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第33節(jié)
第六十六章 、殤別離 當初師傅救了嬌娘,又讓嬌娘去尋秦忠志。而秦忠志如今陰差陽錯地成了自己的謀臣,難道,這一切都是師傅為她安排好了的??? 她就知道,師傅沒有不管她!那巴拉,說不定也是師傅安排他來與自己相遇的。想到這里,邀雨簡直激動不已?;琶χx過嬌娘,打算回藝班的營地去找巴拉。 嬌娘點點頭,喚來了門口的人,命他們送邀雨回夏朝藝班的營地。 邀雨上了馬車,又掀起車簾與嬌娘話別。 嬌娘復又說了些貼己的話,轉(zhuǎn)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帶了些郁色,“女郎……對當今的魏皇,怎么看?”她自己問完,又輕輕搖搖頭,“不,沒事了。女郎一路走好?!?/br> 邀雨只當她是還在害怕重蹈覆轍,便也未作他想。 送走了邀雨,嬌娘才由人護送著回了將軍府。 看見拓跋破軍還是一身朝服,便知道他必定也是一夜未睡。 嬌娘失笑,“將軍嘴上說萬無一失,卻還是擔心嗎?” 拓跋破軍面上有些尷尬,“可見到她了?” “恩,”嬌娘頷首,“如將軍所說,果真是位曠世的奇女子。嬌娘自愧弗如?!?/br> 拓跋破軍覆上嬌娘的手,疼惜道,“娘子不知自己的好,為夫卻是清楚得很。若非你苦苦哀求,為夫是絕不會答應你冒險與她相見。那檀邀雨……”拓跋破軍似是嘆息道,“無意爭春,群芳卻妒。她以后要走的路,遠比娘子苦得多。” 嬌娘靠在拓跋破軍的胸口上,喃喃道,“這世間真是無巧不成書。將軍可還記得妾身說的那位救了妾身的仙人?那人竟是檀女郎的師尊?!?/br> “哦?”拓跋破軍也倍感驚奇,“竟是如此之巧?”他又感嘆,“看來上天早就注定了這其中的緣分啊……” “誒呀!”嬌娘忽地從拓跋破軍懷中坐起,“當初恩公走時曾說,妾身與他的徒兒有緣,可說的不正是檀女郎?恩公還說妾身會還一報在他徒兒身上,可妾身……” 嬌娘看了看自己懷里寫著嵩山劍譜的竹簡。她非但沒能報答邀雨,反倒又收了人家的恩惠。 嬌娘懊悔地叮嚀道,“將軍定要派人幫襯著檀女郎。若是有什么妾身幫得上忙的地方,務必要讓妾身知曉。” 拓跋破軍知道妻子報恩心切,只好含笑點頭,允諾定會幫著檀邀雨。 ――分界線―― 邀雨到達藝班營地時,天已蒙蒙亮了。 子墨很快就會來接她,自己雖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卻還是要和藝班里的人告別,特別是巴拉…… 想到巴拉,邀雨又覺得心口一緊,覆手在腕上聽脈數(shù),依舊沒什么。這是第二次了,莫名的心悸,看來回去要讓御醫(yī)把把脈。 邀雨猜測巴拉應當也是有任務在身。即便是她告訴巴拉可能是師傅安排他們相遇,巴拉也未必會同自己回仇池。 自己好不容易認來的師弟,就這么分別,實在讓邀雨心中傷懷。 邁入自己的營帳,見到巴拉正站在里面,邀雨以為巴拉是在這兒等她,不免有些愧疚道,“我回來了?!?/br> 見她回來,巴拉卻臉上一僵,“你回來做什么?” 邀雨習慣了巴拉的嘴巴臭,不甚在意地坐到羊皮墊子上,給自己和巴拉都倒了杯水。想著怎么才能把自己的事兒跟師弟說清楚。 就在昨日,這營帳里還住著她和細珠兒。此時不僅細珠兒留在了魏皇宮,連自己也要走了。真是一夜恍若隔世。 邀雨拿起水杯時,巴拉的目光微閃,幾乎要抬手阻止,不過最終還是沒動。反而也拿起杯子,假意喝了一口。 “巴拉……其實我……”邀雨才一開口,便覺得眼前一花。她立刻警覺,暗叫了聲不好! 邀雨瞬間心思電轉(zhuǎn),自己的身體最不耐藥性和毒性。就算此刻用內(nèi)力逼毒,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既然如此,至少要救小師弟一命! 邀雨拔下頭上的釵子,毫不猶豫地扎進自己肩膀。 巴拉驚呼,“你做什么!” 