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懷璧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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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面的時候,聞朔才告訴她,方才在里頭那莊家出了老千。聞玉氣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質(zhì)問道:“在里頭怎么不見你說?” 面攤對面的男子挑了根面條,慢條斯理道:“十兩銀子買個教訓(xùn),別等下回我不在,以為自己有些本事,自個兒跑賭場來?!?/br> 聞玉氣得咬牙切齒:“那你花十兩銀子干什么?花個三兩我不也記住了?” 聞朔那會兒一愣,瞧著她也有些后悔:“……是我把你這眼皮子想深了?!?/br> 瞧著這一屋子賭紅了眼的賭徒,聞玉想起這事兒,沒忍住笑出了聲,身旁的衛(wèi)嘉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二樓包間居多,也比一樓清凈不少。小廝領(lǐng)著他們到了一間屋子外,抬手敲了敲門,里頭卻沒有回應(yīng)。這賭場喧鬧,起初屋外的幾人也沒有留心,但是聞玉忽然聽屋里傳出些動靜,她眉頭一皺,將那還在敲門的小廝推開,上前抬起一腳踹開了房門。 那小廝大驚,正要說話,卻見屋子里頭地上有個碎了的花瓶,窗戶打開著,里頭空無一人,像是有什么人闖進來過,又已經(jīng)帶著屋里的人跑了。 外頭的小廝見狀早已嚇傻了,立即沖下樓去喊人。 聞玉卻沒急著追出去,她示意衛(wèi)嘉玉等在外面,獨自走進屋子。剛一進門,便察覺到身后一股勁風(fēng)襲來??伤M屋之前早有防范,如同身后長了眼睛,閃身靈巧避開,轉(zhuǎn)過身就見門后一個高大的人影朝自己撲來。 那人力大如牛,二人在屋里過了幾招,幾乎將一屋子的桌椅擺件砸了個粉碎??陕動窈芸彀l(fā)現(xiàn)對方力氣雖大,但是身手并不靈活,不要說和她比,就是連無妄寺里遇見過的嚴(yán)興等人都不如,一招一式也像是野路子出身,同那天在江邊交手過的西風(fēng)寨那伙人倒是有些相似。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是西風(fēng)寨的人?” 對方未料到她能識破自己的身份,聽她喊出“西風(fēng)寨”三個字時,下意識亂了陣腳。聞玉沒想到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竟是蒙對了,于是出手也沒了顧忌,三兩下便將人折了雙手,壓在墻上:“西風(fēng)寨來這兒干什么?” 那大漢動彈不得,但咬著牙不肯說話。衛(wèi)嘉玉這時才走進屋子,朝著四周看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萬鵠的蹤影:“這屋里的人如今在哪兒?” 那大漢冷哼一聲,依舊不肯說。衛(wèi)嘉玉也不再多問,只朝屋里走去。他走得不快,余光注意到墻邊的人目光留意著自己的動作,便知道萬鵠多半還在這屋里,還沒來得及叫他們帶走,一顆心已經(jīng)放下一半。 這屋子中央一張賭桌,西南角有個柜子。衛(wèi)嘉玉走到柜子前,伸手打開柜門,里頭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他又將柜門關(guān)上,注意到墻邊的大漢移開了目光,他動作一頓,推了推柜子發(fā)現(xiàn)推不動,又重新打開了柜門。 聞玉見他在那柜子旁站了半天,可那柜子不過半人高,里頭空無一物,打開便一覽無余,奇怪道:“你在那兒干什么?” 衛(wèi)嘉玉不答,他彎腰半個身子探進柜子,伸手叩了叩里頭的木板,發(fā)現(xiàn)這柜子后面果然是一面空心的木板。賭場有些包間會設(shè)這樣的暗格,方便存放錢物。 正好小廝叫了人上來,這才發(fā)現(xiàn)轉(zhuǎn)眼功夫,聞玉竟是將人都已經(jīng)抓住了,連忙指揮著護衛(wèi)接手將那大漢擒住。聞玉幫著衛(wèi)嘉玉拆下柜子的木板,墻后一個半人高的空間,萬鵠果然叫人折了手腳縮著身子坐在里面。 衛(wèi)嘉玉探他鼻息還在,只是額頭一塊淤青,看樣子是叫人打昏了正要帶走,幸虧他們及時趕到,這才幸免于難。 聞玉幫忙將人從柜子里抬出來,卻聽背后忽然一聲驚呼。