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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58節(jié)

    嘉寧公主想要送送喬琬。

    喬琬拉著她立于游廊下,仔細道:“外頭還有細雨,潮熱得很,你且留步?!?/br>
    嘉寧公主苦笑道:“我從前總想著你進宮可以陪陪我,卻忘了,人一旦進了宮,就會生出許多身不由己來?!?/br>
    “你這是什么為賦新詞強說愁,”喬琬笑著捏捏她的臉道,“難道不是因為雨天我才不便常往來么?前幾回來請安,你和太后娘娘還非要送我回去呢?!?/br>
    嘉寧公主笑了笑,她平日里看起來快活開朗,但心思最是敏感的。她知道喬琬是故意這樣說的,只是想寬她的心。

    她打起精神道:“可惜如今入了夏,暑熱不便出門。待天氣好些,還請方芙、祁紈一聚才好,也不知她們?nèi)缃裨趯m外可有什么新鮮事?!?/br>
    幾月不見,喬琬也有些想念好友,只道:“待天氣好些,宣她們?nèi)雽m來便是,只怪今年雨天多了些,竟是少了許多燕集。”

    嘉寧公主點頭,最后鄭重叮囑道:“婠婠,多多小心?!?/br>
    喬琬不愿她總是如此憂慮,因而笑著握著公主的手:“你平日里只管多玩樂,少用些心思,我看你這才叫心有千千結(jié)?!?/br>
    嘉寧公主只是一笑:“我不過是晝長無聊罷了。”

    **

    喬琬回到東宮,太子已先一步到了。他更了衣裳,坐在窗下喬琬常用的美人榻上看書。

    若是往日,喬琬只怕還會打趣他幾句??墒墙?jīng)過經(jīng)過了前兩日之事,喬琬不知為何,見了太子愈發(fā)有些發(fā)憷。仿佛這幾個月日夜相對、共枕而眠的日子倒退了回去,回到了他們互不熟識,互相揣測心思的日子。

    喬琬向太子行了禮,去更衣、換了釵環(huán)。

    回來時,只見桌上已經(jīng)斟好了涼茶,榮諶道:“今天外頭濕熱得很,飲些涼茶吧?!?/br>
    喬琬道了聲謝,喝罷涼茶才道:“殿下,太后娘娘詢問了昨日之事。只是沒想到,她竟知曉那丁香結(jié)。”

    “哦?”榮諶來了興趣,他放下書問道,“可是有何講究?”

    喬琬走近坐下:“說是前代曾流行的花樣子,在舊都時也叫‘千千結(jié)’。我想只怕是前代流傳到了蘭泉行宮,現(xiàn)在外頭早已失傳了?!?/br>
    榮諶點點頭,道:“今日我也向父親稟告了此事,如今司禮監(jiān)、金鱗衛(wèi)和光祿寺分頭去查了。若是與蘭泉宮舊人相關(guān),這一棒子打下去,已經(jīng)驚動群蛇了?!?/br>
    喬琬小心道:“殿下,前代已亡國許多年了,哪怕是逆黨作亂都是前朝之事……那些蘭泉宮舊人,只怕都已是風(fēng)燭殘年,他們?nèi)绱诵惺戮烤故菫榱耸裁??柔安不敢妄加揣測,但總覺得有些蹊蹺。”

    “待他們?nèi)荷叱鰟?,查下去,自然就知道是為何了。”榮諶淡淡道。

    他如今竟也懶得總在喬琬面前作出那般溫柔親和的模樣,喬琬一時還有些不習(xí)慣。

    她想了想,又將程皎今日行事細細地與太子說了。

    “殿下,柔安也不敢確定昭王妃的意思,只能如實將當(dāng)時情況細訴。”

    榮諶卻問:“你可讀過程閣老的文章?”

