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242節(jié)
“哪怕她此生都不會愛你?”檀植看著贏風問道。 嬴風卻沖檀植眨了下眼,“少景兄說笑了。你看看我這張世間罕見的俊臉,只要相處久了,就是石頭人也會對我傾心的!” 若不是顧忌親爹還在上首坐著,檀粲真的很想捅嬴風一劍試試! 檀道濟咳了一聲,嬴風立刻又正經地跪在地上。 “我很感激你將樓主位讓給雨兒,”檀道濟聲音平和道:“這份恩情我們檀家一定會還的?!?/br> 嬴風立刻道:“不用還。以身相許就行?!?/br> 檀粲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奇道:“你突然辭官,是為了小妹?” 雖然不全是……可誰規(guī)定事事都要跟岳父和連襟坦誠相待?。?/br> 嬴風露出一副情根深種的表情,以手指天起誓道:“是。為了邀雨,我什么都可以放棄。” 檀道濟不自在地又咳了一聲,“你方才說是打算偷偷取蠱。你不怕事成之后,師門會因此責罰你?” 嬴風拍著胸脯道:“檀將軍別瞧我長得俊美就覺得我弱不禁風。我連邀雨的毒打都能挺得住,不過就是挨師父一頓打,不是什么大事兒?!?/br> 檀道濟思慮良久,最后點頭道:“你若是真能將蠱蟲取出,就帶上媒人上門提親吧。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說……” 嬴風喜不自勝,結結實實地給檀道濟磕了個頭,“喏!多謝岳父大人!” “你這臉皮怎么比墻還厚!誰就是你岳父大人了!?”檀粲說著就起身去抓贏風的衣領,“我爹同意了,我可沒同意!你想娶我小妹,先贏過我再說!走,我跟你比……比……”檀植突然發(fā)現自己擅長的武功騎射在嬴風面前可能都不值一提,他最后咬牙切齒道:“比喝酒!” 嬴風卻婉拒道:“若有機會,一定與兩位舅兄痛飲三百杯。只是我眼下還得趕回雞籠山。就如我此前所說,拜火教的人一直想對邀雨不利,我得回去守著她?!?/br> 檀植上前將檀粲扯著嬴風的手拽下來,“你先回去吧。守好她。若是她有什么閃失,我唯你是問。” 嬴風笑著點頭,又沖檀道濟施禮后,才由田叔引著離開了。 檀植此時回過身問檀道濟:“爹,你信他的話嗎?” 檀道濟沉吟片刻,“他若是真為了雨兒辭官,倒是沒必要騙我們。待我見到姜師父,跟他確認過再說吧。” 此時的嬴風,心情就如眼下的皓月當空,圓圓滿滿!誰能想到一直困擾他的事情會這么順利就解決了?他不過下了一趟山,就把未來岳父搞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算是都占全了! 他一路哼著歌兒,跳上雞籠山山頂,果然見五學館里一燈如豆。 嬴風嘆了口氣,檀邀雨是不打算休息了。難不成真要他每天一壇酒地灌醉她? 嬴風收斂臉上的喜色,上前敲門。聽到邀雨說“進來”,他才推門入內。 一進到屋內,嬴風就往邀雨的案桌上一趴,無賴道:“你要是想我陪你喝酒,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這么熬夜來暗示我。” 檀邀雨動作極快地護住了一卷竹簡,沒讓嬴風壓住,然后不耐煩道:“你快起來。別給我弄亂了?!?/br> 邀雨不說還好,一說嬴風反倒賴在了案桌上,“你說你也不傻啊……怎么那么簡單的道理還要我說兩邊呢?拜火教要是能這么容易被你一鍋端,行者樓還能容他們茍延殘喘二十多年?” 檀邀雨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好歹是同門,伸手就給拍死不太好。