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繞月光[偽骨科 H]、今日不宜(公主與惡狗,H)、快穿:所有人都愛我H、黑衣夜行、被竹馬告白后、心間月、傾城雪【限】、睡了jiejie未婚妻后被jiejie睡了 3p(百合abo)、穿越到全員bl世界的beta女(NPH)、真愛走錯房
明晃晃的陽光烘烤地面,茉莉花盡情盛開,在幾乎不流動的空氣里掀起一股香暖的夏日熱浪。 街邊的流浪狗停止了撒歡,吐著舌頭,癱睡一旁,像一坨快要融化的巧克力。 轉(zhuǎn)眼,已入盛夏。 又是一個平凡而炎熱的周末午后,袁晴遙和李寶兒唆著冰棍,在小區(qū)前院的涼亭里乘涼。 熱氣從腳底蒸騰而上,燙紅了女孩們的臉頰。 冰棍滴滴答答地流汗,這樣的天氣在戶外吃冰棍,舔的速度總是趕不上融化得快。 涼亭前的空地處有幾個曬得黝黑的男孩正大大方方地踢足球。足球一看就是新買的,球面干干凈凈,五邊形黑白分明。 之前,誰家小孩買了新的玩物是不敢立馬拿出來玩的,大家都怕被壯壯看見。要是自己的“新寵”入了壯壯的眼,大概率會被借走幾天,而自己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壯壯過了新鮮勁兒。 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孩子們沒有這個顧慮了。 自從春節(jié)發(fā)生了那場意外之后,壯壯就沒再出現(xiàn)過,聽說他被接去了鄉(xiāng)下的爺爺奶奶家,還轉(zhuǎn)了學(xué)。 沒再出現(xiàn)過的還有—— 林柏楠。 他從出事至今沒回過一次家,連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蔣玲。 如今唯一能見到的,只剩每天背著大包小包往返家和醫(yī)院、送換洗衣物和日用品的林平堯了。 魏靜和袁斌隔三差五去到醫(yī)院幫幫忙,但他們沒帶袁晴遙去過醫(yī)院,也很少在女兒面前談?wù)摿旨业氖隆?/br> 袁晴遙也是偶然從爸媽的對話中得知,林柏楠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醫(yī)院里,不知道還要住多久。 他似乎傷得很嚴(yán)重。 他好像傷到哪里了,不能走路了,只能躺著。 “喂,那邊的!把球踢過來!” 倏爾,足球滾到了李寶兒腳邊,不遠處的男孩們沖她們招手,示意她們把球踢回去。 李寶兒耷拉著嘴角,不情不愿地踢出一腳,球緩慢地滾回足球場地,男孩們又肆意奔跑起來,歡鬧聲再起。 “好熱好熱!”活動了一下,李寶兒愈發(fā)覺得悶熱,她扇動著小手取涼,額前的劉海貼在濕噠噠的皮膚上,“遙遙,這會兒要不要去我家吃冰西瓜?” “寶兒jiejie,我不能去,爸爸mama說等會兒帶我去醫(yī)院。”袁晴遙吧唧著嘴,冰棍早就吃完了,她仍意猶未盡地舔著冰棒棍兒。 “你生病了嗎?”李寶兒側(cè)過身,關(guān)切地問道。 “我好著呢!”袁晴遙仰頭對上李寶兒的眼睛,融化的糖水滴落到手上,粘糊糊的擦不干凈,她便往衣服上蹭,“爸爸mama帶我去看望林柏楠?!?/br> 許久未聞的名字點亮了李寶兒的眸光,她激動地拉住了袁晴遙的手臂,詢問:“好久不見林柏楠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聽我mama說他傷著腿了,他現(xiàn)在好點了嗎?他一個人在醫(yī)院一定很孤單吧?” 李寶兒問了一連串袁晴遙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李寶兒又撞了下袁晴遙的肩:“遙遙,你去看林柏楠,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為什么?”袁晴遙生出困惑。 