    喬琬不知他為何這么問,只搖了搖頭。

    榮諶道:“程正心,此人取中庸之道,但是為人正直,用人做事喜平衡?!?/br>
    程閣老,名遠字正心。喬琬想,原來太子是這樣看待程閣老的。

    榮諶又道:“劉端明,此人科舉出身,頗有才名,但是為人重名,身后有一家驟然暴富的窮親戚要應(yīng)付;許道陽貴宦出身,風(fēng)趣通達,無兒無女,但也為學(xué)生、家族所累?!?/br>
    喬琬不明白太子為何突然說起三位閣老來。

    “上回倒忘了與你說,程閣老不僅是帝師,更是當(dāng)初保嫡的老臣,”榮諶道,“父親如今只請三位先生入閣,雖無首輔,但隱隱是以程閣老為尊的。二哥當(dāng)初想與劉家聯(lián)姻,只怕也是覺得只有劉家比較好拿捏罷了?!?/br>
    “如今程家急著表忠心,想來不是程閣老的授意,是他兒子怕程家的路走歪了。但二哥確是不好在程家那邊撈著什么好處。往后昭王妃再與你說些什么,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程閣老還在一天,就是一日嫡派老臣?!?/br>
    喬琬的心怦怦直跳,當(dāng)今圣上登基怎還需要保嫡老臣?明明當(dāng)今是先帝唯一的嫡子,自當(dāng)今少年時被立為太子,從未聽過東宮與當(dāng)時還是皇后的喬太后失寵!可是又有許多她從前不知道的事?

    喬琬想問又不敢問,只好道:“那河道總督提名一事,程家所言有理么?”她心知那工部侍郎確實不堪用,又不好明說,只旁敲側(cè)擊。

    榮諶已經(jīng)又拾起書,漫不經(jīng)心道:“今日朝會后,父親就提了此事?!?/br>
    喬琬有些緊張地望著他。

    榮諶翻過一頁書:“但我提的人選前幾日已經(jīng)遞上去?!?/br>
    他看了一眼妻子,卻是挑眉一笑:“拿你的秘密來換么?”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今天白天有事,更新晚了~

    蘭泉宮這一波查下去,與東宮廢立和前世許多事相關(guān)。

    再說明一下,本文的“前代”是指前一個朝代,比如唐之于宋;“前朝”是指前一個皇帝,比如康熙之于雍正。

    第56章 更漏子

    喬琬是真的想過, 她或許應(yīng)該與太子開誠布公,但她該怎么說呢?

    說她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太和二十三年太子被廢, 同年暴斃宮中?說她還夢見太和二十八年,天子病逝, 昭王登基?

    喬琬上回一時沖動,在父母面前吐露心聲,已是大逆不道, 如今她要如何當(dāng)著太子本人說出這樣的話?哪怕她滿心赤忱,但話一出口, 就是死罪。

    榮諶看穿了喬琬的猶疑,他只是垂眸,又翻過一頁書:“做什么這樣煩惱, 你不愿意說,我還能逼你不成?”

    太子的語氣依舊柔和,與從前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喬琬卻能品出其中細微的不同。

    從前太子處處溫柔體貼、細心呵護, 只怕她驚著、嚇著。平日里也常與她溫存小意, 玩笑幾句。從前的敷衍還有幾句說笑,如今卻也懶得再多掩飾。這是好或不好呢?

    喬琬心中只是一嘆, 人終究是會沉溺于溫柔鄉(xiāng)。若她從未露出馬腳,那太子便一直會是能與她畫眉簪花的太子么?

    突然明白自己在惋惜什么, 喬琬心中驟然一驚。她在留戀太子的柔情與溫存,可她入宮,是為此么!

    喬琬念隨心轉(zhuǎn),她跪在太子塌前:“殿下, 您只信柔安忠心便是?!?/br>
    喬琬垂著頭, 卻聽得太子手上的書又落到了榻上。

    太子輕笑了一聲, 但那笑聲不似往日,卻是一聲冷笑。接著,一只在仲夏依舊冰涼的手,抬起了喬琬的下巴。

    喬琬本能得感到太子生氣了,她抬起臉,卻不敢抬眸。

    “你怕我。”太子低聲說。

    “柔安不敢?!?/br>
    “你竟不敢看我?婠婠,這幾個月同枕共眠豈不是錯付?”太子還在說笑,聲音卻冷得很。

    喬琬咬咬牙,她抬眸向太子看去。

    只見太子身著藍紗道袍坐在榻上,狀若閑適,卻攜威勢傾身而來。他鳳目生威,眸如點漆,不再似從前那般溫潤如玉,倒是喬琬那日偶然瞥見的寒芒湛然。

    他從前錯看她,她又何嘗不是?