肩膀的疼痛并沒有太大幫助,邀雨覺得困意如潮水般要將自己淹沒,巴拉的聲音已經(jīng)聽不清了。 沒時間解釋,邀雨一把抓過巴拉的手,掌心相對,拼著自己最后一絲清醒,將內(nèi)力打入巴拉體內(nèi)。感覺到二人真氣融合后,邀雨癱軟了下去,閉上眼睛前才喃喃道,“巴拉,你快跑,快,快跑……” 營帳里的輕微響動,就算在靜謐的清晨,也不會被人察覺到。不一會兒,便有一隊黑衣人進到邀雨的帳中。 為首的黑衣人提醒道,“公子,時候不早了?!?/br> 巴拉此時周身散發(fā)著凜冽之氣,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他走到邀雨身邊,低頭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人,吩咐道,“出去守著?!?/br> “那這個人怎么辦?”黑衣人提了提手上半死不活的一個人。 那人同巴拉有著一般無二的容貌,只是渾身散發(fā)著難聞的sao臭味。這也難怪,他一直被關在大象籠子下的暗艙。大象的籠子大,多一塊暗艙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巴拉瞟了他一眼,吩咐道,“收拾干凈,帶到營地外再殺。她既然要我跑,總要做個跑的樣子?!?/br> 一隊黑衣人聞言,不知道公子說的“她”是誰,但也沒人敢問,答了聲“諾”便悄然退出房間。 巴拉從懷里掏出一瓶藥水。將藥水倒在絲帕上,仔細擦拭自己面部,又用清水洗了一次,終于露出了嬴風原本的面容。 然后呢?贏風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想了片刻,他還是伸手扯掉了邀雨的面紗。 比他想象中更加青澀的面龐出現(xiàn)在眼前,贏風嘆了口氣。周身的殺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武功比我高又怎樣?還不是輸了?讓你叫師兄難道還錯了?” 他用指背摩挲著邀雨的臉頰,“等你醒來,看到大家都死了,我也死了,怕是會心碎了吧?與其那么難過,說不定死了才是解脫?!?/br> 嬴風說著便伸手掐上了邀雨的脖子,可手指卻用不出力。 他在心中對自己道,我并不是舍不得,是劉義隆說過不讓她死,我只是在完成任務。 可他心里更清楚,他也無法照劉義隆交代的,將檀邀雨帶回荊州。 贏風做荊州暗衛(wèi)這么多年,十分清楚這位郡王的心性。像檀邀雨這種連個細作都演不好的小丫頭,到了荊州絕對會被劉義隆生吞活剝,利用殆盡后再讓她一死了之。 “你為什么救我?上次不惜暴露自己,這次不惜自己死嗎?” 贏風望著邀雨昏睡的臉,問著明知不會有回答的問題。 聽得門外的一聲呼哨。嬴風冷笑,花了這么久才到,這位玉公子子墨也不過如此。不過既然子墨到了,他就有了充足的理由不帶走檀邀雨。畢竟子墨可不是帶著一個昏睡的人還能纏斗的人物。 “有緣再見了。小師妹。” 第六十七章 、拖累 待子墨沖進邀雨的房間時,面色已經(jīng)青白。 他直奔到邀雨身側(cè),快速探了探她的鼻息,見她呼吸還算平穩(wěn),便立刻從懷里掏出個瓷瓶,取了兩粒藥丸放入她口中,猛一抬她下顎,將藥丸送了下去。 這是用祝融的血做成的解毒丸,子墨出發(fā)前才剛剛做好,秦忠志便讓他隨身攜帶著。 見她肩膀上還扎了支發(fā)釵,子墨趕緊為她拔了。點xue、撒止血藥。又從自己里衣上撕了條布下來為她包扎好。 他一邊包扎,一邊觀察邀雨的傷口。很明顯,這一下是她自己刺進去的。是為了保持清醒嗎?子墨心疼地望著邀雨。其實他已經(jīng)有好幾年都不用為她包扎傷口了…… 什么崔浩?什么拓跋破軍?他就不該相信任何人!他就該守著邀雨。若是他在,拼了命也會護住她。今日若是自己再晚到一步,子墨不敢去想象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事。 