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146節(jié)
才剛進去十幾個人就有些折騰不開手腳的感覺。就連赫連昌帶的禁軍都沒法全進來,只能在還算寬敞的走道上等著。 邀雨皺眉四下打量,究竟是哪里不對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云道生的感召力 云道生一混入東城,便和墨曜一起脫離了檀邀雨的隊伍。兩人先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迅速換了身衣服。等禁軍隨著赫連昌都往西城去了,兩個人才走回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墨曜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街道,又是家家閉戶,連個打聽的人都找不到。她不禁皺眉道,“光是東城就這么大,這要怎么找啊?” 云道生也覺得有些棘手。想了想,隨手從地上撿起幾個石子拋了一下,而后露出了個笑臉,“難得的好卦象,看來我們今天的運氣不錯。” 在去西秦的路上,云道生救下過一支商隊。當時的商隊把頭范孔因感念云道生的救命之恩,皈依了天師道。 他還同云道生說過,若是有朝一日來了統(tǒng)萬城,一定來找他。但凡找間醫(yī)館藥鋪打聽,都能找到他。 只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云道生倒是不擔心范孔會出賣他們,可是要不暴露身份地向外人打聽范孔,在這戰(zhàn)事之中的統(tǒng)萬城里,著實也有些難度。 云道生看了看墨曜道,“你裝作腹痛,咱們先去找間醫(yī)館試試看?!?/br> 墨曜聞言點點頭,立刻彎下腰裝成腹痛難忍的樣子。 云道生虛扶著她,找了家最近的醫(yī)館,上去拍門?!按蠓颍÷闊┠_開門,我meimei突然腹中絞痛,您行行好,幫她看看。大夫!大夫!” 云道生拍了半天,里面也沒人應(yīng)。 墨曜哼哼唧唧,似是十分虛弱道,“大夫,求您救救我……我們愿意出雙倍的診金……” 云道生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不,三倍!求您救救我meimei?!?/br> 兩人又拍了兩下,醫(yī)館的門板才被快速地卸下了一塊兒,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 他壓著嗓子怒道,“別嚷了,別嚷了。你們兩個小點兒聲。一會兒把官兵引來了,保管讓你們兩個吃不了兜著走!” 云道生怕中年男子再將門板關(guān)上,先一步將腳踏進去擋在門板原來的位置,然后哀求道,“您行行好,若不是我meimei腹痛得實在受不住了,我們也不會冒險外出。您就當日行一善,讓我們進去吧。若是能治好我meimei,我定當奉上三倍的診金?!?/br>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云道生和墨曜一眼,見他們穿著雖不算大富大貴,卻也整齊干凈,似是書香門第的打扮,心中便少了幾分顧忌。 他從門板后探出頭,望了望左右的街道,見空無一人,這才閃開身,放云道生和墨曜進來。 兩人進入醫(yī)館后,中年男子一邊上門板,一邊嘟囔,“這都什么事兒啊……天都要塌了,命都要沒了,還看什么病……” 墨曜依舊哼哼唧唧地裝病,云道生扶著她在圈椅中坐了。墨曜又似實在忍不住疼痛,直接爬伏在案桌上,借著手臂的遮擋,觀察整個醫(yī)館的布局。 云道生見中年男子將門板上好了,忙拱手道,“敢問您可是大夫?我meimei實在是受不住了,您快幫她瞧瞧吧?!?/br> 男子一抬眉,敏銳道,“你們不是統(tǒng)萬城中的人?” 他這醫(yī)館在統(tǒng)萬城里開了也快五六年了,算是小有名氣,若是統(tǒng)萬城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 云道生點頭道,“我同meimei是來統(tǒng)萬城走親戚的,結(jié)果才到城中第二日,就碰上魏軍攻城,被困在城中了。”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這世道,仗是說打就打,人也是說沒就沒。你們兩個也是運氣不好,碰上這檔子事兒。不過你們也無須太過擔憂,這統(tǒng)萬城啊,牢固得很。魏軍打不進來的。誒,對了,你們親戚呢?