沒想到那西風(fēng)寨的綁匪,眼見事情敗露,趁其他人不備,突然暴起。他身材高大,力氣又極大,一時間幾個人竟壓制不住他,叫他掙脫了束縛沖出屋外。 聞玉立即追了出去,見他跳上二樓的欄桿,轉(zhuǎn)眼從二樓跳了下去,落在一張圍滿了人的賭桌上,引來一陣驚聲尖叫。那綁匪毫不猶豫,就地一滾,立即起身朝著門外沖去??梢粯菙D滿了人,許多人壓根沒有察覺到四周發(fā)生什么,那大漢撥開人群,如同一個橫沖直撞的鐵球一般往外沖,一樓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聞玉從二樓往下看,也跟著踩上欄桿,翻身跳了下去。她輕巧跳上一張賭桌,沒等桌子旁的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就從莊家手里搶過骰盅,取出里頭的骰子,在手上輕輕一拋,隨即朝著不遠處那大漢用力擲去。 三顆骰子如同三顆骨釘,個頭雖小,里頭卻像藏著千鈞之力,那只覺得后頸一痛,像是叫人點了背上三處麻xue,渾身一軟,瞬間撲倒在地。 這處的動靜已驚動了整個賭場,一樓眾人都安靜下來,紛紛探頭朝這兒張望,又一時不敢湊近。聞玉蹲在賭桌上,只等跳下去將那人捆住,在一片鴉雀無聲中,卻忽然又一次聽到了搖骰子的聲音。 那聲音極輕,若不仔細聽,幾乎發(fā)現(xiàn)不了。聞玉循著聲音朝東北角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張賭桌上,放著一個骰盅,不知方才是誰搖動了骰子,如今里頭正傳來骰子碰壁的聲音。 三個骰子在骰盅里頭飛速滾動,一圈、兩圈、三圈…… 不對——聞玉猝然睜眼,里頭有一個聲音不對! “讓開!” 她忽然高聲喝道,飛身朝那張賭桌上的骰盅掠去。可惜已來不及了…… 聞玉袖中短刀已經(jīng)出鞘,袖刀斜刺入骰盅的那一剎那,骰盅里的東西像是察覺到近在咫尺的滅頂之災(zāi),幾乎同時應(yīng)聲撞開了骰盅—— 眾人眼看著她用一把袖刀幾乎將賭桌劈成兩半,兩個還在滾動的骰子也在她手下叫刀鋒劈開,而一個紅色如米粒大小的東西卻擦著刀鋒,瞬間跳進了人群里。 “那、那是什么?!” 有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忽然間掐著脖子跪倒在地,只見他眼珠凸起,臉色發(fā)紫,像是突然喘不上氣,指甲在脖子上抓出幾道見血的紅痕,但很快那手指便僵直了,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仿若活活將自己掐死。與此同時,他耳后浮現(xiàn)出一點殷紅小痣,不知哪個眼尖的瞧見了,緊接著喊起來:“骰子!莊家在這兒!” 這一聲之下,賭場里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朝外頭沖去,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死的。場面頓時亂做一團,有人被擠在地上,哭喊著站不起來;還有倉皇逃竄間撞在了一起,再找不到方向的…… 聞玉從桌子上拔出袖刀,舉目四望。就這么片刻功夫,她親眼瞧見那紅色的蠱蟲鉆出尸體的皮膚,又一次沒入人海,不知去了何處。 忽然間耳邊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和上一個不同,這人顯然還有一絲神智尚存,只見他摸著脖子,顫顫巍巍地舉著手朝四周求助道:“幫幫我……我還不想死……” 可他身邊的人眼里,他此刻同索命的厲鬼沒有兩樣。聞玉站在桌子,如鶴立雞群分外醒目。對方目光望向她,如同望向救命的稻草,雙眼蓄淚,跌跌撞撞地朝她撲了過來。 聞玉遲疑片刻,像也不知要如何幫他。那人耳后已經(jīng)起了紅點,就在靠近她的一瞬間,那紅點如有生命一般,沖破了他耳后的皮膚又一次跳了出來,這回卻是直直朝她飛來。 衛(wèi)嘉玉站在二樓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好在下一彈指,女子握著袖刀擋在眼前,只聽“錚”的一聲,那蠱蟲一頭撞在刀背上,瞬間被彈了回去。那蠱蟲不過米粒大小,沖撞的力道竟也非同一般,聞玉只覺得虎口一痛,差點握不住手里的刀。那小東西一擊不成,落在地上,很快又靈活地彈跳起來。它像遇見了對手,也不再追著這賭場里的其他人,只專心盯上了聞玉,一心一意地同她糾纏起來。 那蠱蟲身形小,動作快,實在難纏,必須集中十分的注意力。衛(wèi)嘉玉見聞玉換上了聞道,知道這樣下去對她不利。