過了好一會,才見邀雨緩緩睜開雙眼。 子墨扶她起身,喂了些水給她,她才回過神來。 “藝班的人呢?” “都死了?!弊幽f完,有些擔憂地望著她。 邀雨身子一震,咬了咬牙道,“扶我去看。” 子墨哪肯,牢牢按住她,“此處不宜久留,你既然醒了,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的好?!?/br> “帶我去看!” 邀雨從沒這樣對子墨吼過,吼完自己也后悔了,“子墨……我要親眼看看,不然怎能死心?” 子墨無奈,只好扶她出房門。 死得都很安詳。有的死在帳篷中,有的死在后面的馬廄,有的死在車上,所有人都像是忽然睡過去了一樣,悄無聲息地去了。 “沒有多余的外傷,應該是以迷藥迷昏后,一刀致命的。” 邀雨一具接著一具尸體地查看著,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也不是他…… 正當她要放下心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營地入口橫著的尸體。 邀雨只覺得雙腿一軟,要不是子墨架住,她已經(jīng)摔在地上了。 “不會的……他可是我們的小師弟。他武功不差,不可能有人輕易殺得了他?!毖暌琅f不愿相信,掙扎著走到巴拉身邊。 尸體尚有余溫,也是一刀致命。這顯然說不通。自己傳了真氣給巴拉,就算是不能完全驅(qū)毒,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除非……練他們這種內(nèi)功的對毒的抵抗都較弱?巴拉死在營地外,顯然是跑到這里才挺不住暈過去的。若是自己沒有輸內(nèi)力給他,他或許會跟自己一樣,在帳篷里就暈過去了。 邀雨忽然俯下身去扯尸體的臉,又揉又搓了半天,最終頹然地坐在地上。 是他,不是易了容的…… 邀雨只覺得胸口疼痛難忍,自己的小師弟,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稱得上與她同氣連枝的家人。就這么無波無瀾地沒了…… “雨兒……你可還好?”子墨見邀雨捂著胸口,焦急地喚她。 邀雨只死死盯著巴拉的尸體,聲音微微顫抖,“師弟,你一路走好。我定會替你報仇的?!?/br> 子墨心中不忍,輕聲勸她,“雨兒,走吧。北魏人很快就要來了,我們在這里怕是會招人猜疑?!?/br> 邀雨本想將巴拉的尸身帶走,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無論是北魏還是夏朝,不見到巴拉的尸身都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自己的身份還不能曝光,任何過多的追查對他們一行人都是危險的。 邀雨轉(zhuǎn)過身,可此時身體太過虛弱,怎么也邁不動步子。子墨忙命跟隨前來的兩人速速回使節(jié)們住的驛站,交待如有人問起,就說自己帶著念兒游玩去了。說完便打橫抱起邀雨,輕放入馬車,一路駕車出了平城。 邀雨在馬車中迅速調(diào)息回復。人總算從悲痛的混沌中清醒了一些。她仔細回想,當時她和巴拉都喝了一杯水。自己對毒的反應較快,所以一定是那杯水有問題。 既然要殺人,為什么不直接下毒?而只是用迷藥?又費勁周章再去一個個殺掉。除非這些人不想用毒誤殺了某人。 不想誤殺誰呢? 當然是她檀邀雨。否則怎么一營地的人都死絕了,偏偏就她活著。 下手的人定是想活捉她,只是子墨及時趕到才沒能成事。到頭來,竟是自己連累了小師弟…… “子墨……你說……我難道是災星嗎?總是連累旁人……爹、娘,小師弟,他們都被我所累。”邀雨的聲音哽咽,聽得子墨的心也陣陣鈍痛。 “雨兒怎么會是災星呢?你看看我,不是什么事兒都沒有?!?/br> 邀雨卻沉默,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