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291節(jié)
“請師父準我同樓主一同前往?!苯ぎ斚赂目?。 檀邀雨拒絕得更快,開玩笑,帶著這個冷面閻羅,熱乎飯都要吃到胃打結了! “二師叔還是留下照顧師公吧。雖然拜火教主傷了,但他們?nèi)魡市牟】竦卮蜻^來,總不能樓中無人坐鎮(zhèn)?!?/br> 姜乾和寇謙之如今都在北魏。樓中武功最高的當屬姜坤。他若也走,的確是給敵人可乘之機。 若是別人,姜坤肯定不會堅持,可這是嬴風......他如何放心? 姜坤一反常態(tài)地追問道:“若一切皆如樓主猜測的,您打算如何處置嬴家?” 檀邀雨一直覺得二師叔對所有人都敬而遠之,大約只有嬴風才能讓姜坤如此在意了。 “二師叔覺得,我應當如何處置?” 姜坤被反問地一愣,本能就想說自然是按樓規(guī)處置。 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曾經(jīng)做過知命人的姜坤當然知道,背叛樓主只有死。 “嬴家不可留,”檀邀雨果斷說道:“但若嬴風與此事無關,我會酌情處置他的去留。只是……真若是將嬴家連根拔起,即便我不與嬴風為敵,他也不會善罷甘休?!?/br> 蒼梧尊者和姜坤都沉默了。這怕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卻又是最有可能的結果了。 姜坤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蒼涼,脊背也微微彎了下來,“嬴風體內(nèi)有共生蠱,即便樓主不能使用內(nèi)力,他也沒法傷害你。若是樓主將其擒拿,還請容我見上他一面?!?/br> 檀邀雨知道,姜坤還是想再勸勸嬴風??蛇@種局面,不是別人說一兩句就能化解的。 不過她依舊應承了下來,“好。師叔也派人留意著山下的五學堂吧。嬴氏此前送了一些年輕的子侄過來,我本心并不想此事牽扯到他們。但還是謹慎些的好?!?/br> 蒼梧尊者感嘆道:“沒想到同門為敵的事,在你們身上也要上演一遍。天道莫測啊……” 檀邀雨知道,老人家心里肯定不好受??伤龑賹嵅粫参咳耍荒苊銥槠潆y地講了個趣聞哄老人開心,就借口要去師姐那兒叮囑幾句,先行離開了。 檀邀雨走后,姜乾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蒼梧尊者平時對幾個弟子都很嚴厲,這次卻沒責備姜乾識人不清,只道:“嬴家能做下這么大個局,肯定早有背棄之念。小丫頭說的對,你就是太耿直了,才讓嬴家渾水摸魚了這么久?!?/br> 姜坤自然知道師父說的沒錯,垂首承認道:“師父教訓的是。萬幸樓主早早就種下了情蠱,否則為情所困,當年的悲劇恐怕又要上演一次?!?/br> 蒼梧尊者卻微微皺起眉頭,“你不說,我倒沒覺得。你一說,我怎么覺得今日小丫頭過于平靜了?就連她那個貼身的女婢,都沒多提一句。怎么看都不對勁兒?!?/br> “師父是說……情蠱已經(jīng)不能制約樓主了?”這猜測實在有些讓人心驚。 蒼梧尊者沉吟片刻,“她內(nèi)力失控后連清心鈴都震碎了……那可是太公留下的……” 姜坤聞言立刻起身,“徒兒去試探一下。” “去什么去?!鄙n梧尊者擺手,“若情蠱真的已經(jīng)無法控制她的本心,那行者樓便沒有什么能制約她的了。你試出來又如何?方才你也瞧見了,不管那小丫頭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她并沒有打算徇私。對行者樓來說,這樣還不夠嗎?” 第六百三十章 、心理建設大法好! 檀邀雨出了八卦塔,先在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又極其認真地做了個熱身。 檀邀雨原地蹦了幾下,覺得自己今天狀態(tài)不錯。 “應該能扛住她幾下。反正她的破蟲子都傷不了我,光靠武功的話,未必誰更高呢。再說打樓主應該是被禁止的吧……?絕對應該被禁止!” 檀邀雨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朝瀲滟的住處走。 守山人由于擔負守護整個行者樓的職責,所以不但不能擅自離開行者樓的地界,甚至住的也是山谷外沒什么人的地方。 “搞這么多奇奇怪怪的草,是生怕自己的蟲子沒地方躲嗎?” 