檀邀雨一字一頓道:“我、看、的、是、北、邊、的、軍、報!” 嬴風坐起身,挑眉道:“拓跋燾又要打仗?這家伙是打仗成癮嗎?同夏朝的戰(zhàn)事不是才結束不久嗎?” 邀雨搖頭,“他要是打仗反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莫名其妙地要跑去廣寧郡泡溫泉……他絕不是為了享樂就能放下國事的人。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蹊蹺?!?/br> “你覺得他想南下?”嬴風立刻警惕道。 “應該還不是時候……”邀雨揉揉眉心,“北邊沒有完全安定前,他不會輕易過江的。太冒險了……” “那你還擔心什么?”嬴風一把將邀雨手里的竹簡搶回來?!白屗麄冊诒边呑约捍蛉グ?,總歸還碰不到仇池。況且?guī)煾负托熓宥荚谄匠悄兀焖艘灿兴麄冺斨?。你給我安心去睡覺!” 檀邀雨被強制睡眠的同時,遠在平城的喬女正將一條手掌長度的絹布條細細摩挲。似乎是想將上面每個字都印在心里。她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將絹布條放在燭火上燒了。 “我的兒……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喬女的臉上帶著一抹幸福的神色。 這半年來,她通過皇后赫連珂屢屢同赫連昌接觸。一步一步地教著這兄妹倆如何跟拓跋燾打交道。她成功地讓赫連昌洗脫了原本“癮君子”的印象,讓別人都以為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型。 第五百二十章 、祭文 拓跋燾變得十分欣賞赫連昌,幾次在赫連珂的宮里稱贊赫連昌,連帶著對赫連皇后的態(tài)度也好了許多。 拓跋燾不僅常常讓赫連昌侍從在自己身邊,還幾次與他兩人單獨打獵,兩馬相并追逐麋鹿,深入高山危谷。 朝中不少大臣向拓跋燾進言,說這樣實在太過危險。拓跋燾卻滿不在意,只道:“天命自有定數,何所懼也!會稽公既已娶了始平公主,就是朕的妹婿。一家人安有里外之分?” 就連嬌娘都沒想到赫連昌能這么快取得拓跋燾的信任。也不知道拓跋燾是真的毫無戒心,還是過分自大,總覺得無人能傷了他。 無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拓跋燾已經按赫連昌的提議,打算去廣寧郡泡溫泉療傷。 對大夏的一戰(zhàn)中,拓跋燾受了很重的刀傷。后來傷口雖然愈合了,不過雨天時就會如蟲蟻爬過般奇癢難忍。赫連昌適時地提起溫泉療傷的事兒,拓跋燾便一口應下了。 拓跋燾的長子還不到兩歲,一出生就被立為了太子。如今寄養(yǎng)在皇后赫連珂的宮中。若不出意外,赫連珂就會成為下一任魏皇的母后皇太后兼保母皇太后。 只是赫連珂自己很清楚,她不過就是個幌子。一旦檀邀雨入宮,自己身上的所有光環(huán)都要物歸原主。 赫連珂一個連合房都沒有過的女子,自然不會帶孩子。于是皇太子就交由喬女親自照料。 不知有多少次,喬女看著床榻上熟睡的小小太子,都忍不住想要直接殺了他替夫君報仇。可她清楚,自己不能這么做。 殺一個皇嗣,只會讓拓跋燾換一個新的皇嗣。這種不痛不癢的傷害,根本不足以填補她心里的憎恨。 她要等,等一個最適合的時機。一個一擊即中,能將一切奪回,將她唯一的希望,推上至尊之位的時機…… 當拓跋燾的人馬浩浩蕩蕩地啟程,從平城出發(fā)前往廣寧郡時,檀邀雨正被朱圓圓吵得一個頭變兩個大。 