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蕭弄在外多年,見多識廣,說起那些藩屬小國的事,也信手拈來,除了烏香丸,還順道講了些其他有意思的見聞。 鐘宴笙聽完,沉思了會兒:“那哥哥,那些邊外的人是不是也很擅長巫蠱之術?” 蕭弄還以為他又開始憂心后頸上的蠱了,剛想開口截斷,就聽鐘宴笙問:“他們會不會扎小人?” 蕭弄:“嗯……嗯?” 原來是說這個巫蠱之術,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鐘宴笙握緊拳頭:“要不我們穩(wěn)妥起見,再給老東西扎個小人吧?你一針,我一針,你一針,我一針,你一針……” 蕭弄:“……” 蕭弄沉默了良久,終于意識到,在他的帶領之下,好像真把小孩兒帶得有一點點歪了。 他昨日才知道,這明暉殿是先太子住過的地方。 想到這兒,定王殿下陡然如坐針氈,隱隱感覺背后有股涼風刮過。 他那位侄兒兼岳父,此時不會就攜著他那位侄媳兼岳母,站在旁邊指著他的鼻子在罵吧? 作者有話說: 先太子&太子妃:罵罵咧咧。 第七十八章 鐘宴笙對蕭弄的狀況一無所知, 抱著蕭弄的腰趴在他懷里兀自高興地琢磨了會兒扎娃娃,聽蕭弄半晌沒應聲,奇怪地叫:“哥哥?” 蕭弄垂下眸子, 懷里的小美人仰著臉, 黑發(fā)柔軟地散落著, 盈盈襯著臉龐,烏發(fā)雪膚, 唇瓣鮮紅,從指尖到發(fā)絲都帶著濕潤朦朧的蘭香,像一塊香甜精致的小點心, 誘著人咬他一口。 鐘宴笙跟蕭弄幽暗的眼睛對視片刻, 恍然大悟, 踮起腳尖去親他的唇角。 原來是又想耍流氓了。 柔軟的嘴唇貼上來, 軟乎乎地蹭過唇角,蕭弄強忍住舔吻親回去的沖動,等他不得章法地在唇瓣上蹭了會兒, 才略偏開頭,拍了把鐘宴笙的后腰,語氣神色正經(jīng):“別亂勾人?!?/br> “乖一點?!?/br> 鐘宴笙:“?” 不是蕭弄勾著他的舌尖不放把他親得腮幫子酸得合不攏了的時候了? 還故意把他抓著他的腰讓他哭著在床上爬了好久。 鐘宴笙莫名其妙的, 懷疑蕭弄又開始鬧什么別扭了,想了想, 低下頭拂開頭發(fā),拉著蕭弄的大手放到自己的后頸上, 十分大方:“給你舔?!?/br> “……” 光天化日之下, 漂亮的少年低著頭, 露出截水洗的藕般白皙頸子, 一副乖乖等舔的樣子。 蕭弄的喉結重重滾了幾下, 忍得額角青筋都微微露出了,深吸一口氣,才壓回骨子里蠢蠢欲動的侵略欲,難得有些狼狽,抬指把鐘宴笙的頭發(fā)撥回去,托起他的下頜,舔了下唇角:“今天不親你,也不舔你?!?/br> 鐘宴笙茫然問:“你怎么了?” “……” 鐘宴笙語氣關切:“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蕭弄給他勾得氣血翻涌的,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好氣又好笑。 這小沒良心的,在他眼里,他就是個大流氓嗎? 雖然他的確是吧。 今天的蕭弄怎么怪怪的。 鐘宴笙又思考了下,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你是想跟我睡覺嗎?” 要命了。 蕭弄捂住他的嘴,和顏悅色:“乖乖,我們不說這些。” 鐘宴笙眨巴眨巴眼睛,黑白分明的眼底寫滿了疑惑,歪歪腦袋,半晌,又點了下頭,唔了聲。 若不是時機場合哪哪兒都不對,蕭弄簡直想立刻把人叼回王府狠狠咬一口。 好不容易終于遏制住了骨子里沸騰的欲望,見鐘宴笙老實了,蕭弄松開手,心里啼笑皆非。 要不是知道了明暉殿從前是誰住的地方,小美人都投懷送抱了,他哪會放過到嘴的rou,忍得這般狼狽。 都怪展戎,沒事上報他這些做什么。 以往倆人獨處,蕭弄都恨不得把鐘宴笙揣身上,勾著他抱著他摟著他親他嗅他吻他,跟只大狗似的黏人。 今天君子得鐘宴笙好不習慣。 他被放開了,后退兩步,上下打量蕭弄,最后視線落到蕭弄腿間。 壞掉了? 蕭弄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視線:“……瞎想什么?!?/br> 鐘宴笙看起來膽子小小的,無辜又無害,但蕭弄十分清楚,這顆小腦瓜里,時常會涌出一些極為大膽的念頭。 否則這小孩兒也干不出畫避火圖當生辰禮物送他的事,還敢在床上跟他提解除婚約。 鐘宴笙沒吱聲,只是若有所悟地“哦”了聲。 八成就是壞掉了,否則以蕭弄一貫的脾氣,早就把他按去床上辦了。 事關男人的尊嚴嘛,蕭弄肯定不好意思跟他說。 哥哥,好可憐。 上次樓清棠離開時說,有什么問題可以跟他要個藥方子。 鐘宴笙體貼地想,下次幫蕭弄要個壯陽的方子吧,偷偷的,不告訴他。 