又想到這骰子若真是情蠱,必定有人在這附近cao縱蠱蟲。 一想到這兒,他立即將目光投向四周。因為這一番動亂,眾人都已經(jīng)跑出了賭場,底下空蕩蕩的,除去聞玉,便只剩幾個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傷員。 二樓的位置足夠?qū)⑦@一樓盡收眼底,衛(wèi)嘉玉忽然瞥見對面的簾子后一片衣角,他心中一凜,確定是有人躲在那后頭。 他不會武功,對方卻極有可能是已經(jīng)一連在這城中犯下數(shù)樁命案的兇徒,要是對上,根本毫無勝算。但是眼下這情況,容不得他猶豫,衛(wèi)嘉玉想也不想,立即朝對面跑去。 簾子后的人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已暴露了位置,聽見腳步聲,竟先一步張皇退到樓梯后,像是生怕叫人發(fā)現(xiàn),絲毫沒有與他正面交手的意思,只見一個黑色兜帽在樓梯的轉(zhuǎn)角處一閃而過,很快那身影就消失在了樓梯下。 聞玉正與那蠱蟲纏斗,忽然間卻發(fā)現(xiàn)那蠱蟲像是失去了斗志,忽然怯戰(zhàn),動作漸漸遲緩下來,看樣子似乎想要逃跑。她抓住機會,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個骰盅,手腕一翻,猛地擲出,將那蠱蟲又一次罩在了骰盅底下。 隨即她飛身撲到骰盅前,按住骰盅不叫它掙脫,手中蓄了內(nèi)力,朝著骰盅一按,感覺到手底終于安靜下來。 她掀開骰盅,只見那原本就只有米粒大小的蠱蟲,已經(jīng)化為碾粉,叫風(fēng)一吹,瞬間便散去了。 第49章 第二晚·生(三) 傍晚時候, 萬鵠叫人送回了府里。 萬鴻站在宿云樓外的荷塘邊喂魚,聽到下人傳回來的消息時,瞇著眼發(fā)出一聲輕嗤, 聽不出喜怒。他揮手斥退了身旁的人,站在一旁的婢女如蒙大赦, 連忙也跟著退了下去。 湖對岸的回廊上有兩個人影走過, 萬鴻抬起頭認(rèn)出其中一個正是那天搬進江月閣的女子, 在她身旁的正是衛(wèi)嘉玉。 他許多年沒有見過衛(wèi)嘉玉了, 男子穿著一身月白長衫,如這世間的清風(fēng)朗月, 不染半點塵埃。人人都稱他是九宗首徒, 叫他這一副徒有虛表的樣子所蒙騙, 只有萬鴻知道他虛偽小人的真面目。 回廊上的女子注意到了落在身上的視線, 她第一次在白天看見萬鴻,他站著不動的時候遠遠瞧著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蒼白的臉頰凹陷著,五官生得其實不差, 但因為多病,看上去瘦骨嶙峋。在這樣的黃昏里, 男子立于一池枯荷后, 冷不丁撞見,叫人嚇了一跳。 聞玉腳步一頓, 忽然朝著湖對面走去。 萬鴻也沒想到她竟會主動找上門來, 不由輕輕挑了下眉梢:“你來干什么?” “是你慫恿萬鵠去德興賭坊?”聞玉開門見山地問。 她若是問得含糊一些, 萬鴻大約是不會認(rèn)的, 不過她一來便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 竟也一時叫他摸不準(zhǔn)她知道了多少:“三弟想出去散散心, 又不想叫府里的人找著,我就順口提了一句德興賭坊,他自己跑出去,這罪名也要安在我頭上?” 聞玉并不同他爭辯,又緊接著追問:“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德興賭坊,西風(fēng)寨的人也在?” 萬鴻神色戲謔道:“我一個瘸子,整日待在屋子里,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你難不成疑心是我傳出消息,叫西風(fēng)寨的人盯上了他?” “莊家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什么莊家?”萬鴻皺眉,他面上一絲疑惑像是當(dāng)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叫聞玉一時有些遲疑起來。但不等她再問,對方已不耐煩道,“你當(dāng)這兒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來問我這些?” 他不說還好,一說聞玉便想起上回在江月閣的事情。她盯著他那張討人厭的臉,忽然道:“上回在江月閣,人人都說是我打傷了你,我看我也不能白擔(dān)了這個罪名。” 萬鴻聽了這話一怔,見她突然大步朝他走了過來,一邊撩起袖子,抬手像要沖他臉上來上一拳。 