朱圓圓不知從哪兒聽說了檀家正在給檀植尋親事,立刻就跑到邀雨面前,力證自己就是做邀雨嫂子的最好人選! “女郎,您聽我說嘛!您看,我都打聽清楚了,大郎君說他的娘子沒別的要求,只要對您和二郎君好就可以。這一點我絕對能做到??!您說,還有哪個嫂嫂像我一樣,同您一條心!” 檀邀雨抬眼,見墨曜捂著嘴在一邊偷笑,顯然是個看熱鬧的,只好自己勸朱圓圓道:“我雖然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就要成親??稍僭鯓樱紱]法入贅到你朱家啊。我爹娘都還健在呢……” 朱圓圓聞言一臉的掙扎,左手是豐神俊朗的大郎君,右手是延續(xù)朱家的香火……就仿佛一個小朱坦誠和一個小檀植正在她腦子里爭吵。 最終小朱坦誠憑借身體優(yōu)勢,穩(wěn)穩(wěn)地將小檀植壓成了薄餅。 朱圓圓唉聲嘆氣地站起身,絕望地走出邀雨的房間。 邀雨見她這樣,也于心不忍,跟墨曜道:“你去同夫子們說一聲,這幾日上山的學子中,若是有家境單一,又勤奮的,就幫圓圓留意著。記得,一定要長得好看的……圓圓雖然胖些,不過娶妻娶賢,論持家,可沒哪個女子能比她會管家生財?!?/br> “喏!”墨曜笑著應道:“不過說不定用不著夫子們幫忙。婢子瞧著袁家郎君最近跟圓圓走得挺近的。每日都跑去朱家的糧鋪和鹽鋪幫忙。” “袁郎君?就是皇后那個愛賭博的庶弟?!” “就是他。聽說他好像已經戒賭了?!蹦淄低得榱艘谎厶囱辍芭煽梢^問一下?” “算了。”檀邀雨低下頭,繼續(xù)去看手里的竹簡,“她若是覺得該讓我知道,自然會主動來告訴我的?!?/br> 墨曜見檀邀雨的雙眼有些泛紅,心疼地勸道:“女郎歇歇吧。自打做了樓主,您只要醒著,手上就沒離過這些竹簡。再這么沒日沒夜地看下去,您的眼睛都要看壞了?!?/br> 檀邀雨也覺得眼睛酸澀得很,便依言閉目休息,“我都不知道這算不算現世報。以前不愛念書,跟武功兵法無關的書,我是一個字都不愿意多看。結果只能現在惡補……” 墨曜見邀雨滿臉倦色,便走到她身后,替她揉額角。 檀邀雨舒了口氣,很是受用,“王五郎和謝惠連的祭文寫得如何了?朝廷過幾日就要在孔廟焚燒祭文了。他們兩個要是寫不出東西,丟的可不是他們兩個的臉?!?/br> 墨曜一想到今天早晨王謝二人蓬頭垢面,顯然一夜沒睡的樣子就忍不住抿嘴笑道:“夫子們天天盯著他們呢。就連謝小郎君的祭文都被改了七八遍了。王小郎君更慘,已經到了聽見“天矜於民“幾個字就會干嘔的地步了。要婢子說,干脆讓夫子們寫了交上去不就行了。何必這么麻煩?” 檀邀雨也忍不住笑了,“我小時練功,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他們拿筆的,若是這點兒苦都受不住,還是別入行者樓的好?!?/br> 墨曜聽邀雨這么說也覺得有理,“真不知是哪個給宋皇出的餿主意,非要建康各學院寫什么祭文來祭天。您說這真的能緩解國中的旱情和疫情嗎?” 檀邀雨擺擺手,讓墨曜停下按摩的手,坐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肩頸道:“燒祭文祈福只是個由頭。不過是想借機讓我們五學館丟臉。否則怎么不將學子們聚到孔廟當場作文。非要給這么長時間來準備?!?/br> 墨曜吃驚地張大嘴,“女郎,那些學院該不會像婢子說的,讓學院的夫子寫文,然后冒充學子祭文吧?” “這還用猜?”檀邀雨嗤笑,“冒充是一定的。不然建康的學院要如何找回面子?” 墨曜急道:“那您還逼著兩位郎君自己寫?這不是明顯會輸嗎?” “輸又如何?”檀邀雨揚眉,“你覺得這么明顯的招數只有你能想得到?這世上就沒別的聰明人了?