檀邀雨嘟囔不停地撥開擋在路中的一大叢類似芭蕉的植物,又用匕首砍斷了一根從空中垂下的藤蔓。 她正考慮要不要干脆放把火把這堆東西都燒了,就聽頭頂傳來一聲嘲諷,“誰讓你現(xiàn)在沒內(nèi)力,連個草都跳不過去?!?/br> 檀邀雨磨著后槽牙抬頭看,就見瀲滟足尖踏在一根懸在空中的藤條上,真的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自己。 這女人跟我絕對八字相克!反唇相譏的話在檀邀雨嘴邊兒打了個轉兒,又給咽了回去。好女不吃眼前虧,況且她就算想挨揍,現(xiàn)在都跳不到挨揍的高度。 和氣生財,誰讓我缺錢呢!在給自己找了個十分有說服力的理由后,檀邀雨強擠出了個笑容,“師姐好。您要不下來說話?頭這么抬著看您,我脖子都要斷了。我好歹一傷員,您體諒體諒我可好?” 瀲滟卻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她伸手從旁邊抽出一根藤條,用力一甩拋給檀邀雨,命令般道:“拽著?!?/br> 檀邀雨老實地將藤蔓纏上手臂抓牢,就見瀲滟在上方用力一拉又一拖,檀邀雨就騰空而起,從藤條交織的縫隙里竄上了天。 檀邀雨還以為瀲滟是想把自己拉到上面去,沒想到才剛到空中,腳還沒踩穩(wěn)懸著的藤蔓,就聽旁邊一聲,“走你!” 余光瞟見一根三人粗的大樹樁直朝自己撞過來,檀邀雨本能伸手借力一撐樹樁頭,翻身就騎在了樹樁上。 樹樁直接將檀邀雨蕩到了一小塊空地的上空,她一見,便靈巧地抓住了最近的一條藤蔓,順著藤蔓滑到地面上。 瀲滟在旁邊看著檀邀雨盡量穩(wěn)住的身形,似笑非笑地贊道:“還不錯,身手都還在。聽說白毛猴王還想要娶你來著,果然是物以類聚,猴以群分,看出了你的潛力了嗎?” 檀邀雨同樣皮笑rou不笑地回嘴道:“我比師姐自是不如。不管是身手還是養(yǎng)蟲子,您和猴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br> 瀲滟白了檀邀雨一眼,“一個兩個都這么不可愛?!?/br> 一個當然是指檀邀雨她,兩個是誰?嬴風? “你來做什么?”明明瀲滟的屋子就在十步外的地方,可她顯然沒打算請邀雨進去喝杯茶,“我不是說了,那些煞氣蠱我研究明白了自會去告訴你,你無事不用過來煩我。” 檀邀雨真的就差用白眼甩在瀲滟臉上了,真當她想來?。。块e著沒事兒,跋山涉水來找罵? 邀雨沉下臉,“我尊您一聲師姐。你卻似乎忘了我才是行者樓的樓主。行者樓要做什么,也不是守山人該干預的。您把劉義季送到八卦塔拆我的臺,難道我不應該來過問一句?” 劉義季畢竟是劉宋皇室,檀邀雨才不會放任他在行者樓里行動自如。當初鑒于他身上的蠱毒只有瀲滟能解,就把劉義季安排在守山人這兒住著。 就憑劉義季這種只會騎個馬拉個弓的角色,沒有瀲滟幫忙,怎么可能走得到八卦塔?估計還沒進山谷就被猴王抓去當女婿了。 瀲滟似乎早就知道檀邀雨會來興師問罪,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拆你的臺?若不把劉義季送過去,你覺得檀將軍就會答應你?師公會答應你?到時你只會卡在高臺上下不來。我沒讓你謝我已經(jīng)算是給你樓主面子了?!?/br> 檀邀雨早就知道瀲滟有些我行我素,當初選樓主時,她敢無視樓規(guī),背著師公師父們讓活太歲吞了自己,今天當然不會因為檀邀雨是樓主了,就不去做她覺得對的事兒。 “可我明明告訴過你,不要讓劉義季靠近八卦塔?!?/br> “怎么?”瀲滟挑眉,“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嗎?要是沒有,你攔著他做什么?” 檀邀雨一愣,“他可是劉宋的人?!?/br> “那又怎樣?”瀲滟反問,“我從來不認同行者樓將自己藏得這么深。藏得越深,揣測越多。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訴所有人你在做什么。你開學堂納賢才,舉救世軍以示天下,為的不就是讓世人清楚明白地看到行者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嗎?” 檀邀雨沉默了,這的確是她的初衷。當初她要開學堂,還以為瀲滟會跳出來反對,沒想到瀲滟卻是最早支持并幫助她的人。看來這位師姐真的是對事不對人。 “劉義季是不是皇子不重要,”瀲滟接著道,“歸根到底,他也只是天道眾生中的一粒塵埃。