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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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也沉浸在歡樂喜慶當(dāng)中,洋洋灑灑地散下鵝毛般的雪花,饋贈給人間白色的祝福。 那年,袁晴遙五歲。 她躲在臥室里數(shù)私房錢,盤腿坐著,大大小小的硬幣在腳邊散開,手中還攥一小沓紙幣。 八塊、九塊、九塊五…… 二十二塊五。 壓歲錢、幫做家務(wù)的獎勵,加上爸爸偷偷給的零花錢,一共二十二塊五角,夠她實現(xiàn)今年的新年愿望—— 買一盒飛碟鞭炮和一個卷筆刀。 她尤其心心念念卷筆刀,mama說等她升小學(xué)了再給她買,但她就是迫切地想要,班級里好幾個同學(xué)有,林柏楠也有。 林柏楠的卷筆刀是紅色火車頭形狀的,她覺得好看極了,她偶爾會借來用一用,但林柏楠不怎么愿意借給她,她便想攢錢買一個屬于自己的“紅色火車頭”。 想起林柏楠,袁晴遙抬頭看天花板。 林柏楠住袁晴遙家樓上,和她讀同一所幼兒園,同班,同年生,比她小四個月。 孩子們的緣分要從上一輩說起—— 林柏楠的爸爸林平堯,和袁晴遙的爸爸袁斌是兒時形影不離的玩伴,兩人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大學(xué)畢業(yè)后倆人都選擇了回到老家x市,在這里娶妻生子,又在同年誕生出新的生命。 兩家人在孩子們出生之前還開過老套的玩笑,說要是生了一男一女,就訂下“娃娃親”。 父輩們關(guān)系熱絡(luò),孩子們自然走得近些。 袁晴遙雖然常去林柏楠家找他,但她其實不怎么喜歡他,她覺得他是個奇怪的小孩。 她每次去借卷筆刀用的時候,都會被他挑毛病。 他不是嫌她手沒洗干凈,就是嫌她動作慢,要么就是毫無道理地嫌她將搖把多轉(zhuǎn)了幾圈…… 用完卷筆刀后,他還會要求她“順便”幫他削鉛筆,還監(jiān)督她把盛著鉛筆屑的垃圾盒清理得干干凈凈,一個渣滓都不許剩,不然就說下次不借給她了! 還有一次,林柏楠把整個卷筆刀拆了讓袁晴遙清洗,零件擺一桌子,她看后難過得哇哇大哭。 在她的觀念里,東西拆散架了就等于徹底報廢了,怎么可能裝得回去嘛! 結(jié)果,第二天再去林家,她發(fā)現(xiàn)那個火車頭卷筆刀完好無損地擺在林柏楠的書桌上。 他瞅一眼卷筆刀,又斜睨一眼傻愣愣的她,語氣驕傲又輕蔑:“你怎么又來了?” 借得次數(shù)多了,袁晴遙也會捎帶上一些小禮物以表感謝,但林柏楠從來不領(lǐng)情。 她送他糖果,他說糖吃多了會長蛀牙、會變笨;她送他鉛筆和橡皮,他說自己有很多,不需要;她送他卡通人物的貼紙,他說他不看動畫片,只有像她這樣普通的小朋友才看動畫片,他才不是普通的小朋友! 每逢家屬院里的孩子一塊出去玩,因為就住上下樓,都是袁晴遙負責(zé)去喊林柏楠,可喊十次有八次碰一鼻子灰。 不去就不去,林柏楠還常用大人的口吻教育袁晴遙:“有時間出去玩不如多看看書,很快就要讀小學(xué)了,你認識幾個字?你會英語嗎?你會算術(shù)題嗎?你不怕被社會淘汰嗎?還天天出去玩,你是笨蛋嗎?” 一連串的反問句砸在袁晴遙懵懂的小臉上。 奈何她才五歲,不會講大道理,只能回懟一句毫無殺傷力的“你才是笨蛋”,然后跺腳跑開。 林柏楠不是針對袁晴遙,他是公認的臭屁自大,總覺得自己是聰明機智的王子,其他人都是傻土豆。 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他自小就是個天才,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優(yōu)越感。 