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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亂國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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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和邀雨沒有分席,而是一同坐到了崔浩的對面。這個舉動讓拓跋燾很是不悅,但現(xiàn)下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拆散邀雨和子墨,所以他只是皺皺眉,并沒多說什么。

    眾人皆已落座,邀雨主動問道,“不知陛下清早前來是何要事?”她看到拓跋燾一身戎裝,心里便有些擔(dān)憂。難不成是和劉宋又打起來了?不是剛簽了休戰(zhàn)書嗎?

    拓跋燾對崔浩點了點頭,示意他來同邀雨解釋。崔浩便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從渤??ぷサ降哪桥穹峄实姆斠呀?jīng)招供,說他們是宋人?!?/br>
    “哦?”邀雨挑眉,她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拓跋燾曾經(jīng)說過,那些人握韁繩的姿勢是柔然人慣用的姿勢。

    “這話我們自然是不會信的,莫說當(dāng)時陛下已經(jīng)察覺這些人來自柔然。便是這些人的體格體貌與宋人也相去甚遠?!贝藓撇坏妊瓿鲅再|(zhì)疑,便否定了那些俘虜?shù)墓┰~,“只是朝中的眾臣卻不愿相信這是柔然人做的?!?/br>
    “不愿相信?”邀雨立刻就察覺了崔浩這個特殊的用詞。

    崔浩捋著胡子,點點頭,看來這位仇池的仙姬的確如同傳聞中一般,是個敏銳的人。

    “他們不想打仗。”拓跋燾插話道。

    “他們?”邀雨不解。

    拓跋燾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他知道崔浩對于這件事不便多言,只好有些尷尬道,“是朝中的鮮卑貴族們。他們覺得已經(jīng)為北魏打下了大片江山,如今,他們只想要好好享樂?!?/br>
    邀雨笑笑,心道,果然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杀蔽喝缃袼闹芙杂袕姅抄h(huán)伺,哪里談得上守江山?這種時候鮮卑貴族便已經(jīng)開始貪圖享樂,估計北魏也不過如此了。

    “所以你們的貴族們明明知道是柔然人所為,卻想假裝看不見?”邀雨故意問道。

    崔浩見拓跋燾面露不悅,忙接過話頭,“也不單是如此,年初的天狗食日,欽天監(jiān)便上奏說不宜興兵事。朝中的諸位將軍才覺得這事兒應(yīng)該再好好查查,而不是直接出兵攻打柔然?!?/br>
    邀雨挑眉,看來幫了她一把的天狗食日,卻在這兒擺了拓跋燾一道?!八阅兀磕銈儊碚冶緦m究竟所為何事?”

    崔浩笑笑,“仙姬如今在平城內(nèi)頗有威信。百姓們都在傳揚仙姬甄選仙童的事跡。陛下同朝臣們商議,既然眼下不能出兵,那就先帶仙姬去巡營,為將士們祈福?!?/br>
    崔浩的話一說完,邀雨便冷眼看了看拓跋燾,又轉(zhuǎn)過去看崔浩。拓跋燾昨日掌燈時分來過自己這里,當(dāng)時他對此事只字未提。而今早又一大早就趕來說讓自己陪他去巡營。

    邀雨猜測拓跋燾一直在找一個合理的借口去邊境,大概想親自去核實柔然人的動向。而崔浩應(yīng)該是昨夜在拓跋燾回宮后,連夜進宮將帶邀雨巡營祈福的點子告訴了拓跋燾。

    魏皇剛從她這里離開,崔浩就想出了這么一個辦法。這是巧合嗎?邀雨可不信。那么崔浩攛掇魏皇以自己為借口,前往邊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邀雨冷下臉對拓跋燾道,“看來你的朝臣們也未必比本宮的好到哪兒去。為了不讓你出兵,竟然連天子巡邊這種事兒都答應(yīng)你。”

    拓跋燾曾經(jīng)譏諷過邀雨,說她連仇池的臣子都把控不住,如今竟被邀雨逮到機會,反諷回來。

    崔浩怕邀雨和拓跋燾之間鬧僵了,趕緊又插話道,“仙姬怕是有所誤會。大魏以武立國,并不似劉宋那般,天子巡邊在魏地其實很常見。”

    崔浩本意是為拓跋燾找回些面子,可惜邀雨根本不受他擾亂,嗤笑道,“總之就是陛下不放心本宮獨自留在平城,又需要借本宮的由頭去巡邊。所以就指望一個被你們無辜軟禁了的人來幫你們一把?”

