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怎么是他(1)
“誰呀?” 李景隆皺眉回頭,隱約瞧見自己的親兵正攔著一個武將。 那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武坯子,看見李景隆回頭,馬上張開嗓子繼續(xù)大喊道,“國公爺,是卑職呀!” “誰?” 那人喊的聲音很大,可李景隆依舊跟沒瞧見似的,伸長脖子疑惑的到處張望,“誰喊的?誰呀?” “公爺,卑職侯兒呀!當(dāng)年在老公爺手下效力過,去年過年卑職還去府上給你磕頭......唉喲!公爺,救救卑職......” 那侯二正喊著,突然他身后竄來數(shù)名錦衣衛(wèi),扯著他的脖子直接把他兩條胳膊背了過去,然后按著腦袋就押了下去。 這一幕,城墻上眾人勃然變色。 淮安守備起碼得是個游擊將軍,正兒八經(jīng)的大明朝中級武將,就這么讓錦衣衛(wèi)給按下去了? 錦衣衛(wèi)也太跋扈了?那.......淮安守備名下兩個營的兵? 眾人皆是發(fā)愣,唯獨(dú)李景隆還在張望,皺眉道,“剛才誰喊我?”說著,不等旁人開口,搖頭道,“哎,我這幾天沒睡好覺,耳朵里總是亂哄哄的!” 說著,一擺手,“走,進(jìn)城歇歇去!” 他這番做派旁人還真以為他沒聽到有人喊他,就連旁邊的趙石也有些疑惑。難不成曹國公真沒聽見有人喊他?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人就在不遠(yuǎn)處跟他擺手,怎么能看不見? 他疑惑的跟在李景隆后面,一邊走一邊想,所以腳步不免放慢了一些。 正當(dāng)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shí),突然發(fā)現(xiàn)李景隆的親兵隊(duì)長,叫李小歪的漢子,趁人不注意直接把兩個李景隆的親兵拽到被人的拐角處。 啪啪! 兩聲脆脆的大耳瓜子。 “平日老子怎么教你們的?有人要見老爺,要先問問老爺見不見,你們隨便把人放過來?遭娘瘟的,回頭每人扣半年月錢!再有下次,攆出國公府,讓你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去!” 聞言,趙石才明白。 李景隆哪里是沒看見,他是裝沒看見呢! 他又猛的想起李景隆教他那句話,該犧牲的人就要犧牲,該放手的就要放手,該糊涂的糊涂,該裝不知道的就裝不知道...... 正想著,腳下猛的一頓,差點(diǎn)撞到一個人。 抬頭一看,正是滿臉笑容的李景隆。 好似能猜到趙石的心事,李景隆笑道,“那人是淮安守備,他能謀得這個運(yùn)河上的肥缺,還是當(dāng)初走了我的門路!”說著,嘆口氣,“算起來,還真是我家的故人,他爹當(dāng)初是給我父親喂馬的,他十來歲時(shí)就跟著我父親北征,是第一批攻進(jìn)蒙元上都城的敢死隊(duì)之一?!?/br> 趙石忍不住問道,“那您,為何不.....?” “路是他走的,我怎么救?再說,故人是故人,情分是情分,道理是道理,國法是國法,這一切有時(shí)候可以不清不楚,但有時(shí)候一定要清清楚楚!” 李景隆又嘆口氣,“況且,我家的故舊多了去了,若是人人有事都來求,莫說我能不能都幫得過來,且說我有那個能力嗎?” 說到此處,李景隆又是一笑,親昵的攬著趙石的肩膀,低聲道,“國舅爺,您還小,起小到大爺沒離開過京城,沒離開過皇上和娘娘眼皮底子底下,你不知道這人心呀,壞著呢?” “就拿那淮安守備來說,他找我做什么?定是惹事了?他惹了擺不平的事,然后大庭廣眾之下來找我,還說跟我家的關(guān)系如何?您覺得,他是來求我,還是來害我?” 趙石只是小,不是笨。只是嫩,不是傻。這里面的因果關(guān)系,一想就透。 李景隆繼續(xù)道,“我要是見他,就等于被他拉下水了!等于不知不覺,踩了一腳臭狗屎!國舅爺您得記住,咱們這樣的身份并不代表不會被人算計(jì)。下面這些人,他們辦事沒底限,出了事就想攀附咱們,拿咱們當(dāng)擋箭牌,甚至為了活命,他們可以往咱們身上潑臟水!” “所以,咱們接人待物既要和風(fēng)細(xì)雨,又要敬而遠(yuǎn)之!” 李景隆繼續(xù)低聲道,“就好比借錢,自古以來都是救急不救窮,哪怕是親兄弟都是這樣。做人做官,都要想先做自己。自己好,別人才能求上來?!?/br> “幫誰,得分人分事兒分時(shí)機(jī)。雪中送炭要做,錦上添花要做,落井下石盡量別去做,一棍子打死誰,想想再做,做了就別后悔?!?/br> “但這些事有個前提,那就是獨(dú)善其身!說白了,不管和你什么關(guān)系,他犯事了,你能做到不被牽連,不管不問不知道,置身事外!” 趙石腦袋懵懵的,一時(shí)片刻也接受不了這些東西。 他看看李景隆,“您和我說這些.....?” “按理說我不該和你說這些,萬歲爺吩咐讓我?guī)е鴩藸斈鷼v練政務(wù)!”李景隆笑道,“但為官就是做人??!這些人情世故的道理,我不給國舅爺您揉碎了講清楚,將來.....萬一碰上黑心腸的,您不是就吃虧了嗎?” 說著,搖頭嘆氣道,“國舅爺誒,您是不知道這世上的人心險(xiǎn)惡......” “我知道!”趙石忽然笑道,“就好像蓮花堂,他們攀附了我家,結(jié)果連累得我父親.....” “對嘍!”李景隆大小,一拍巴掌,“您看,這就是剛才我說的,下面人心壞嘛!” 說著,他上下打量兩下趙石,心中忽然暗道,“這小子,好像比我兒子聰明啊!” ~~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城墻下走。 這一路,李景隆的嘴都沒閑著。 趙石聽得迷惑,旁邊的鄧鎮(zhèn)也是心中疑惑。 他印象中,這個國公姐夫可不是嘴碎的人呀!更不是喜好為人師的人,怎么跟國舅爺,就這么多話呢? 真以為這些話就是李景隆說給趙石聽的? 哪能呢! 李景隆相信,等他們結(jié)束差事回京城的時(shí)候,皇帝一定會單獨(dú)問詢趙石這一路見了什么學(xué)了什么,認(rèn)識到什么。 屆時(shí)他這些話,都會從趙石的嘴里傳到皇帝的耳中。 乃至等再過些年,這些話還會從趙石的口中,傳到太子爺?shù)目谥小?/br> 幾人剛走下城墻,忽見到下面停著幾排被布罩著的囚車,囚車旁一群面生的,更加彪悍的錦衣衛(wèi)簇?fù)碇晃磺嗄昴凶?,冷眼站在原地?/br> 之所以用更彪悍這個詞,是因?yàn)榫┏侵械腻\衣衛(wèi)更像是獵犬,而眼前這些錦衣衛(wèi)明顯像是狼! 那青年男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diǎn)飾品,一襲簡單的青色獵裝,倒掛腰刀。 他的腰刀也很特別,不是精美的繡春刀,而是古樸的一巴掌寬的步兵用刀。 趙石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正好那邊冷冽的目光也對過來。 下一秒,李景隆咦了一聲。 然后大笑著上前,很是熟絡(luò)親熱的喊道,“怎么是你小子?你怎么在這?”