怎么只讓你們兩個外鄉(xiāng)人自己來看?。俊?/br> 他口氣很隨意,抱怨了一下就借機試探云道生和墨曜的身份,顯然是對他們還不信任。 云道生裝作為難道,“我們剛到時,meimei就隱隱有些不適。我就想先找家客棧住下,等meimei緩和了再去親戚家拜會,免得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后來就遇上魏軍攻城,官兵不讓出門,我們就只好在客棧里等,若不是我meimei今日實在挺不住疼痛,我們也不會冒險來貴醫(yī)館了?!?/br> 中年男子卻并沒有被云道生這套說辭糊弄過去,他直接問道,“你們親戚叫什么?住哪里?我們坐診的,認識的人多,說不定是我認識的人?!?/br> 云道生雙眼盯著中年男人道,“我親戚的名字叫范孔。您可聽說過?” 此時墨曜的手里已經(jīng)捏了把匕首,緊張地連裝痛呻吟都忘了。只要這中年男子露出一絲可疑的舉動,墨曜便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制服。 結(jié)果那中年男子聽到范孔的名字后,瞪大了雙眼,“你們兩個是誰???我怎么不記得有你們這門親戚?” 云道生一愣,不知道這位中年男子為何這么問。 此時一直埋伏在藥柜后的范孔,舉著一把大刀跳了出來,“誰找老子……”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認出了云道生,趕忙將大刀收到身后,驚喜道,“云道長?!您怎么來了?” 之前開門的中年男子一聽這稱呼,也訝異道,“您就是救了我弟弟性命的云道長?” 原來這男子竟是范孔的哥哥,范融。 這真是出乎云道生的意料。畢竟這兩人的長相差距實在太大,即便是站在一起,也很難讓人覺得他們是兄弟倆??磥碇暗呢韵筮€挺準的。 云道生一見范孔,不由松了口氣,“無量天尊,范把頭,多日不見,你一切可還安好?” 范孔忙抱拳,“多謝道長掛念,我一切都好。”他說著將云道生讓到座位上,“您快先坐,咱們慢慢聊?!?/br> 墨曜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隨便敲一家門,居然就是范孔的本家。她也不再裝腹痛了,站起身,侍立在云道生身側(cè)。 范孔見過墨曜,此時重逢,也很高興,“這不是當時同行的小道姑嗎?你們另外兩人呢?” 云道生看見范孔雖然高興,卻沒被喜悅沖昏頭,“此處講話可還安全?” 范孔點頭,“這是我家的醫(yī)館。前鋪后屋,都是自家人住著?!?/br> 云道生這才放心道,“貧道此番前來,是來請范把頭幫忙的。” 第三百章 、并不是運氣 檀邀雨他們最開始擬訂這個計劃時,是打算找個借口將范孔騙過去的。 可云道生直接拒絕了。在云道生看來,范孔已經(jīng)皈依天師道,便是有一萬個理由,他也沒必要跟自己的教徒說謊。 檀邀雨當時就懷疑這人是不是念經(jīng)念傻了,居然連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后來還是秦忠志勸她,讓她相信云道生的感召力。秦忠志不過才同云道生相處了幾日,就這么信任他。檀邀雨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了。 反正云道生就是人見人愛……她想比也比不了。 此時云道生直言道,“貧道的師兄和師姐被拜火教抓走了。貧道需要將他們救回。你們?nèi)羰窃敢獬鍪窒鄮停毜蓝〞屑げ槐M。你們?nèi)羰怯兴櫦桑毜酪步^不連累你們,這就會離開。” 范孔愣了一瞬,似乎花了點兒時間才明白云道生話中的意思,可他卻沒有同云道生和墨曜預(yù)想中地露出驚慌之色,只是滿臉嚴肅地問,“你們要跟拜火教作對?” 墨曜袖中的匕首動了動,隨時準備進攻。她其實同檀邀雨一樣,覺得云道生此舉太過冒險了。 即便是曾經(jīng)有過救命之恩,又皈依了天師道,可說到底,也只是相處了幾日的陌生人。在不知對方底細和背景的情況下,就這么和盤托出,也難怪自家女郎會覺得云道生是傻了。 可云道生卻依舊云淡風輕,仿佛他談?wù)摰牟⒉皇且品瓩?quán)傾大夏的拜火教,而是今日的天氣如何。 云道生目光專注,“拜火教多行不義,妄造殺孽,人人得而誅之。今日他們便是沒有擒住我?guī)熜趾蛶熃?,貧道也不能眼見他們?nèi)绱说剐心媸┒暡焕?。還請范把頭為了夏朝百姓的福祉,助貧道一臂之力?!?/br> 范孔回頭看了哥哥一眼,只猶豫片刻,便道,“我?guī)湍?。但是不能牽扯到我的家人。