你也不用擔心劉義季靠記熟地形來威脅行者樓。我能讓他進去,自然也能讓他進不去。” 不以劉義季的身份背景去看待他?檀邀雨覺得自己做不到。她雖然腦子里知道行者樓是中立的,它不該是北魏或是劉宋的幫手,也不該是兩國的敵手??商囱瓯灸艿鼐蜁蓢幸环輸硨π摹?/br> “師姐還是多費心去研究那堆煞氣蠱吧。至于劉義季,您還是多一份防范的好。畢竟姓劉的,沒有一個不長鬼心眼兒!”檀邀雨說的時候,眼神不經(jīng)意就流露出了十足的厭惡。 瀲滟心頭一跳,伸手上來就要摸檀邀雨的脈。 邀雨反應很快,一個扭身就躲開了,警惕地望著瀲滟,“你要做什么?” 瀲滟緩緩站直,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勢卻變得咄咄逼人,引得四周的蠱蟲都跟著一起sao動了起來! “樓主體內(nèi)的情蠱……是否還完好無恙?” 檀邀雨微微蹙眉,她明明很注意言辭了,并沒有流露出絲毫對嬴風的情義,她明明連師公都騙過去了。這女人到底怎么發(fā)現(xiàn)的?難不成她跟蠱蟲有什么感應? “無恨才無愛。情蠱能阻斷你的男女情愛,某種程度也會讓你對人的憎惡變得不再強烈??赡惴讲诺难凵?,顯然不是個心如止水的人該有的?!?/br> 果然,什么事兒只要沾上劉家人,就準沒好事兒。 既然被察覺了,想要蒙混過關怕是不容易。檀邀雨輕輕轉動了下腳步,“師姐想多了,您沒發(fā)覺您的蠱蟲依舊在怕我?這不正說明情蠱還在嗎?” 第六百三十一章 、明知不可為,那就不為 瀲滟看見檀邀雨微微變動的站姿,就知道她是做了準備要打一架的。 “憑你現(xiàn)在的功力,打不贏我?!?/br> 邀雨聳肩,“憑你現(xiàn)在的地位,也打不贏我。” 瀲滟冷笑,“果然一點兒都不可愛。你可是算準了我不敢傷你?” 檀邀雨搖頭,“我可算不準師姐,您從來不按常理行事。不過我能算準師公,您若傷了我,勢必會傷的比我重。” “哼!你好歹也是個樓主,天天仗著師公狐假虎威算什么!” 檀邀雨無所謂這種激將法,“想不開你就重新投胎,畢竟這樓主的位置,除了面子上這點兒好處,里子里一點兒油水都沒有,我還想讓賢呢?!?/br> 瀲滟卻突然收攏方才的氣勢,有點兒無聊道:“你寧可跟我硬碰硬,不就等于不打自招?” 檀邀雨再次確定她沒法預測這位師姐到底走的什么路數(shù),只能見招拆招地答:“別人或許能混過去,你這兒我知道,早晚會露餡兒的?!?/br> 瀲滟伸手,“讓我瞧瞧?!?/br> 得。這回兒不硬來了,直接伸手要。 其實檀邀雨心里也有些忐忑,關于嬴風的記憶和情緒是醒來后的兩個月中一點點兒恢復的。從最開始的疑心到憎惡,慢慢變成針鋒相對和情緒莫名。 檀邀雨以前從沒承認過自己喜歡嬴風,可當她的記憶重新劃過腦海時,她就像旁觀的第三者一樣,看著記憶中的兩個人。或許是旁觀者清,檀邀雨直到此時才確認,她對嬴風的感情,有一種會讓她柔軟的力量。 缺失的記憶都恢復后,檀邀雨就意識到可能是情蠱出了什么問題。可她用行者樓里抓到的蠱蟲試了一下,那蠱蟲顯然還是怕她的血。這就很奇怪了。 反正都已經(jīng)被瀲滟發(fā)覺了,與其自己瞎猜,不如讓她看看。檀邀雨認命般將手腕遞了過去。 瀲滟攤手上去摸了一會兒,眉頭就蹙了起來,“你坐下,盡量調(diào)整呼吸?!?/br> 大小周天是行不了了,檀邀雨只能讓自己盡量放松呼吸。就當檀邀雨放松得眼前一片白光,眼看就要睡過去時,冷不丁就聽瀲滟問,“你打算怎么辦?” 邀雨就像是大清早突然叫醒般,有點兒不耐煩道:“師姐得告訴我究竟什么情況,我才能想想要怎么辦?” 瀲滟顯然有些頭疼,而且邀雨要是沒看錯,師姐好像還有點兒心疼…… “你知道為什么情蠱是蠱王嗎?”瀲滟莫名地又反問道。 “因為大?”檀邀雨答得不假思索。她可是見過那玩意,跟其他蠱蟲比起來真的算得上肥頭大耳。 瀲滟被她氣得一噎,“因為天下無論何種武功,都有人能練會??晌í毥^情斷性,是人便難做到。就算是小師叔那種天生淡泊的性子,也難保有一天不會為一人心動。而情蠱卻能讓人輕易地做到這一點,所以它才是最難養(yǎng)成的……是蠱王。” 瀲滟說著說著,手便攥成了拳頭,“這么稀世罕見的蠱蟲,居然被你給吸收了?!” 檀邀雨一臉懵,“吸收?它在我體內(nèi),我見一面都難,怎么吸收它?” 瀲滟有些無力,“你脈息慢是天生的?” 檀邀雨莫名其妙地搖頭,“過了死日后才慢下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