這附近只有他們兩個,江月閣那晚,萬鴻是在她手上吃過虧的,雖心中十分看她不起,但見她這樣,還是不由得一驚,朝著后面連退幾步,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欄桿上。 聞玉見狀,扯著唇角哂笑一聲,停下了腳步,顯然方才不過是想嚇?biāo)粐樍T了。萬鴻見她臉上明晃晃的譏諷,看著他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只閣樓里的老鼠,像是嘲笑他外強中干,不過只是嘴上厲害罷了。這種奚落幾乎比直接往他臉上打了一拳還要叫他難以接受,萬鴻一時間惱羞成怒。 就她這樣舉止粗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也敢這樣戲弄他?他是這萬府的大公子,也是萬學(xué)義的嫡長子,本該是這金陵城中出身最高貴的人,什么時候連衛(wèi)嘉玉不知從哪兒帶回來的女人都可以這樣欺辱他了。 聞玉不再理會他,轉(zhuǎn)過身便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忽然聽身后的人語氣森然地問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見衛(wèi)嘉玉是什么時候?” 聞玉腳步一頓,果真停了下來。 “那時候他才八歲,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無趣的人,你知道為什么嗎?”萬鴻扶著身后的欄桿站直了身子,他望著不遠處的橋上朝這兒走來的男子,語氣有些可惜,“——因為他什么都沒有。一個人要是什么都沒有,就沒什么好怕的了?!?/br> “聽說他親生父親是個身份低微的江湖人,所以衛(wèi)家不承認(rèn)他的出身;到了這兒,他又只是衛(wèi)氏帶來的一個外姓子,沒人覺得他是萬家的人。而且聽說他爹當(dāng)年是入贅衛(wèi)家,隨后又扔下了他跟衛(wèi)氏不告而別,這種出身你知道叫做什么?” 衛(wèi)嘉玉隔了十幾步遠,他看見聞玉忽然間伸出手猛地抓住對方的衣襟,隨即一拳打在了萬鴻的臉上。他腳步一頓,立即匆匆朝著宿云樓邊跑去。 萬鴻原本就有腿傷,身材又極為瘦弱,聞玉一拳打在他臉上,就將他打倒在地。萬鴻坐在地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臉,他嘴里嘗到了一絲血腥味,大約是牙齒劃開了舌頭,不過這點疼痛并不叫他覺得難受,看著眼前目色冰冷的女子,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我說他‘雜種’是有哪里說得不對?” “我真該把你的腦袋按進這湖水里,好洗洗你這張嘴?!甭動窈苌傩?,但也很少真的生氣,這會兒她語調(diào)冰冷地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將人從地上一把拖起來時,萬鴻毫不懷疑她真的會把自己扔進湖水里。 不過見她這副樣子,他還是覺得暢快,尤其是他眼角的余光看見對面匆匆趕來的衛(wèi)嘉玉時,內(nèi)心生出一陣強烈的報復(fù)的快感。 “你以為衛(wèi)嘉玉是什么好人?”他腰上頂著身后的欄桿,感覺腰上大約已經(jīng)青了一塊,叫他一開口聲音疼得有些發(fā)顫,但他還是繼續(xù)笑著說道,“你以為我這條腿是怎么瘸的,你問問他敢不敢告訴你自己干過什么好事?” 聞玉勒住他衣襟的手已經(jīng)放到了他的脖子上,但緊接著有人從身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松手。”衛(wèi)嘉玉站在身后,神情嚴(yán)肅地對她說。 聞玉緊抿著嘴唇,不肯讓步,直到他稍稍放軟了語氣,又說了一遍:“小滿,放開他?!?/br> 女子沉默良久,終于松開了萬鴻的衣領(lǐng),將人扔在了地上。 剛才她手上用了些力氣,剛一松手萬鴻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不過他看著站在一旁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男女,忽然感到酣暢淋漓的痛快,于是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咳著一邊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衛(wèi)嘉玉,這么多年你還是這么一副假惺惺的樣子?!?