班級上課,他永遠是最積極主動響應(yīng)老師提問的那個學(xué)生。 老師一發(fā)問,他就舉起手,站起來,揚起腦袋回答問題,再在老師的稱贊聲中和同學(xué)仰慕的目光中坐回座位,一氣呵成。 他很享受大人們稱呼他為“小天才”,并拿自家孩子和他進行比較的感覺。 大人們毫不吝嗇給予夸贊的孩子勢必會引起其他小孩的反感,尤其適用于同性之間,用“小區(qū)里的男孩們都不太喜歡林柏楠”這一點便可以印證。 既然不受歡迎,那為什么每次出來玩還要叫上他? 這要歸功于林柏楠的mama—— 蔣玲。 林柏楠遺傳了蔣玲的優(yōu)良基因,天生一副好皮囊。外加蔣玲十分熱衷于打扮自家的漂亮兒子,林柏楠一直穿得好看又時尚,頭發(fā)也修剪得整整齊齊。 相比于天天在泥地里打滾的男孩們,女孩們實際上更愿意和林柏楠玩,玩過家家的時候殷勤地選他當(dāng)“王子”或者“老公”…… 當(dāng)然,前提是林柏楠肯賞臉一起玩。 不得不承認,無論身處什么年代、處在何種年紀(jì),長得好看的人在社交方面更占有優(yōu)勢,哪怕其本身性格一點兒也不討喜。 * “遙遙,吃飯了!” 魏靜的喊聲打斷了袁晴遙數(shù)錢的快樂。 袁晴遙急忙將錢收進小袋子里,藏在枕頭底下,小手拍了拍枕頭,裝作若無其事地跑出去:“mama,我來啦!” 屋外白雪皚皚,世界冰封,屋內(nèi)噴香四溢,溫暖宜人,客廳里飄散著熱乎乎的香氣,今天吃的是袁晴遙最愛的火鍋。 魏靜將涮好的rou夾到袁晴遙的碗里,叮囑袁晴遙吹一吹再吃,別燙著。 袁晴遙不熟練地使用著筷子,扒拉了好久才把rou吃到嘴里,入口的瞬間,濃郁的湯汁裹住了舌頭,rou香味在口腔中竄動,她幸福地搖頭晃腦。 “我家的小饞貓?!痹笮χ亮瞬猎邕b的嘴巴,又往鍋里下了幾片rou。 魏靜不擅長做菜,但熬湯的手藝一絕,袁晴遙冬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有暖氣的家里,一邊吃mama做的秘制湯底火鍋,一邊看動畫片。 電視機正播放著動畫片《藍貓?zhí)詺馊枴罚蝗缤?,她捧著碗,搬來小板凳坐在了電視機前。 她是節(jié)目的忠實小觀眾,還參加過節(jié)目的有獎競答活動,拿了二等獎,獎品是一個刻著她名字的淘氣鼠擺件,每每提起這事兒她都可驕傲了。 “別坐那么近,對視力不好!”魏靜提醒,見袁晴遙聽話地挪遠了點,她繼續(xù)說道,“遙遙,下午寶兒打電話過來說你們明天一起去放鞭炮,讓你別忘了?!?/br> “好噠!” * 同一時間,林柏楠坐在書桌前讀新買的故事書。 書的封面上標(biāo)注著“小學(xué)四年級英語讀物”,他到今年秋天才滿六歲,但已經(jīng)能把大半本書啃個七七八八。 他正讀著《皇帝的新裝》。 故事里,皇帝被兩個騙子愚弄,穿著根本不存在的新衣,赤裸裸地舉行游行大典。 這么蠢怎么當(dāng)皇帝? 林柏楠撇撇嘴,眼里顯出鄙夷的神色,不想看配圖里頂著油膩大肚子的傻瓜皇帝了,他合上故事書,視線落到了書桌一側(cè)的小紙盒上。 紙盒里盛著紅色火車頭卷筆刀的各個零件,卷筆刀又被他“五馬分尸”了,不過這次他不小心弄丟一個螺絲,不知道丟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所以他打算等爸爸幫他找一個同型號的螺絲之后再組裝。 百無聊賴之際,他將目光眺向窗外。 從窗戶望去,左邊是工大附中的舊校區(qū),右邊是一片平房區(qū),中間是一顆粗壯的老槐樹。 去年年初,工大附中的老師和學(xué)生就搬去了新校區(qū),老校區(qū)現(xiàn)已荒廢。 