    “你最不必怕我,”太子望著她的眼眸道,“舉世只有我不會傷害你?!?/br>
    喬琬心間一動,卻是收回目光:“不知殿下為何這樣說,殿下自是不會傷害柔安的?!?/br>
    太子放開她,卻說:“你不愿說,我也不愿講,如此度過余生,也未嘗不可?!?/br>
    喬琬心下明了,原來太子是真的生氣了??墒乱阎链?,喬琬卻覺著太子殿下生氣時說的話,與賭氣的孩童也差不了多少,這幾日的惶恐與忐忑還是散去了不少。

    在太子的心中,他們還有漫長的余生……只是這樣想,喬琬心中又有一種奇異的熨帖。

    就在此時,簾幕外的青蒿輕聲來報:“殿下、娘娘,齊綬和春水回宮了?!?/br>
    太子扶著喬琬起身:“以后別再動不動就跪下了?!闭f罷,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膝蓋。

    喬琬一時想躲還躲不開,只好握著太子的手:“殿下的手怎么這般涼?”

    太子只不在意道:“無事,許是今日用過冷飲吧?!彼麑熗庹f了句:“讓他們進來回話?!?/br>
    “喏?!?/br>
    齊綬與春水回宮后已重新更衣,進來行禮只低頭回話。齊綬說了如何安排秦艽葬禮法事,又提了有左金鱗衛(wèi)守著,如今因太子妃娘娘心善有了這樣的機會,倒看看能不能埋伏同黨。

    喬琬閑問了幾句家中之事,又讓春水把此事如何與家中說,父母兄弟又是如何回話,學(xué)了一遍。

    太子道:“父親同意先留著這李氏,若宮外還有同伙,也好叫他們放松警惕。宮中已經(jīng)開始一個個查蘭泉宮舊人了,萬不可走漏一絲風(fēng)聲?!?/br>
    喬琬道:“我最是信服二哥的,如今二哥下了保證,我便放心?!?/br>
    春水道:“府上也問為何宮中不提審李嬤嬤,奴婢只說是要待一網(wǎng)打盡后分開來審,竟沒想這么多?!?/br>
    喬琬只道:“你如何解釋不重要,他們?nèi)绾巫霾胖匾?。?/br>
    太子并不再說什么,便讓他們下去了。

    到了晚間用過膳,太子依舊少言寡語。喬琬一時也不知是太子本性如此,往常都是哄著她,還是太子因為生氣,不愿意再理會她。

    若是太子本性,喬琬倒不愿多打擾。但若是太子一直生她的氣,她可得想想辦法。

    到了亥時,遠遠的宮巷里傳來打梆子的聲音。東宮該落鑰了,也到了歇息的時候。

    入了夏便換了金絲芙蓉簟,床帳也是紗帳子。

    不知是不是因昨日晚睡,這夜喬琬枕著玉枕,望著黑魆魆的帳頂,依舊難眠。最近每一日每一日,都有許多教她心思不定的事。

    如今她又想著,從前都是太子哄著她,她雖不知該如何與太子開口說前世之事,但終歸也是可以哄一哄太子,叫他消消氣……

    可是該怎么做呢?喬琬毫無頭緒,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最近她變得愈發(fā)愛嘆氣了。

    “還想些什么呢?”身邊的人翻了身,只輕輕拍了拍她,“快些睡吧?!?/br>
    那手輕輕落下來,倒像母親在她小時候哄她睡覺。喬琬的心一下變軟了,她拉著太子的手:“殿下的手還是涼的?!?/br>
    “那你捂一捂?!碧拥?。

    “哦?!眴嚏兆隽?,并沒想夏日里與人捂手有什么不妥。

    帳內(nèi)傳來一聲輕笑,這一回可不是冷笑了。

    榮諶與妻子十指相扣,又道聲:“睡吧……”

    **

    夜深了,今日的細雨初歇,悶熱的潮氣從紗窗往屋內(nèi)蔓延。

    今夜竟沒有一絲風(fēng)。

    群玉宮深處,凝香站在冰鑒旁,用扇子扇出一絲絲涼意。

    貴妃倚在榻上,跟前是聞鈴在躬身回話。

    “那太子妃倒是奇怪的很,她命人收殮了那小內(nèi)侍,還要出宮給他做法超度呢,”聞鈴低聲道,“可是做了假,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