    崔浩心道,你哪里是無辜?但他礙于禮節(jié),只是輕咳一聲,打算把這事兒給帶過去。沒想到拓跋燾卻搶先開口,“除了放了你,有什么其他條件你說吧?!?/br>
    崔浩暗暗叫苦,陛下啊,談判不是這樣的。是要討價還價的啊。

    邀雨知道拓跋燾不是個啰嗦的人,也不兜圈子,“陛下心知,本宮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本宮受人之托,必當(dāng)忠人之事。不過本宮也可以向陛下承諾,他不會再回來。故人所托,也只是他平安成人?!?/br>
    自從被拓跋燾攔截,帶回平城,邀雨都死咬住鐘兒已經(jīng)死了不改口。人都死了,哪里還有另外一個跑掉?

    崔浩萬沒想到邀雨竟就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她放走了鐘兒。這是算準了陛下會同意她的要求?

    果然,拓跋燾同崔浩互望了一眼,便點點頭同意了,甚至當(dāng)著邀雨的面下令,讓追查鐘兒的人馬都撤回來。對于拓跋燾而言,一旦收回了原本在拓跋破軍手中的兵權(quán),鐘兒便就只是個黃口小兒,不足為懼。所以這個交易對他來說,并不虧。

    邀雨很高興,雖說被軟禁后又被人當(dāng)?shù)妒?,但是能換得拓跋鐘的平安還是值得的。畢竟邀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北魏遍布各地的眼線下一直保護住鐘兒。

    子墨卻淡淡地掃了一眼拓跋燾。他聽得清楚,拓跋燾方才說的是除了放了邀雨,其他都能答應(yīng)。以拓跋燾加上崔浩的謀算,他們肯定知道邀雨會以此事?lián)Q取鐘兒的安全。說不準他們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所以才會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

    可既然拓跋燾對鐘兒已經(jīng)不再糾結(jié),那為什么還要強留著用來追查鐘兒去向的邀雨?說什么為士兵祝禱,這種事兒宮中的大巫和隨軍的薩滿都可以做,怎么會需要一個仇池的仙姬?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子墨再次打量拓跋燾,見他起初的不安與焦躁已不見蹤影,眼中流露出歡喜的神色。子墨冷哼,竟然敢打邀雨的主意,看來這也是個不知死活的!

    第一百三十章 、是敵是友?

    邀雨既然同意巡邊,拓跋燾便不再耽擱,立刻回宮去安排出發(fā)事宜。并約定好三日后啟程。

    拓跋燾并不擔(dān)心宮中,有崔浩和太后坐鎮(zhèn),他可算高枕無憂。

    崔浩也道,“陛下此去,臣定會為陛下穩(wěn)固后方。如今劉宋暗潮涌動,便是他們想趁火打劫,也只能派檀道濟在渤海郡那邊做做試探。只要他的幼女始終在咱們的掌握中,他自然會投鼠忌器。”

    拓跋燾點頭,贊賞崔浩道,“還是崔司徒思慮周全。如此便盡快安排啟程吧?!?/br>
    崔浩點頭,陪同著拓跋燾回宮。一邊的宗愛卻滿腹狐疑。方才他沒資格進入雅室,只能守在外邊。可是讓邀雨隨御駕巡邊的事兒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宗愛只是想不通,這位崔司徒到底是知道了陛下對檀女郎的心思,才刻意這么說的,還是無心插柳了呢?

    且不說魏皇宮內(nèi)緊鑼密鼓地安排。邀雨這邊也有不少事兒要做。

    邀雨之所以答應(yīng)巡邊,除了為鐘兒的安全,也是為了能更多地刺探北魏軍中的實力。這么白送來的機會,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將消息寫成密語,讓子墨傳出驛館。會有檀家的人接到送往仇池,交給秦忠志。讓秦忠志了解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邀雨想了想,雖說只是去巡邊,但那畢竟是北魏的地界兒,嬴風(fēng)的身份太過敏感。搞不好就會送了命,還是要想辦法讓他回劉宋去。

    可是沒想到,邀雨找到嬴風(fēng),跟他說會想辦法送他離開北魏時,嬴風(fēng)卻直接拒絕了。

    “我?guī)煾祦硇帕?。讓我留在你這里。打探魏軍的消息?!?/br>
    “師叔也來信了?!”邀雨焦急道,“那他可說了什么關(guān)于我?guī)煾档氖聝???/br>
    嬴風(fēng)有些為難地道,“我?guī)煾凳堑蹲幼於垢?。估計是跟師伯有什么誤會……”

    邀雨聽明白了,估計師叔在信里跟嬴風(fēng)說了不少自己師傅的壞話。他們不是師兄弟嗎?這到底是為什么???