在她的心目中,她和林柏楠并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她相信林柏楠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忘啦,是你救了他!他肯定非常感激你!” 一句話比教官的口令更管用,袁晴遙頓時腰板挺得筆直。 差點忘了,她如今可是揚名附近的“小英雄”! 袁晴遙在那場意外中采取的行動是正確的,動畫片沒有白看。 人的身體其實比想象中脆弱,更何況是兒童,未經(jīng)專業(yè)學(xué)習(xí)和培訓(xùn)的急救措施很可能對傷者造成二次傷害。 林平堯是腫瘤科醫(yī)生,熟習(xí)外科知識,他說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如果貿(mào)然移動或者晃動林柏楠的身體,斷了的肋骨會直接插進他的雙肺,他很可能當(dāng)場喪命。 專業(yè)人士給予的肯定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袁晴遙霎時間被冠上了“小英雄”的名號。本就模樣乖巧可愛的小姑娘越加討人喜愛了,左鄰右舍見了她紛紛摸摸她的頭,夸獎幾句,再順手給塊糖吃。 這小半年,她收獲了前所未有的稱贊和關(guān)注。 既然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他一定感激涕零吧! 天真的想法使得袁晴遙急不可耐地想去見林柏楠。 她倒不是有多想他,而是想見證一貫傲氣十足的他的臭臉,是不是也能掛上溫和而感恩的表情。 “對了,遙遙,我聽大人們說林柏楠受傷是因為他缺木!”李寶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缺木是什么意思?” “我猜就是要多吃木頭的意思吧?”李寶兒瞎猜測一通,顯然她也不清楚“缺木”究竟是什么,“不說這個了!我也好想去看看林柏楠,可我mama說他不想見人,不帶我去……遙遙,我好羨慕你呀,林柏楠想見你。“ 李寶兒盈滿羨慕的眼神讓袁晴遙飄飄然,她開始心急了。 丟掉手中的冰棒木棍兒,她一個大步邁出涼亭:“寶兒jiejie,我回家喊爸爸mama出發(fā)了!” 說罷,她小跑著穿過男孩們的球場。 男孩們?nèi)栽谔咔?,足球靈活地穿梭在他們的雙腳間,汗水沿著他們奔跑的軌跡滴在水泥地上,連成一串深色的痕跡。 李寶兒并起手指,雙手放在兩頰旁做成“擴音器”的形狀,話尾音追著袁晴遙越來越小的身影飄向了天際:“遙遙,替我向林柏楠問好,祝他快點好起來!” “好嘞,寶兒jiejie,我記住了!” 在袁晴遙淺薄的人生歷程里,她還從未像今天這樣滿懷雀躍地踏進過醫(yī)院。 對她來說,醫(yī)院是間只會制造眼淚和哀叫的恐怖屋。屋內(nèi)充斥著奇怪的藥水味,還住著白色的“怪獸”?!肮肢F”們高舉尖尖的針頭和苦苦的藥片,哄騙她一點兒都不痛,一點兒也不苦,還要她聽話,要她乖一點。 可今天不同了,今天她不用去見“怪獸”。 牽著魏靜和袁斌的手,袁晴遙走在爸媽中間,一路穿過人滿為患的門診大廳,三人乘電梯來到住院部。 住院部長長的走廊上有幾名走路姿勢怪異的人,他們穿著相同的灰白豎條紋樣式的衣服和褲子,手里都扶著一個可以挪動的金屬架子。 袁晴遙目光膠在他們身上,擦肩而過了,還要扭回頭去看。 “別盯著別人看,沒禮貌?!?/br> 被魏靜提醒后,袁晴遙收斂了目光。 在無知卻又對一切事物充滿好奇的年紀(jì),她不知道那些人穿著的衣服叫作病號服,而他們手里扶著的,是支撐他們每一步行動的助行器。 眼前新奇的場景令袁晴遙特別想問些什么,還沒來得及開口,魏靜叮嚀:“遙遙,等會兒見了蔣阿姨和楠楠,別說走路的事,別亂說話,別問東問西的。” 袁晴遙點點頭,旋即,她被動地停在了一扇病房門前。 袁斌敲了敲門,門后傳來一聲耳熟的女聲:“來了?!?/br> 病房門應(yīng)聲打開,一張熟悉又稍顯陌生的臉進入視線—— 女人的長卷發(fā)被胡亂挽起,凌亂的碎發(fā)散落兩側(cè),遮不住她凹陷的臉頰。