我同你們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范孔剛朝云道生邁了一步,肩膀就被他哥哥范融給按住了。范融的頭微微低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按在范孔肩頭上的手在隱隱發(fā)抖。 范孔抬手覆在哥哥的手背上,“哥,且不說我欠云道長一條命,便是這拜火教.....” 范融始終微微低著頭,仿佛要強忍著才不至于將某種情緒宣泄出來。 醫(yī)館中一時靜默無聲,只能聞到隱隱的藥香味兒在鼻尖流轉(zhuǎn)。 過了好一會兒,范融才似下定了決心,聲音竟有些嘶啞道,“我不攔你,我同你一起去?!?/br> “大哥!”方才連聽見云道生要同拜火教搶人都未見慌亂的范孔,此時卻流露出惶恐之色。 “我走了,家里還有你支撐。你若也陷進來,家中一家老小要怎么辦???” “一家老小還有我?!币粋€蒼老的聲音從鋪子與后院相隔門簾后響起。 話音剛落,一個消瘦的老者便掀起門簾走了進來。 “爹!您怎么出來了?”范孔和范融兩兄弟同時道。 “我怎么就不能出來?這醫(yī)館可還是我的?!崩险唠m然很瘦,但精神矍鑠,很有些醫(yī)者的風骨,顯然很注重養(yǎng)生之道。 范家人的態(tài)度讓云道生和墨曜很意外。范孔會答應(yīng)幫他們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怎么他大哥也主動要摻合進來,而且這位當?shù)姆独洗蠓蚍堑粩r著,反倒支持二人。 云道生立刻就猜到一種可能,“敢問范把頭家可是同拜火教有私怨?” 不等范孔回話,范老大夫便搶先開口道,“何止我們范家,統(tǒng)萬城里隨便拉一戶出來,十有八九是受過拜火教迫害的!如今這城中,誰家要是生了娃娃,對外都要說個極差的八字,否則孩子連滿月都活不到!作孽哦……皇上怎么會信了這種邪教!” 不同于范老大夫的義憤填膺,范家兄弟二人似乎鎮(zhèn)定一些。 只是這份鎮(zhèn)定之下,是兩人紅了的眼圈,和緊握的拳頭。 哥哥范融道,“我們其實是兄妹三人,最小的meimei……被拜火教抓去獻祭了。我娘因此受了打擊,身體一直病懨懨的。五年前,我娘子懷孕,原本是喜事,結(jié)果被拜火教的教徒知道了,孩子才剛滿月就被搶走了……緊接著前年,我的第二個孩子……我的兒子,也被搶走了。我娘子受不住接連的打擊,人就瘋了,至今就只會抱個枕頭,當做孩子哄……” 范融越說聲音越哽咽。而范孔,人高馬大的漢子,目眥欲裂,咬著牙,強忍著才沒流下眼淚。 范老大夫氣得只拍墻,義憤填膺道,“這幫畜生!所犯的罪過簡直罄竹難書!只要能讓他們伏法,我們范家全搭進去也無妨!” 云道生沉默地看著范家的三個男人。原來不是卦象好,也不是他們運氣佳……是這世間的妖魔太多,殺孽太重。 只是單單一個范家,就被迫犧牲了三條人命,云道生簡直不敢想象,這整個統(tǒng)萬城,到底飄著多少冤魂。 他深深嘆了口氣,“貧道雖然需要范把頭相幫,但若事情順利,范家并不會有殺身之禍。可恕貧僧無能,我們眼下或許可以削弱拜火教在大夏的勢力,但尚無力將它連根拔起。” 云道生雖然會固執(zhí)地相信自己信徒的品性,可他并不是天真無知。 拜火教在大夏經(jīng)營數(shù)十載,只憑他們幾個,想在幾日之內(nèi)推翻它,實在是蚍蜉撼樹。 范孔用雙手摸了一把臉,吐出一口濁氣道,“那也行。這么多年了,我心中這一股恨意始終無從發(fā)泄。如今你們來找我,是看得起我范孔。我不但能報恩,還能泄憤,何樂而不為!” 范老大夫也點頭道,“云道長救過老朽的小兒子,如今又打算救我大夏子民于水火。我范家義不容辭。您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我們定會竭盡全力?!?/br> 范融聽范老大夫這么說,便道,“那我明天就先將娘親她們送去城東藏起來。” 一直站在一側(cè)的墨曜好奇道,“難不成你們還有別的避難所?” 范老大夫點頭,“你們也可以跟去看看,說不定用得上?!?/br> 第三百零一章 、退兵? 拓跋燾自從統(tǒng)萬外城被攻破那一日起,就一直陰沉著臉。 若不是當時花木蘭橫馬直接攔在他面前,他早就同邀雨一起沖進東城去殺個痛快了!可如今他只能坐在營帳里,憑空猜想她在里面的境況。 統(tǒng)萬外城被攻破后,由于繳獲的物資很多,所以魏軍便暫停攻城,整理分配戰(zhàn)利品。 在拓跋燾看來,士兵們拿到這些戰(zhàn)利品,定然會士氣大漲,然后一鼓作氣地攻下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