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懷璧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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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前來參加試劍大會的弟子,卻在無故死在了錯金山莊的地界,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必然要引來軒然大波。而現(xiàn)在,聽南宮雅懿的意思,除了朱小小之外,這段時間山莊竟還不止發(fā)生了一起命案? “風雪樓的唐守義唐先生、歸心宗的杜蓓杜女俠、催馬幫的郭顯郭大俠、逐日門的黃馨黃夫人……”南宮雅懿報了幾個名字,對于聞玉來說這些人都是第一回 聽說的陌生人,但對衛(wèi)嘉玉而言,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江湖中的等閑之輩。 “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死狀不一,身上多為劍傷,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要說這些人身上有什么共同點……”南宮雅懿遲疑道,“他們都曾參與過當年的走馬川圍剿一事?!?/br> 當年中原八大門派走馬川圍剿封鳴,差點將他逼入絕境,可惜最后還是叫他僥幸逃脫。可以說這些人都與封鳴有著舊日的仇怨,而他們這次不遠萬里前來姑蘇,為的也是當年封鳴劍挑八大門派之仇。 聞玉聽到這兒也總算聽明白了他們在說什么:“你們懷疑這些人的死和封鳴有關?” 可是封鳴如今被關在湖心島上,四周有守衛(wèi)嚴加看管,如何下島殺人? 南宮雅懿自然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沉默片刻之后,才徐徐解釋道:“我雖下令試劍大會前,誰都不準私自上島。但隨著許多門派陸續(xù)來到莊中,我忙于審閱大會上的兵器,將待客一事交給了大哥。直到后來莊中發(fā)生命案,我才知道大哥私下里自作主張曾帶人去過湖心島?!?/br> 南宮雅懿平日里很少過問山莊內(nèi)務,對于山莊中的眾人來說,相比于他這個莊主,南宮尚文等人的話顯然更有威懾力。于是許多手下見二莊主帶人前來,自然而然會以為這是出于莊主授意,哪里會想到竟是他們自作主張呢。 “總而言之,是我平日里御下不嚴,才會導致出現(xiàn)這樣的紕漏?!蹦蠈m雅懿也反省道。 衛(wèi)嘉玉問:“這些人為什么要見封鳴?” “許多人都是為了封鳴專程前來,因此一到莊中,都想先見封鳴一面,確保他如今確實囚困于此?!?/br> 衛(wèi)嘉玉又問:“這些人從島上回來可有什么異常?” 南宮雅懿搖頭:“封鳴被送去湖心島之前,我已封住他周身幾個大xue,暫時廢去了他的武功,確保他無法出手傷人。島上只有一座茅草屋,屋內(nèi)除去桌椅床榻?jīng)]有任何可以用來傷人的利器?!?/br> 這樣看來,這幾人死于他手的可能性的確微乎其微。 聞玉推測道:“是不是有人蓄意栽贓?” 這可能性雖然很大,但是遇害之人好幾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能殺了他們且不叫人發(fā)現(xiàn)的,功夫必定不在這些人之下。這樣一來,天底下能做到這件事情的,除了封鳴還能有誰? “總之如今山莊之內(nèi)人心惶惶,眾說紛紜。若是不能盡快找出兇手,對山莊的聲譽也是極為不利?!?/br> “所以南宮莊主這一次找我們前來是因為?” “因為有人懷疑山莊與兇手勾結(jié),因此百丈院前些日子已派人來到山莊調(diào)查此事,湖心島的守衛(wèi)也有一半換成了他們的人。百丈院與錯金山莊多有紛爭,因此我想請衛(wèi)公子也加入調(diào)查此事。這樣一來,錯金山莊也能從中抽身避嫌。” 衛(wèi)嘉玉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不由問道:“南宮莊主就不怕九宗也有私心?” 南宮雅懿回答道:“一來無妄寺時,我曾見識過衛(wèi)公子的聰慧,我相信有你出面,此事必然很快就能查出結(jié)果;二來當年九宗并未參與過走馬川圍剿,九宗又是中原門派,不至于叫人說江南百家相互偏袒;三來……” 他說到這兒忽然停了停,又看向聞玉:“三來聞姑娘是聞朔養(yǎng)女,或許由她出面,封鳴會愿意吐露一二。” 聞玉奇怪道:“你為什么覺得封鳴會看在我爹的份上,對我另眼相看?” 聽她這樣說,南宮雅懿反而有些意外:“你不知道他二人曾是同門師兄弟嗎?” 第85章 落霞邀戰(zhàn) 初夏時節(jié), 山中草木青青。 山間的溪水漲了上來,漫過溪澗里的石塊,濺起一兩滴清涼的水花, 打濕了鋪在水中的石面。 