    啊――真想把信偷出來看看!可是師傅肯定不會允許的。搞不好又給自己加一宗罪名。

    邀雨沮喪地揉了揉額角,“既然如此,你也收拾一下,跟我們一起上路吧。魏皇那邊,我自會去說明?!?/br>
    邀雨交待完就要走,卻被嬴風(fēng)一把拉住,“哎?你難道就沒覺得我有什么不同?”

    邀雨左右打量嬴風(fēng)的臉,“你這是新做的臉?師兄這易容術(shù)可真是信手拈來。瞧著還挺逼真的?!?/br>
    嬴風(fēng)氣惱,“這是我的真臉!”

    一聽是嬴風(fēng)的真容,邀雨這才又仔細看了看,最后搖頭道,“師兄還是換回假臉吧,真容若被魏人看見,你日后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br>
    嬴風(fēng)無奈地扶額,又不依不饒道,“你看到我這張臉,難道就沒有點兒別的感想?”她方才可是夸了崔浩那個老男人長得好看。嬴風(fēng)覺得自己的長相絕不可能比崔浩差。

    邀雨被問得一愣,再次仔細認真地看了看嬴風(fēng)的臉,“丹鳳眼,命犯桃花。不過印堂清明,看了你這趟出不了什么大事兒。”

    “不是讓你給我看面相!”嬴風(fēng)頓感無力,他的這張俊臉,迷倒過多少女郎,檀邀雨她是瞎的嗎?難不成她喜歡崔浩那樣的老男人?!

    邀雨本來就不喜歡嬴風(fēng),此時被他糾纏得煩了,一甩袖子道,“你別鬧了,快點兒易容。你若此時出了事兒,師傅又要怪我害了你?!闭f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嬴風(fēng)沮喪地坐在銅鏡前,對著鏡子里的人影喃喃道,“看過這張臉,這么還能如此若無其事地讓我易容呢?”

    三日很快便過去。出發(fā)當(dāng)日,子墨來到邀雨的房中,輕輕推她,想喚她起床??裳陞s似睡得很沉,推了幾下都毫無反應(yīng)。

    子墨伸手探上邀雨的手腕,合上雙眼數(shù)著脈息,再睜眼時,面色已然凝重,“又慢了……看來師傅說的沒錯,罡氣對你的身體真的有損?!?/br>
    大約半月前開始,子墨便發(fā)覺邀雨有時會陷入沉睡。雖然不是日日如此,但邀雨一旦沉睡,多大的響動都不能把她驚醒。他怕邀雨擔(dān)心,便沒告訴她,可是這情況似乎日益嚴重。

    “你應(yīng)該告訴她實情?!?/br>
    子墨的身后突然傳來嬴風(fēng)的聲音。

    子墨手一揮,床邊的幔帳便落了下來,掩住邀雨。子墨站起身轉(zhuǎn)向嬴風(fēng)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嬴風(fēng)壞笑著攤攤手,“你應(yīng)該不行?!?/br>
    子墨雙眸變得陰寒,“可要試試看?”

    “不用,不用,”嬴風(fēng)擺手,“我又沒歹意。我不過是昨晚有事來尋她,發(fā)現(xiàn)喚不醒她,這才留下來守著?!?/br>
    “你半夜來尋她?”子墨的眸色變得更加幽深。

    “小師弟,你這就不對了。你我皆為同門,我尚且沒有追究你不尊師兄,你怎么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子墨冷哼,“師出同門又怎樣?”