若是連這點兒伎倆都看不透的人,我又何苦將他招進五學館?” 墨曜聽得有點兒懵,“所以女郎您是想輸不想贏?” 第五百二十一章 、答應你的事 檀邀雨看著一臉迷糊的墨曜,笑著嘆氣,“我問你,祭文上交至孔廟后,會如何?” 墨曜立刻答道:“說是會貼到孔廟的墻上讓眾人觀覽。誰要是覺得那篇祭文寫得好,就在文下留名以作背書,獲得留名最多的祭文,將在孔子像前誦讀焚燒?!?/br> 邀雨點頭,點著墨曜的腦門兒道:“你到時就把謝惠連和王五郎文下留名的人的名字都抄下來。聰明又懂得欣賞他人,這樣有頭腦和胸襟的學子,才配成為五學館的學生?!?/br> 墨曜恍然大悟,“婢子懂了,女郎這是項莊舞劍,別有用心??!” 檀邀雨又活動著胳膊道:“你別瞎用詞兒。況且王五郎和謝惠連還未必會輸呢?!彼酒鹕?,“去把我的練功服取來,我去打套拳,這幾日坐得筋都要硬了?!?/br> 墨曜欣然起身去取衣服,只要邀雨不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竹簡,其他做什么都好。 整個五學館中只有邀雨是獨立的小院兒,院門一關,前面的熱鬧就被隔斷在外,讓她可以自在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檀邀雨已經很久沒這樣在白日里打拳了。 她打得很認真也很專注,每次出拳都能帶起一陣勁風,吹得對面草葉搖動。拳掌翻轉間,一直縈繞在心的浮躁也漸漸消退。 腳步連進,一套連招拳路打得密不透風,看得一旁的墨曜忍不住拍手叫好。 嬴風此時正側臥在邀雨的房頂上,一只手撐著腦袋,明目張膽地偷窺。 “嗯……不論怎么看,這丫頭一拳都能在老虎肚子上開個洞,這么兇殘的殺傷力,我為什么越看越覺得可愛呢……?” 嬴風原本正小聲嘀咕,忽覺面門一陣拳風呼嘯而來,他趕緊平躺下去,將擦著他腦門兒劃過的拳風躲了過去。 檀邀雨活動了下脖頸,沖嬴風勾勾手,“下來,陪我過幾招。” 嬴風痞痞地一笑,“好啊,我那甜甜蜜蜜掌也好久沒用了。”他說著就作勢從房檐上翻身而下。卻在落地的瞬間長腿直劈向邀雨的頭頂。 檀邀雨立刻右腿上踢,架住嬴風的一腳,膝蓋打直,往上一頂,將嬴風頂出去的同時,雙腳踏地助力,一個豹撲就向嬴風沖了過來! 一記直拳毫無花哨,力沉而快地攻向嬴風胸口!嬴風不敢用胳膊去格擋,否則非要斷掉一條胳膊不可,他雙掌成網,包住邀雨的拳勢,閃身的同時想借力讓邀雨打空失去平衡,卻忘了邀雨能使得出隨風柳,下盤就如同木樁入地一樣穩(wěn)。 只見檀邀雨已經沖出去的上半身,就像被人在后面扯了一下,腰上一挺就收回了攻勢。她又借著后撤的慣性,向后一個空翻落到嬴風身后,緊接著一個掃堂腿就趟了過來。 嬴風側身騰躍,想借此躲過邀雨的攻擊,可身體剛騰空,就被邀雨眼疾手快地從空中一把抓住衣領,狠狠地摜在地上! 檀邀雨根本沒打算給嬴風反擊的機會,人一落地就立刻反鎖住他的胳膊,將嬴風臉朝下,死死地壓在地上。 嬴風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要被邀雨拽得掉下來了,趕緊求饒,“師妹!不,樓主!你輕點兒!輕點兒!我這胳膊要斷了!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邀雨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反倒更用力地縮緊了手臂一下,“你這胳膊要來也沒用。不是喝花酒,就是壞人好事,不如卸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