/br> 他撐著地十分費力地站了起來,像是很久沒有這么高興了,看著眼前的景象,猶嫌不足:“不妨告訴你,今天萬鵠去德興賭坊的消息確實是我放出去的?!?/br> 他剛才面對聞玉還不肯承認(rèn),這會兒面對衛(wèi)嘉玉竟痛痛快快地坦白了:“西風(fēng)寨二當(dāng)家被關(guān)在衙門,他們想綁了萬學(xué)義的兒子來換那幾個西風(fēng)寨的手下回去。我料到萬雁必定會去找你幫忙,還想著說不準(zhǔn)能順道把你也送去西風(fēng)寨。可惜啊,那群人不爭氣,竟是連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叫你們毫發(fā)無傷地回來了。” 衛(wèi)嘉玉問:“為什么?” “為什么?”萬鴻冷笑一聲,像是他明知故問,“你該死,你帶回來的人住進了江月閣,也該死。萬鵠那個蠢貨,他要是沒有自作聰明,安排這女人住進江月閣,我本來可以放他一馬,是他自己找死?!?/br> 衛(wèi)嘉玉默然:“他也是你弟弟?!?/br> 萬鴻如同一只叫人踩了尾巴的貓,怒道:“住嘴!我哪兒來的弟弟,我娘早就死了,冬娘也死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因為你,冬娘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他已完全瘋了,在近二十年的自我幽禁中,他每一天都活在過去的回憶里,終于將自己逼瘋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衛(wèi)嘉玉不再試圖和他爭辯,他轉(zhuǎn)過身打算帶著聞玉離開這里。但是他這樣冷淡的反應(yīng)又一次觸怒了對方,萬鴻站在他們身后,忽然間桀笑道:“你還記得那只黑貓嗎?” 聞玉察覺到身旁的人腳步一滯,她不明所以地跟著停了下來。萬鴻滿意地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有一絲冷酷的笑意:“看樣子,你還是沒有學(xué)聰明?!彼哪抗饴湓谒砼缘呐由砩?,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你猜這一回,你護不護得住……” 他話音未落,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就連聞玉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身旁的男子忽然間折回身,走到身后的人跟前,抬手在他臉上揮了一拳—— 這一拳的力道其實不如先前那一拳,但是因為實在出人意料,以至于萬鴻被衛(wèi)嘉玉掀翻在地的時候,竟是半晌沒有回過神。衛(wèi)嘉玉生平第一次打人,差點沒控制好力道,跟著一塊倒在地上。 衛(wèi)嘉玉這一拳給他的刺激顯然遠遠超過方才聞玉的那一拳,萬鴻忽然間暴怒起來,幾乎算是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敢——你——”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衛(wèi)嘉玉撲來,聞玉還沒來得上前阻止,衛(wèi)嘉玉已經(jīng)又一次將他按在了地上。 “你以為這還是二十年前?”他伸手扯住對方的衣領(lǐng),看上去也很狼狽。不過與萬鴻相比還是好上很多,只不過向來整齊的發(fā)冠打散了,叫他看著透出點難得的凌厲。 他低聲說了一句什么,除了叫他摁在地上的萬鴻之外,沒人聽清。萬鴻忽然瞪大了眼睛,瘋了似的掙扎起來:“你算什么東西——你也敢——” 不遠處的護衛(wèi)們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緊接著一群人沖到橋上將兩人拉了開來。 “你給我等著,衛(wèi)嘉玉……你給我等著!”下人們把萬鴻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他還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放著狠話。在一片混亂中,幾乎沒人聽見他們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