    嬴風(fēng)被他問得一愣。他忽然覺得此時的子墨周身纏繞著難以明說的陰暗,像是入了魔一般。

    嬴風(fēng)的目光落在子墨身后的幔帳上,“所以,你只在乎她?”師門,檀家,劉宋,北魏,天下,都不在子墨眼中。這家伙看似文弱有禮,竟然是個只追著一線光,便是懸崖也能縱身一躍的狂徒。

    子墨一步步逼近嬴風(fēng),嬴風(fēng)趕緊跳后半丈,“你冷靜點兒,先聽我說。我對天起誓,我絕不會害她!我若傷了她,莫說我?guī)煾?,她師傅,哦不對,我該叫師伯,師伯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況且你們馬上要入魏軍軍營,她這個狀態(tài),你不會打算就放她自己一個人這么睡覺吧?難不成你要整晚不睡地守著她?你一個人能堅持多久?可別到時候反倒拖了她的后腿。”

    子墨停下腳步,想了想嬴風(fēng)的話,又回頭去看還在睡著的邀雨,他們這么大的動靜,這丫頭居然還沒醒。

    “你要如何?”子墨冷靜了下來。

    “你真不打算告訴她實情?”嬴風(fēng)再次問道。

    見子墨一言不發(fā),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嬴風(fēng)臉頰一抽,只得道,“你、我、祝融,咱們?nèi)齻€人輪班,晚上守夜?!?/br>
    第一百三十一章 、鎮(zhèn)西軍

    聽到嬴風(fēng)打的是一起守夜的主意,子墨伸手就要去拔劍,嬴風(fēng)忙避讓,他的謊話張嘴就來,“我對師妹沒有任何輕薄的念頭,再說我已有了未婚妻,只待日子到了就成親的!”

    子墨將信將疑地看著嬴風(fēng),“婚書何在?”

    嬴風(fēng)心道這小子疑心病怎么這么重,可眼下只能順坡下驢,“婚書自然在長輩手中?!彼S手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你看這是信物?!?/br>
    子墨掃了眼那玉佩,殺氣更重,“你難不成以為我不認玉?”

    嬴風(fēng)一拍腦袋,是自己急了,定情佩都是雕收尾相接的雙獾,他拿出來的這個上面是百蝠。

    嬴風(fēng)想再辯解,子墨卻面沉如水道,“你休要再渾說。不過是浪費口舌?!?/br>
    嬴風(fēng)尷尬地笑了笑,“我說的也不都是假話?!?/br>
    子墨知道,嬴風(fēng)有一句說的沒錯。師傅和那位師叔似乎一直在暗中看著他們,只要這兩位還在,嬴風(fēng)就沒膽子害邀雨。

    他們兩個人正在這兒針尖對麥芒,祝融呼呼喘著粗氣跑進來,跟子墨連說帶比劃。

    “拓跋燾來了。”子墨看了眼邀雨,對嬴風(fēng)說,“你去拖住他?!?/br>
    嬴風(fēng)撇嘴,“求師兄幫忙都沒個‘請’字?!辈贿^還是依言去了前院。

    嬴風(fēng)一路往前院走。腦子里各種念頭上下跳竄個不停。他留在邀雨身邊是師傅的意思。

    贏家傳來消息,說劉宋的二皇子劉義真已經(jīng)被司空徐羨之找了個借口貶為庶人。如此一來,一旦現(xiàn)在的少帝退位,按長幼秩序,便是三皇子劉義隆順理成章地成為新帝。

    換句話說,劉義隆登基的路已經(jīng)被鋪平了,只待一個時機舉兵奪位,便可取少帝而代之。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北魏和南宋之間決不能有差池。嬴風(fēng)的任務(wù)不單純是刺探北魏的情報,更主要的是讓北魏同柔然打起來,這樣北魏才無暇在南宋的新舊帝王更替時興風(fēng)作浪。

    嬴風(fēng)剛走到前院,拓跋燾正從驛館的正面進來。見到是嬴風(fēng)來迎人,不禁微怔。這個宋人不是檀邀雨的俘虜嗎?怎么不僅能自由行動,還能替檀邀雨出來迎客?

    嬴風(fēng)不打算給拓跋燾發(fā)問的機會,“仙姬尚在梳洗,請魏皇陛下于院中稍候?!?/br>
    拓跋燾皺眉,這是什么意思,連后院都不讓進?可嬴風(fēng)說完,就立在一側(cè),一副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的樣子。拓跋燾吃了個癟,只好在院子里原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