環(huán)往復(fù)了很久很久,隨著姜晚指節(jié)微曲,那些符文又盡數(shù)飛向王父母。 黃仙被定身在原地,屋子里也重歸安靜。 “殿下,強行打開記憶之眼您身子受得住嗎?”白芋手中牽著拘魂索,另一頭系著王小小和王父母。 地府陰差審訊的手段很多,包括不限于極刑,記憶之眼是眾多審訊手段中最“溫柔”的,卻是被使用次數(shù)最少的。 字面意義,就是將被審訊的人丟到某段記憶里,重新體驗一遍,美曰其名幫助恢復(fù)記憶。 此刑不見血腥卻也稱得上酷刑,因為施法者可以將被審訊人的魂息寄托到某段記憶發(fā)生時的任何視角身上,被迫地去經(jīng)歷這個視角在這段記憶里所發(fā)生的一切故事。 姜晚將手中的扇子拋向空中,扇子不斷放大,扇面上的字畫被灰黑的墨水洗去慢慢變幻出一幀幀動圖。 姜晚彈掉落在裙擺上的灰漬,輕松地挑了眉頭。 白芋笑起來,眼睛彎下,它就多余問這一嘴。 姜晚轉(zhuǎn)頭看向側(cè)邊桌案上擺好的紙筆,原本應(yīng)該在那記錄的池子時不知去了哪里,空了的位置尤其突兀,光落在上頭灰撲撲地。 他倒是自在,說來就來,又隨時消失不見,連聲招呼都不需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