那片平房區(qū)也已成了空殼,一座座低矮的房屋在時間的捶打下變得凄涼破舊,每堵墻上都寫著“拆”。 廢棄的學(xué)校和老舊的平房區(qū),將那棵老槐樹映襯得滄桑不堪。 聽林平堯說,再過幾個月,這片區(qū)域?qū)氐紫?,取而代之的,是寬敞的柏油馬路、高聳的建筑和繁華的商業(yè)圈,那棵扎根在此半個世紀(jì)的老槐樹,會被移植到其他的地方去。 林平堯初中、高中都在工大附中讀的,小時候住在那片平房區(qū)。 平房區(qū)冬天沒有暖氣,家家戶戶燒鍋爐取暖;夏天男孩們比賽爬樹、捉知了,女孩們把皮筋綁在樹干上跳皮筋。林平堯第一次學(xué)騎自行車還撞上了那棵老槐樹,不僅撞壞了自行車車頭,還摔掉半顆門牙…… 現(xiàn)如今,工大附中換了新模樣,平房區(qū)即將被拆除,老槐樹也要搬走,童年再也無跡可尋。 年幼的林柏楠自然不懂林平堯說起這事時的落寞與遺憾,他關(guān)注另外一件事—— 自行車很難學(xué)嗎? 管它難不難,反正他什么都學(xué)得會。 大雪愈發(fā)肆意飛舞,窗外的景象漸漸看不清,飯菜的香氣悄然飄進房間。 拉回思緒,他想好了今年的愿望—— 他想要一輛自行車。 * 餐桌上,蔣玲把魚肚子上最肥美的一塊rou夾給了林柏楠,又取下整個魚頭,夾到林柏楠的碗里。 林柏楠皺起眉,推開碗:“我不想吃魚頭?!?/br> 他覺得被挖了眼珠子的魚頭像陰森森的幽靈船,看著很惡心,而且他也不喜歡魚頭滑溜溜的口感。 “小孩子多吃魚頭才能變聰明?!?/br> “mama,我不聰明嗎?” “……我們楠楠最聰明了!老師們都說,楠楠是她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绷职亻姆磫栕屖Y玲愣了一下,“楠楠不想變得更聰明嗎?不想和爺爺、和爸爸一樣當(dāng)厲害的醫(yī)生嗎?吃了魚頭會變得更聰明,以后就能成為最棒的醫(yī)生了!” 聽聞,林柏楠嬰兒肥的臉像個小氣包。 他長大一定能當(dāng)博士醫(yī)生,才不需要吃什么魚頭呢! 蔣玲再次把碗推到林柏楠的面前,而林柏楠拿起筷子不情愿地翻弄起魚頭,一邊假裝要吃,一邊開口說:“mama,我想要一輛自行車?!?/br> “mama給你報名了書法班,過完年就送你去學(xué)。寫一手漂亮的字對以后的學(xué)習(xí)有很大幫助!新家里買了張大書桌,正好可以用來練書法。算數(shù)班也要繼續(xù)上,單詞和漢字也要每天溫習(xí),睡眠也要充足……”蔣玲拒絕了林柏楠的請求,“楠楠,我們沒時間騎自行車玩了?!?/br> 一旁的林平堯有些聽不下去。 他并不贊同蔣玲的“精英教育”理念,但迄今為止,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一方面,他也相信如此模式下教育出來的孩子更可能有出息,另一方面,看得出來,林柏楠是樂在其中的。 林柏楠學(xué)東西很快也很喜歡學(xué)習(xí),但讓一個五歲的孩子上兩個課外輔導(dǎo)班,回家還要接受家長的督促,他覺得過猶不及。 林平堯不像妻子那樣對孩子寄予厚望,醫(yī)生這個職業(yè)讓他看淡了一些事,他覺得人生一場,除了生死之外其余真的都是小事。 所以,他對兒子的期望很簡單,只要兒子能健康快樂的成長就足夠了。 林平堯推了推眼鏡,勸阻道:“玲玲,楠楠他才五歲,別把他逼太緊了。楠楠已經(jīng)超越同齡人很多了,要是他對書法沒興趣就別學(xué)了……” 可蔣玲抬高聲音:“教育要從小抓起,不能松懈,等到小學(xué)再打基礎(chǔ)就晚了!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