十五歲的少女抱著劍匣站在岸邊有些猶豫,那石頭離岸邊太遠, 要是一步?jīng)]有踩穩(wěn), 打濕了裙角事小, 掉進溪水里將懷中的劍匣摔了事大。 在她猶猶豫豫的功夫里, 已經(jīng)先一步走到對岸的男子轉(zhuǎn)身見了這副情景,又折了回來, 沖她伸出手:“過來?!?/br> 少女抬起頭, 瞧著眼前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笑著瞇起眼睛, 將一只手放到他掌心里。二人過了溪澗, 又爬上一座小坡,日頭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少女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 拿袖子擦了擦。 “再往前走,到了另一頭的山谷里就是了?!鼻嗄昕粗刑枙窦t的臉, “你累了嗎?我來拿吧?!?/br> 少女聞言卻緊緊抱住懷里的劍匣猛地搖頭。 他們兩個又在山里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到了約定的山谷處, 山谷里修了一個涼亭, 專供上山砍柴的樵夫在此休息,不過涼亭已有些破敗了, 里頭躺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 臉上蓋著一頂斗笠。他聽見聲音, 將臉上的斗笠取下來, 將來到?jīng)鐾ぶ械亩舜蛄恳环骸澳憔褪悄蠈m家那個派來跟我交手的小子?” 青年聽他這話, 便知道他就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 于是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亂的衣衫,抬手道:“在下南宮雅懿,閣下想必就是封鳴了?” “我管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站起來,嗤笑著看他一眼,“要是那群輸在我手上的無名之輩個個都要我記住名字,我還哪有功夫干別的?!?/br> 南宮雅懿對這樣的挑釁無動于衷,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聽見這話,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封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朝她看了過來:“你打架還帶著個孩子?” “這是阿瑛,她想看看你的劍。” 封鳴挑眉:“什么意思?” 南宮雅懿回答道:“如果我贏了,我想要你身上這柄劍?!?/br> 這大半年來,封鳴橫掃中原十大門派,到現(xiàn)在沒人敢在他面前說自己必定能贏。封鳴眉頭驀地壓低,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倏忽笑了起來:“好,但要是我贏了又如何?” “南宮家會按之前所約定的那樣,將錯金山莊的匾額摘下,此后江湖上再也沒有錯金山莊這個地方?!?/br> 封鳴在江湖上最初的惡名,就是源于此人橫行無忌,行事肆意妄為,一貫以羞辱敗者取樂。不少名門正派將名聲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在輸給封鳴之后,寧愿死在他劍下,也不愿忍受屈辱,到最后許多人自覺無顏面對師祖,紛紛選擇自盡。 南宮雅懿是第一個提出不要他性命,也無需他做出什么彌補的人,他唯一的要求是想讓身旁這個抱著劍匣的少女,看一看他身上的那柄劍。但這個要求對封鳴而言,與挑釁無異:“我要是贏了,不單要你南宮家的牌匾,我還要你親自給我送過來,我要當著你的面將你南宮家的牌匾劈成兩半。” 南宮雅懿聽見這個要求,頓了一頓。他倒不是不甘愿,只是覺得摘牌已是大辱,后面附加的事情有沒有都并不能叫這屈辱再添上幾分。 南宮雅懿是南宮家一支不起眼的旁族送來山莊的孩子。他父母早亡,在他十五歲以前,都在鄉(xiāng)下的劍廬里長大。因為不愛說話,又性情木訥,唯一的愛好就是鑄劍與練劍,所以周圍的人都只叫他“小啞巴”。 十五歲后,本家來鄉(xiāng)下挑選鑄劍技藝出眾的孩子,立即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到了本家之后,他很快就成為整個錯金山莊最為出色的弟子,被南宮家上下一致認定為百年難遇的天才,也是直到這時,老莊主才給他改名叫做南宮雅懿。 這次出門前,老莊主曾握著他的手滿眼含淚道:“你身上所系的不只是整個南宮家,整個江南武林的安危榮辱皆系于你一身,你此去只能勝不能?。 ?/br> 可惜無論是南宮家的榮辱,還是江南武林的榮辱,對南宮雅懿而言都過于虛無縹緲了。