她唇角一如既往地揚起動人的弧度,笑容卻沉積著難以言說的苦澀與疲憊。 “蔣阿姨……”袁晴遙微滯,恍如隔世的感覺將她的小奶音榨得干巴巴,她記不清她有多久沒見過蔣阿姨了,久到蔣阿姨好像變了個人。 在袁晴遙的印象里,無論風(fēng)吹日曬還是刮風(fēng)下雨,無論早晚,不管冬夏,蔣玲永遠光彩照人,永遠保持精致風(fēng)雅的打扮,長發(fā)飄飄,嘴唇染成透亮的水紅色…… 絕不會是眼前憔悴又不修邊幅的樣子。 蔣玲從病房出來,掩上了房門。 簡單地和前來探病的好友打了聲招呼,她倚著墻慢慢下蹲,直到到達眼睛正好平視袁晴遙的高度:“遙遙,好久不見,你有沒有想阿姨?” “想。”袁晴遙連連點頭。 蔣玲捧起袁晴遙軟乎的小臉,享有健康的小女孩連耳垂都是粉紅色的。 她強撐出的得體即將瓦解在噴涌而出的悲傷之中,渴望尋到一絲慰藉:“遙遙,讓阿姨抱抱好不好?” 袁晴遙上前一步,伸出雙臂,主動投入蔣玲的懷抱之中,她還親了蔣玲一下。 她并不清楚蔣阿姨是怎么了,只是冥冥中覺得,蔣阿姨需要她的擁抱和鼓勵。 幼時的袁晴遙已經(jīng)有了這種能力,一種能療愈他人內(nèi)心傷痛的能力,在日后的一次次創(chuàng)傷與挫折中,拯救那個別扭、早熟又不坦率的男孩。 袁晴遙小小的胸膛給了蔣玲莫大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理了理袁晴遙被弄亂了的頭發(fā):“遙遙,你想進去看看楠楠嗎?” “想?!痹邕b乖順地回答。 于是,病房門被推開,一個全新的世界呈現(xiàn)在了面前—— 略微泛黃的墻壁上貼著嶄新的卡通壁畫,畫面鮮艷的顏色與房間里沉冷的陳設(shè)格格不入。 寧靜的藍、清新的綠、明亮的黃…… 色彩斑斕如同窗外的夏日。 這是林柏楠住院之后,醫(yī)生護士為了緩解他的寂悶而改造的。 墻的對面擺放著一張升降床,床的一側(cè)放著一張單人沙發(fā),另一側(cè)立著一個鐵制矮柜以及幾臺不間斷閃爍著紅光的儀器。 房間里面很涼快,冷氣開得很足。 平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著被子,只露出了腦袋,他剃短了頭發(fā),約莫只留下了一厘米的長度。 開門聲驚擾了他,他望向門口,暗淡的眼神在落到小女孩身上時顫了一下,倏忽之間,他眉間浮起一抹褶皺。 下一秒,他別開了頭。 第5章 最糟糕的一年 袁晴遙環(huán)視病房一圈,才拽起蔣玲的手慢慢地靠近病床,在離林柏楠僅一拳之隔的位置停下。 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她目光探向林柏楠背對著她的臉:“林柏楠,我來看你了!你感覺好點了嗎?” 林柏楠仍別過頭,默不作聲。 “寶兒jiejie很擔(dān)心你,她希望你快點好起來?!痹邕b轉(zhuǎn)達了李寶兒的話,可林柏楠還是不發(fā)一言。 “楠楠好點了,謝謝關(guān)心?!笔Y玲將手輕搭上袁晴遙的肩頭,代替林柏楠回應(yīng)了袁晴遙的問候。 袁晴遙沖著蔣玲展顏一笑,繼續(xù)開了口:“林柏楠,你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們一起玩!現(xiàn)在壯壯哥哥不在小區(qū)了,大家不用擔(dān)心玩具被搶走了!最近大家買了好多好玩的東西,足球、籃球、滑板、輪滑……” 女孩童言無忌,語氣真誠而又興高采烈。 她沒提走路的事,也沒亂說話亂問問題,彼時的她不知情,她口中小伙伴們輕而易舉就能cao控的體育用品,對于男孩來說,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蔣玲的手不自主地收緊,痛楚重錘在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