鐘宴笙垂著長長的眼睫毛,蝶翼似的撲棱了幾下,很認真地思索著什么的樣子,看起來格外乖巧。 蕭弄忍不住揉了揉把他的頭發(fā)。 在老丈人的地盤,不太好對鐘宴笙耍流氓,摸摸腦袋總可以吧。 鐘宴笙很喜歡被蕭弄摸腦袋,偷偷拿腦袋在他掌心里蹭了兩下,下定決心,盡快寫信發(fā)給樓清棠,早點幫蕭弄找回流氓自信。 不然他還怪不習慣的。 蕭弄毫無所覺,心都給他蹭軟了,隔了會兒,才想起還有正事沒說完:“這幾日探子暗中盯著安王,暫時沒有察覺到異動,倒是在德王那邊有所收獲?!?/br> 鐘宴笙好奇:“什么?” “兩個月前,德王座下多了個神秘的幕僚?!?/br> “幕僚?” 這些信報其實直接讓霍雙轉(zhuǎn)給鐘宴笙看就好了,但蕭弄還是選擇親口跟鐘宴笙說,格外有耐心:“只見書信,未見其人。這倆月裴永在他的指導下,朝中幾件不大不小的事都辦得不錯,事成之后,他愈發(fā)聽這個幕僚的話,近來安分不少,也是這個原因。” 鐘宴笙心尖尖一動:“這個所謂的幕僚,會不會就是安王的人?” 畢竟探子一直盯著,哪怕是書信也得有人遞交,不可能憑空冒出來還不被發(fā)現(xiàn),那個所謂的神秘幕僚,極有可能是個熟面孔才沒被發(fā)現(xiàn)。 蕭弄頷首:“不無可能?!?/br> 這幾日安王過往能翻出來底子,都給探子翻了個底朝天,這位沉默寡言,在朝中近乎透明的親王,與老皇帝無比相似,同樣的母家卑微,同樣的備受欺負,也同樣的不露鋒芒。 探子去了趟安王的封地,信鴿傳回信息,這位安王殿下,在封地治下很有條理,手腕并不似看起來那般荏弱。 鐘宴笙深沉地點點腦袋。 十有八九就是安王了。 老皇帝詔親王入京,又放任蕭弄回京,是把蕭弄當磨刀石,對自己看上的繼承人態(tài)度遮遮掩掩虛虛實實的,恐怕也是把德王當做安王的踏腳石。 德王母家也十分顯赫,母親是貴妃,外祖父曾督五軍營戎務,又任都指揮使,也是個危險的貨色,蕭弄的存在已經(jīng)讓老東西很不爽了,怎么可能對德王滿意。 他從前那么捧著德王,德王做什么都兜著,恐怕就是在等德王再犯個彌天大錯,交給安王解決。 待到那時候……恐怕也是老皇帝對他和蕭弄出手的時候。 鐘宴笙想到這里,不由揪緊了蕭弄的袖口:“哥哥,你最近還有頭疼嗎?” 蕭弄停頓了下,微微笑了笑:“沒有?!?/br> 鐘宴笙感覺他好像沒說實話,伸手過去抓住他微涼的大手,認真道:“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 雖然他很怕疼,不過他不介意喂血給蕭弄喝的。 蕭弄看出他的意圖,笑著漫不經(jīng)心捏捏他的手指:“小小年紀,cao心這么多?!?/br> 鐘宴笙悄咪咪踢他一腳,望向養(yǎng)心殿的方向:“我過來的時候,老東西咳喘的老毛病又犯了,現(xiàn)在應當已經(jīng)服下烏香丸了?!?/br> 等發(fā)現(xiàn)烏香丸不那么管用了的時候,不知道老皇帝是會選擇不要命地多吃幾丸,還是就那么耗著呢? 鐘宴笙以往不太喜歡秋天,秋雨連綿,陰冷冷的,他一不注意就容易生病,要臥床好幾日。 不過今年的秋日真不錯。 他沒有生病,老皇帝咳喘的老毛病卻發(fā)作。 真是佛祖保佑。 如同鐘宴笙的猜想,老皇帝服下烏香丸后,并不如往日那般迅速起效。 烏香丸的損害老皇帝自然清楚,所以他從不多吃,服用了一年,藥效也的確在不斷減弱,癮卻越來越重了。 見老皇帝盯著藥瓶,田喜哎喲了聲,低聲勸道:“陛下,烏香丸藥性甚猛,用得多了,您的身子恐怕遭不住,您龍體貴重,可千萬不能如此折損,奴婢給您喚太醫(yī)來吧?” 骨子里像是有螞蟻在爬,肌rou和骨頭都在發(fā)疼,咳喘沒有得到太大的愈療,咳一下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般,不僅是身體的折磨,精神也格外煎熬。 老皇帝淌著汗,無比煩躁,勉強熬著那股發(fā)作的癮,隔了許久才開口,蒼老的嗓音沙?。骸巴砩显賯鲉?。” 太醫(yī)跟養(yǎng)心殿里的死士和宮人不一樣,不是知根知底在眼皮子底下培養(yǎng)的。 御醫(yī)看診,都是七八個一起,留下脈案,若是食用烏香丸被看出來,記下來傳出去,給都察院的御史們知道,那群御史怕是都要瘋了。 言官的嘴跟刀子似的,誰都敢捅,還以死諫為榮。 流言可畏,可撼動人心——就如蕭弄分明是駐守邊關抵御外敵之人,但稍稍扭曲一下風聲,那群言官不就天天急吼吼地彈劾來彈劾去么? 尋常人是很難扛過的,蕭弄倒是個例外,他絲毫不在乎旁人是怎么看他的,跟御史對罵多年,臉皮愈發(fā)精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