他會應下這樁事情,完全是因為阿瑛在劍廬看他鑄劍時對他說:聽說封鳴有一把好劍,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出來的,她想看看。 詢意確實是一把好劍,當封鳴將劍抽出劍鞘的那一刻起,他就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子雙眼亮了起來。 幾年后人們提起這一戰(zhàn),都不免將當日的情形說得過分夸張了些,不外乎當日飛沙走石,黃云滿天,四周圍滿了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人人屏息凝神,絕望之際南宮雅懿從天而降,一劍制勝,將封鳴那魔頭差點斬殺于劍下。如同個個都親眼看見了當日的場面。 但事實上,那是個天氣晴朗,風和日麗的下午。二人在比試時,一旁也不過站著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她抱著懷中的劍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不遠處的草地上,二人一番你來我往的交手,在第一百四十七招時,南宮雅懿以半招的優(yōu)勢,將手中的尋青劍架在了封鳴的脖子上。 這甚至算不上一場死斗,要當真有第四個人在場,必定會對這一場日后令南宮雅懿名動武林的高手對決感到失望。 封鳴落敗的那一刻,竟也并不感到如何的難以置信或是痛苦絕望,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山外確實有山,人外果然有人。 他從中原一路而來,終于等來了這一場落敗。 那一刻,他大笑起來:“好,現(xiàn)在告訴我,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南宮雅懿?!?/br> 封鳴將這名字在心中念了一遍,又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扔:“愿賭服輸,我的命和這把劍都歸你了!” 南宮雅懿卻收起劍尖,搖頭道:“我不要你的命。”他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少女,抱著劍匣的女子見狀歡欣地站起身,小跑著到了二人中間,將那把掉在地上的劍撿了起來,珍惜地捧在懷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 封鳴見狀,這才相信他方才說贏了之后只想叫他meimei看一眼自己的劍并非說謊,也不是故意挑釁。他壓低了眉峰,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有意思,你小子不錯,比中原武林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強,也確實有些本事。老子今天要是死在你手里,倒是不虧。” 南宮雅懿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心求死:“我說了只要這把劍,對取走你的性命沒有任何興趣?!?/br> “這可由不得你?!?/br> 見他不肯動手,黑衣男子突然伸手一把抓過了站在二人中間的南宮瑛。少女大吃一驚,封鳴將她背過身拉到自己懷里,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若想救你meimei,就得一劍殺了我。我數(shù)到三,你自己想清楚了。一——二——” 南宮雅懿沒想到這人如此自說自話,大吃一驚,垂在身側(cè)的尋青劍又舉起來,正要制止,忽然從旁飛來一顆石子,將他的劍鋒打偏了幾寸,那石子一下打到封鳴手背,在上面擦出一條血痕。 封鳴吃痛,不得不松開了手,南宮瑛抓住機會驚魂未定地跑到了南宮雅懿身旁。 “誰?!”男子一臉怒容朝一旁看去。 南宮雅懿也才意識到此處竟還有第四個人,轉(zhuǎn)頭朝著方才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不一會兒就見一棵樹后草葉發(fā)出窸窣輕響,就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灰袍男子出現(xiàn)在了樹后。 南宮雅懿并不認得此人,但是封鳴卻在頃刻間神情大變。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出現(xiàn)在樹后的男子,幾乎像是白日見鬼一般,難以置信地微微張開嘴,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來人看著他,目光也有些復雜,半晌才聽他喊了一聲“師弟”。 封鳴死死地盯著他,直到聽見這一聲,才終于回過神一般,渾身顫栗了一下。隨即出現(xiàn)在他臉上的,卻并非是見到故人的巨大驚喜,而是如山呼海嘯一般的憤怒與兜頭而來的荒謬。 “你——”他費了好大的勁像是才從喉嚨里擠出了這一個字,但隨即他又面容鐵青的將嘴唇牢牢的閉上了,像是若不這樣做,就無法控制住喉嚨里的嗚咽。 “他們說你死了……說你死在了那群中原人手里……”等他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如同叫砂礫磨過一般嘶啞,幾乎一出聲,他的眼眶就紅了,哪怕是剛才輸給南宮雅懿時,他也不曾這樣失態(tài)。 灰袍男子面露不忍,想要走上前,卻叫他一聲怒吼呵止在了原地:“你別過來!” 封鳴忽然怒極反笑起來,雖然與其說那是個笑,不如說那只是臉頰上皮rou的抽動:“這算什么?這算什么……師姐死了,你也死了……騙我,全是騙我!” “阿蕪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男子勉力鎮(zhèn)定道,“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師父對你說了什么,他是氣我當年拋下蘭澤叛出師門,也氣阿蕪對他說謊……” “這么說師父也知道你還活著?” 男子一頓,封鳴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那點憤怒的火星子漸漸冷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叫人愚弄的心灰意冷:“師父騙我,師姐騙我,你也騙我……只有我像個傻子,呵……” 他撲到對方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沖他咬牙怒吼道:“你為什么來?你既然已經(jīng)死了,今日何必又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寧愿你真的死在十二年前,也好過今日告訴我這些!”他一番話,分明句句聽來都是斥責,但句句說完卻又不知道是誅了誰的心。 他眼中隱隱有了水光,又不愿叫對方看見,只得又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灰袍男子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他抬起手輕輕地放在年輕的師弟腦后,一如他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脖子。于是原本揪著他衣襟的黑衣男子將頭埋在他胸前,發(fā)出了一聲幼獸一般的嗚咽。 一旁的南宮瑛雖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但也叫眼前男子這突如其來的絕望深深的震住了。不過不等她回過神,只見那灰袍男子突然抬手一記手刀,緊接著伸手攬住了一瞬間沒了聲息的封鳴。 這一幕有些出人意料,那灰袍男子將封鳴帶到一旁的涼亭里放了下來,隨即轉(zhuǎn)身走到南宮瑛面前,溫和地問:“小姑娘,能把你手上的劍給我嗎?” 少女一怔,遲疑地看了身旁的南宮雅懿一眼,似乎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把劍他已經(jīng)輸給我了?!?/br> 男子回過頭,看著一旁的南宮雅懿笑一了笑:“不如這樣,我跟你再比一場,要是我贏了你就把劍還給我怎么樣?” “要是你輸了呢?” “要是我輸了,這小子和這柄劍你都可以帶走?!彼肓讼耄旨由弦痪洌拔乙部梢愿慊厝?,替他跟你家中長輩道個歉?!甭犝Z氣活像是兩小孩打架,最后只能由大人出來收拾爛攤子的模樣。 南宮雅懿思忖片刻,突然說:“我要你背上的那柄劍?!?/br> 對方聽了一愣,他沒想到對方竟一眼就注意到自己身后背著的聞道,不由挑眉:“你小子倒有眼光?!彼麖谋澈蟀纬鲆槐鸀鹾诘拈L劍,“要是算上它,你手里的籌碼可就不太夠了?!?/br> 不過他說完這話,又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少女身上。她腰間別著一把青色的短刀,南宮瑛有些警惕的將手放在腰間,卻聽他忽而笑著說:“我小女兒正缺一把輕便的短刀,不如你再押上那刀,我便與你賭上一賭?” …… 第86章 霜刃未開 開刃日是試劍大會前的一個大日子。 錯金山莊弟子多半以鑄劍學武為生, 如今的莊主南宮雅懿是難得二者兼修的天才人物,但是除他之外,多數(shù)弟子還是以鑄劍為立身之本。 山莊每五年舉行一次試劍大會, 廣邀天下武林同道前來,除去在武林中立威, 顯出世家氣派, 最主要的便是要在這大會上, 同天下人展示山莊近年來所鍛造出的名劍。 因此凡是參加試劍大會者, 都可在開刃日這天挑選一把趁手的兵器。 聞玉頭一回參加試劍大會,原本以為不過是一群人找個空曠的地方比試身手, 沒想到大清早山莊的馬車便接他們來到半山腰一處巨大的坑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